“班长班长,我有话跟你说!”
第二天上学,第一节课下课铃刚打响,周宇宁就急忙悄悄拉走程砚初,想要背着人问问他昨晚有没有跟他妈吵架、有没有被为难。
“怎么又两个人去说小秘密?”冯卓嚷嚷。
“让他们俩去说吧,我昨天也听到了个秘密,事关他俩,”组织委员压低了声音说,“估计他俩就是悄悄去说这个事儿了。”
冯卓好奇地马上伸长了脖子:“什么秘密?”
“班长他妈昨天来找咱们班主任了,给周宇宁告了一状!”
“啊?”冯卓大吃一惊,“他妈告了周宇宁啥呀?”
周宇宁有啥能让人告状的?
组织委员道:“我也是昨天正好去咱班主任办公室搬东西,进进出出两趟听了一耳朵,没太听清楚,就听到班长妈说,周宇宁好像拿了班长什么东西,还有周宇宁挑唆班长不上绘画班去上跆拳道,周宇宁还顶替班长去上绘画班了!”
冯卓惊讶得嘴巴里简直能塞鸡蛋,瞪着眼短暂消化了一下这难以置信的纷乱信息:“然后呢?被班长妈抓到啦?”
“那估计是呗,不然班长他妈咋知道的呢?”
“我的天,那这事儿有点大了。”冯卓紧皱着眉,“等等,周宇宁怎么可能挑唆班长啊?他哪有那个胆子啊,他也不是那样人啊。”
“还什么拿了班长东西?班长倒是天天给他东西,还用得着他自己拿?我咋觉得班长他妈告的这状,有哪里不对劲呢?”
“八成又是他妈无中生有倒打一耙了。”路过的张壮壮来了一句。
“你也知道?”冯卓再次惊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嘿,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比我知道的多?快说说快说说!”
“不说,我妈让我背后不要说人坏话。”张壮壮坐到自己座位上,翻开课本,“反正这事儿我觉得肯定不是周宇宁的问题。”
八成又像当初对付他一样,他没错,也要说成他浑身是错。
张壮壮忽然心里有点愧疚,他早点儿提醒周宇宁好了,别跟班长走那么近,班长是好班长,班长他妈可不咋好,当初他就因为跟班长走得近,去班长家玩了几次,然后就被他妈倒打一耙冤枉了,这回八成又是班长他妈的故技重施了。
只是这些内情他不好跟别人说的,也不想阻止别人跟班长交朋友,毕竟班长真是个好班长。
“班长,你昨天回去有没有跟你妈吵架呀?”周宇宁在操场一角惴惴不安地问程砚初。
“吵了,不过没事儿,”程砚初朝他安抚一笑,“我跟她日常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除非我俩不碰面,不然吵架是免不了的,我早都吵习惯了。无非被她骂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放心,没挨打,我妈没有打我的习惯,我爸也不可能由着她打我。”他家不兴棍棒教育那一套。
听班长这么一说,周宇宁这才放了心,还好还好没挨打,只要没挨打,就都没什么大事儿。
“这事儿也解决了,我让我姥爷还有班主任都给我妈打了电话,还有我爸紧随其后敲边鼓吹枕头风,昨晚我已经在我爸妈门口偷听到他俩说话了,这次冲突已经解决了,我妈也在我姥爷对我的力挺下,同意我取消绘画班,去上跆拳道了。”
“哇,这太好了!”周宇宁明显喜出望外,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
“我妈也不会再阻止咱俩继续来往,她意识到她在这件事情上错了,是她对你有成见误会你了,我替我妈给你道歉,这件事上我也有错,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你。”
程砚初急急地说,看向周宇宁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歉疚和不安,好像生怕说慢了周宇宁就不会再理他了。
说完他顿了顿,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你……可不可以原谅我,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好不好?”
周宇宁倒被他说得愣了一下,马上重重点头:“当然!我们会一辈子都这么好!”
他怎么会不跟班长好了,班长昨天在班主任办公室那么一心地维护他,生怕班主任会因为他妈的告状为难他批评他,自己抢着把话都说了、把责任都一股脑儿揽上身了,把班主任都搞得哭笑不得,一再解释说“班长你别紧张,老师叫周宇宁来不是要批评他,只是了解了解相关情况,老师也不相信你们会做出那些事来,老师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班长那样一心地回护他,他怎么可能反倒生班长的气、不跟班长好了呢?
是班长他妈告的状冤枉他,又不干班长的事。
虽然他是有被班长的妈妈伤害到,冤枉他偷了班长的钢铁侠,但替名上绘画班这件事,说到底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责任的,总归是跟班长一起欺瞒了家长的,在这件事情上班长妈对他有误会,也不能全怪班长他妈。
当然不属于他的罪状,他当然有些受伤于别人的随意诬陷,但这跟班长没关系,班长妈是班长妈,班长是班长,他怎么可能因为班长妈对他的诬陷误会成见,就终止跟班长的来往,绝无可能。
“不过……”周宇宁还有些不放心,仰着脸问班长,“这件事真的已经解决了吗?”
