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清立刻跪了下来,双手开始颤抖:“殿下...臣...万万不敢想。”
“不敢想,还是说...你早有心悦之人。”简竹没有看着他,靠在墙上,看着天上的月色:“若不是这样,谢暮云能让你奋不顾身的去救?”
顾华清越听越不对劲,连忙解释道:“她...是臣的好友,也只有...一个好友。”
他的手伏在地上,手指渐渐收紧,握住了一把土,坚定地道:“若殿下...有朝一日遇难,臣...愿舍命相救,护殿下...周全。”
简竹这时眸中含泪,她从小听过许多恭维的话,可为什么这一次她竟有些感动?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简竹才笑了一声:“说笑罢了,不必当真。”
“你觉得谢暮云能活着今天早上是因为什么?”简竹突然抛出了个问题。
顾华清突然抬起了头:“殿下的意思是她们还没有拿到那封信。”
“或者说谢暮云知道那封信在哪里?只要等她醒...”简竹顺着他的话往下,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道:“你过来了,她的身边现在还有人吗?”
“糟了。”顾华清连忙站起来,拱手道:“殿下,臣先回去了。”
说完,他便火急火燎地走回谢暮云的厢房,远远看见一个黑影进去了里面。
他拿了个水缸舀水的木勺,冲进了谢暮云的厢房中,隐隐约约看见那黑影正拿着一个亮晶晶地东西对着谢暮云的床刺去。
在月光照在地面上,像一滩平静地湖水,可被那黑影搅得乱杂乱无章。
顾华清小跑向前揪住那黑影的衣领,用木勺用力撞击在她的头上,握住了她捅向谢暮云的手,“哐当”的一声,她手上的匕首应声倒地。
她被顾华清制服在地,手脚不得动弹。
太医听见谢暮云的厢房中有嘈杂的打斗声,便穿起了外衣,连忙走到厢房门前,点起了房间的蜡烛。
“发生什么事了?”房间点上蜡烛后变得明亮了起来,太医看到一个黑衣人被顾华清按在了地上。
“附子,果然是你!”顾华清摘下她的脸上的面罩,好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他质问道:“你想杀人灭口?是太尉让你来的?”
附子没有说话,只是在冷冷的笑着,看起来十分诡异恐怖。
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她的笑声,顾华清突然觉得手臂一痛,衣袖被划开了一个口子,里面鲜血开始蔓延到衣服上,没注意到她的袖口还藏着一把刀。
顾华清被她一刀弄的措不及防,手上按压的力道放松了些,附子便挣脱了他的束缚,向谢暮云身边冲过去。
顾华清反应过来,捂住手臂上的伤口,到谢暮云的床边,把她护到身后。
可不料附子根本就不是冲谢暮云去的,而是冲着她旁边的烛台,她解开自己的外衣,露出了一个个竹筒,正想要用烛台上的蜡烛点燃。
她的面容变得更加诡异,笑声也变得疯癫:“你们都要死!”
“别冲动,你冷静一点。”顾华清知道她身上绑的是炸药,想要同归于尽。
附子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直接点燃了身上的导火线,发出了“呲呲”的燃烧声,火点正不断的靠近那竹筒。
附子额头上被插了一刀,她的笑容凝固了,声音也停止了,头上的鲜血流到全脸,看起来极其狰狞的样子,然后便往后仰倒了。
顾华清捡起地上的匕首,跨过半空将它插到了附子的头上后,顾华清立即解开附子身上的炸药,捧着它跑出了屋外。
太医进来后见到种种震惊的事件,她的腿早已经发软跌坐在地上了,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顾华清相碰面的那一刻,连呼吸都屏住了。
顾华清抱着炸药出去的那一刻,外面刮起了寒风,减慢了他冲出去的速度,手中炸药的导火线在迅速的减少。
寒风吹得他的脸颊生疼,若是自己被炸死,谢暮云也会替顾家满门报仇的,只是心中有些内疚,殿下的恩情该没有报。
忽然,他看见在门口的一个水缸,便像是看到了希望,将手中的炸药丢进水中。
顾华清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厢房中,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身后已经溅起了大片的水花,水缸炸裂开来,强大的冲击力把他震倒在地上。
太医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不敢看外面的情况。
顾华清也是整个人是绷紧的状态,直到细碎的雨点打到他的身上,他才确认自己逃过一劫,天空像下雨般打湿了厢房前的地面。
可当顾华清站起来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响,陷入了一片嘈杂声中。
“你的耳朵出血了。”太医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他的耳朵的血和天上的水浸染了他的白衣。
顾华清步伐不稳地走进房中,扶着门框,逐渐将猛烈的心跳平复下来。
太医站起来观察了下他的耳朵:“应该是刚才爆炸影响的,上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院子外的植物停止了生长,屋外所有东西蒙上了白蒙蒙的一片,天空还在下着小雪,融进地上的积雪中。
女皇在谢暮云的厢房中坐着,地上正跪着太医和顾华清,附子的尸体已经被清理走了,可房间里还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她什么时候能醒来?”女皇盯着床上的谢暮云,不耐烦地道。
太医跪在地上颤颤津津地道:“臣...看谢大人的脉象平稳...”