真的一夜之间就解决了?
“当然,我骗你干嘛,”程砚初揉了揉他脑袋,“我昨天搬了两路救兵嘛,兵贵神速,他们一出马就奏效了……”
早在昨天无意间看见他妈来了学校,还直奔班主任的办公楼,程砚初就察觉到情况不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随后班主任就派人叫周宇宁去办公室,他立即跟着一起去了,第一时间跟班主任说明了情况,证实他妈对周宇宁扣的那些罪状都不实,都是无中生有诬陷捏造,之后紧接着,他就当场跟班主任告了他妈一状。
跟班主任解释了让周宇宁替他上两次绘画课的原因是,他不堪他妈给他报的课外班之多之繁重,且绘画班他实在不愿上,他妈那个人又强势说不通,无奈之下他才想出的这个缓兵之计。
班主任果然当场就说,回头会找他妈聊一聊,是该给他减减负的,他这个课外班太多了。并说也会跟他妈好好沟通一下,看能否说服他妈多尊重一下孩子的意愿。
之后放学回到家跟他妈大吵一架之后,程砚初怕他妈一气之下真要动给他转学的心思,赶紧又给他姥爷打了电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他姥爷说了,希望他姥爷能劝劝他妈,并支持他上跆拳道班。
本来不想麻烦他姥爷出马的,想靠他自己解决这件事,可惜他还是实力不够解决不了。
然后晚上他爸妈回家之后,他就悄悄去爸妈房间门口听了墙角,听到了他爸妈的一番对话。
“我一管他你们所有人都来管我,一个两个的都来数落我!”他妈没好气道。
“你呀,说话就是有失偏颇,”他爸说他妈,“老是无限放大别人对你的不好,别人一句重话都没说你,跟你观点不同就成了数落你,你这毛病啊好多年了就是不改,人家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可就在旁边呢,我都听见了,人谁数落你了,谁敢数落你呀?”
“人班主任跟你商量时候那语气多好呀,人家是跟你商量,是不同教育理念的探讨,然后顶多给你提了一些建议而已,哪儿就成数落你了?”
“他姥爷咱爸,那也没数落你,就是语气急了点儿,那不是心疼他外孙子嘛。”
“甭管班主任还是咱爸,那说的都中肯呢,跟我一直以来的教育主张也都是一致的……”
“甭提你那教育主张了!”他妈不耐烦地打断他爸,“我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把他送去他姥爷家养了,养成的如今这倔驴样儿,一身反骨,丁点儿都不听我的话!”
他爸:“哎呀你又来了,那你说对的他是得听,那难道你说错的,他也得全盘接受吗?咱儿子打小是个有主见的,懂得自己独立思考,他当然会选择性听你说的对的、拒绝听你说的错的,这是好事儿。”
“这话我都跟你说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你总是听不进去,你难道想要一个对你言听计从唯唯诺诺一点都没有自己主见的儿子吗?真要那样,你又该嫌儿子废物窝囊了。现在呢你又嫌他主意正、太有主见,该说不说,你可真是个难伺候的妈呀。”
他妈听了又急眼了,他爸忙说:“而且养在咱爸妈身边咋了,二老把咱儿子养得多好啊!”
“咱儿子现在这样多好,你扪心自问,咱爸咱妈是溺爱他了、还是把他养成废物点心了?”
“咱儿子是变成那种只知道任性胡闹听不进劝、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转、无法无天唯我独尊、一言不合就撒泼的熊孩子了,还是有那些个老人身边溺爱养大的孩子身上那些个臭毛病了?都没有!”
“咱儿子身上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咱爸咱妈把他养得多好,咱妈是人民教师最会教育孩子那不用说,咱爸也是个最开明明理、最会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会教育孩子的老干部啊。”
“不是我吹,就二老身边儿那种教育氛围,这就叫家学渊源!不用刻意教,孩子都差不了,何况二老还把咱儿子教得这么好这么用心,丁点儿都没溺爱耽误孩子!”
“哼,那是啊,外孙子嘛,他们当然用心了,他们对儿子也用心!”他妈气哼哼道。
“唯独就对你这个排中间的女儿不用心嘛,”他爸赶忙安抚,“哎,他们老一辈的都这样儿,那一代人的毛病就是重男轻女,这是他们思想意识上的局限性,他们认识不到巾帼不让须眉甚至更胜须眉,咱不跟他们一般计较,反正他们不够疼爱你又怎么了吗,有我疼你爱你呀!我把他们对你缺失的部分都给你补上!”
“去去去!你少没正形啦!”
“总之啊,咱儿子在咱爸咱妈身边长得这么好、被教养的这么好,你就知足吧!多少家长不知有多羡慕嫉妒咱儿子这么优秀这么好,就你天天老嫌弃儿子,老觉得他这不够那也不够的。”
“他还是个孩子,还上小学呢,你紧着要求他这要求他那,你啊对孩子要求太高了,孩子身上负担很重……”
“我要求他还不是为了他好,还不是为了他成材?”
“是吗?”他爸反问,“真的全是为了他成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