话还未说完,谢暮云身子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逐渐清醒,可身上却酸痛无比,她忍痛撑起了身体,正要下床,却看见跪在床前跪着的两人。
顺着他们跪地方向看去,发现竟是女皇坐在长椅上,自己连忙拖着沉重的身体跪下来。
“谢暮云,朕问你,你知道那封信在哪里?”女皇率先开口道。
谢暮云努力回想着自己被附子抓到前的记忆,跟着附子走出御花园时,没看见有什么厢房,就觉得事有蹊跷,便将信藏到了草丛中。
她拱起手,坚定地道:“臣知道。”
谢暮云抬起头,对上女皇的目光:“请女皇移步到御花园。”
女皇扶了下额头,眼神锋芒有力,才开口道:“你最好别让朕失望。”
她起身对身边的女官芷晴道:“摆驾御花园。”
谢暮云和顾华清跟在女皇的后面,头顶被飘上了雪花。女皇坐着轿撵,头顶上搭了个棚,看起来仪态万千。
“多谢你救了我。”谢暮云小声地对顾华清道,口中有雾气喷出。
他们离女皇较远,女皇听不到他们谈话。
顾华清放慢了脚步,雪地上的脚印缩短了距离,回忆起昨天的事:“若不是你在敲木板,我也不会知道你在里面。”
谢暮云抖落了身上的雪,身体冷得有些发抖,便抱紧了双臂,声音也有些颤抖:“前夜我被她们抓去之后,她灌了碗药给我喝。”
她抬头看了眼顾华清,继续说道:“她说那是毒药,可我后来才知道那是迷药。”
顾华清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那你昨日为何还能有一些意识?”
谢暮云望了眼下雪的天空,想起那个蜷缩在草丛的夜晚,她记得,等琵琶女官走后,她的恐惧到了极点,好像有无数的东西涌进自己的身体。
她灵机一动,让自己想起一些恶心的画面,强迫自己将腹中的药吐了吐了出来,药水流进了杂草里,黑夜里看不出有异样。
可能是药力已经被吸收了大半,她脑袋开始变得沉重,不知不觉得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有意识时,她听见了顾华清的声音,便很想冲出去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可自己的身体像是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怎么都醒不过来,仿佛置身于深海中。
她全身软绵无力,只能在模糊的意识中,用尽全力去敲周围的木板,虽然声音很细微,可还是被顾华清听到了。
可谢暮云话到口中,就变成了:“因为...我机智。”
顾华清笑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她昏迷中发生的事件都和谢暮云说了。
御花园的假山上,布满了白色的积雪,掩盖了它本身的灰色,旁边的月季也蒙上了一层白霜,在石板路的衬托下,通往的地方多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女皇在女官芷晴的托扶下,下了轿撵。芷晴贴心地为女皇打好了伞,没有一片雪花落下女皇的头顶上。
在谢暮云的带领下,一行人到了她将信丢下的地方,那时候她十分匆忙,便只找了几片枯叶盖住,只有认真看才能看出有异样。
“就是在这里面。”谢暮云指着那片布满雪的草丛,心中多了几分喜悦之情。
女皇看了眼女官芷晴,她便醒目得让宫女接过自己的伞,趴到雪地上去寻找。
谢暮云看着芷晴翻来覆去的雪团,心中激动万分,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谢暮云的激动的心变成了担忧和疑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女皇,没有找到有谢大人所说的信件。”女官芷晴丛雪草中爬起来,拱起已经冻得通红的双手回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