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生蜂拥而上把他团团围住，有人揽上他的肩：“楚哥你终于来了，当时哪都找不着你，哥几个都急死了。”
楚佳柳咬牙，牵拉嘴角，露出一个违心的笑。
谁跟你哥们。虚情假意也当真，没点自知之明的蠢东西。
出道？季席青，你的意思是说叫我浪费时间给这群废物做陪衬吗？这群人配吗？
我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跟他们玩玩就已经是破格了。让我跟这群人一起，怎么可能！
季席青是故意的，把他架起来了。
现场彻底乱了，季席青整顿秩序，然后叫选手继续发言。他把楚佳柳杵到一边。
“臭小子，就算是要退赛，也要亲自给观众和你的粉丝做个交代吧？把难题交给我，很会甩锅呢。”
季席青说。没看楚佳柳，眼神只是盯着现场环坐的不到四万名观众。
这个场子很大，为了决赛特意租的，人实在是多。
不说恐惧，压迫感是十足的。
“……”
楚佳柳不语。
他后背在冒汗。
四万个人，八万只眼睛，此刻有大半都在盯着他，议论他，这中间或许有五分之一是为他而来的。那些视线毫无遮拦，充满探究欲和情绪复杂的猜测。说不上善意，就像是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可以被品头论足的物品。
混蛋，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看我。
如果让这些人的眼神变成失望、不解，匪夷所思、嘲笑、怨恨，唾弃……
楚佳柳瞳孔收缩，几乎把自己憋窒息。
季席青要他亲自到台前，何尝不是算准了这一点，好会玩弄人心。
可恶，季席青，你以为我真的在乎这些吗？
我从来都不需要粉丝，不需要别人的喜欢，大众的看法？可笑，与我的生活毫无瓜葛的底层人的看法，我为什么要在意？我只需要在意他们生不生得出孩子给我送外卖就好了！
楚佳柳呼吸浅快，心跳在加速，他不明白自己在当初别了季席青之后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会留在园内，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季席青！
季席青高深莫测，看不到底。楚佳柳胸中的愤恨更上一层，他紧攥着拳头，又怕自己的不得体被人拍了去，他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并没有在拍舞台中央，而是在拍他。本来就理应如此，那些废物难道比得上他？
跨越千万人群，楚佳柳居然与坐在对面的崔吟对上了视线。崔吟朝他微笑，四指回握，拇指竖直，手腕下翻，对他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可恶。
看到楚佳柳苍白的面孔，崔吟都有点可怜他了。
“楚佳柳。”
现场报出他的名字，从季席青那个罪魁祸首嘴里。他头皮发麻，一时还不知道做什么，等他被其他练习生推搡着走上舞台正中，季席青把话筒交给他，“恭喜。”然后对他小声说：“到你的part了，你可以自由发挥啊。”
季席青挑逗着楚佳柳，楚佳柳死死瞪着他，而季席青胜券在握。
该死的，季席青，你就是仗着我对你……
等楚佳柳镇静下来，他还是回复到了那个体面优秀的野心家队长人设，无比流畅、优雅，好像真的云淡风轻人淡如菊。这很让粉丝感动，还有一部分人在骂楚佳柳居然不是终c，“做票！”前排举着楚佳柳横幅的女孩子大喊，声音在椭圆形的运动场回荡。绝对是做票！佳柳迟了这么久，连决赛舞台都没出场，就是在被你们逼着接受这个不公平的结局！
楚佳柳依旧言笑晏晏，三言两语安抚了现场，具体说了什么，季席青已经没心情去听。他很累，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游戏。
崔吟还在跟翁揽雪蛐蛐：“你看楚佳柳那个样子，他指定是被姓季的贱人霍霍了。”
“啊不至于吧。”翁揽雪只觉得楚佳柳可能接受不了他不是终c，毕竟他一直……
崔吟撞了他一肘子：“怎么不至于，你看季席青那个骚样。我跟你说，你以后可离得季席青远点，你要是也被他钓走了，那我可要气死了！”
“……”
倒也是实话。翁揽雪还记得他昨天撞上季席青跟崔吟……
啊啊啊啊啊不能想不能想，怎么又脸红了！
楚佳柳颤抖着双手把话筒交还，季席青接过时发现了他的异样，真是气得不轻啊，有这么耻辱吗？到底是得到第二名的不甘，还是不甘于被齐清踩在脚下？
他环握话筒，小指在楚佳柳的手背上带过，“消消气，只是一个名次，出道后的待遇，你讨好我还是有机会的啊。”
楚佳柳把他推得倒退一步。
连正脸都没给，直接转身大步坐上了自己的出道席。
季席青挑眉。
把楚佳柳搞定，再然后在第一名和第六名之间徘徊了不到两分钟，其实到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争议，他把c位的桂冠交给齐清。
齐清是个乖巧又可怜的孩子，面对他季席青收敛了作弄，环绕舞台的喝彩声盖过了季席青说的恭喜，很多人因c位的落定而狂喜，也有人咒骂和崩溃，在事件的主角眼中季席青却看不到那些争议留下的一丝踪迹，齐清的眼神总是这么平静，黑白分明，清澈得像冬日里的冰晶，被雪山环绕的湖，一击即碎的玻璃。
他看到齐清的口唇开合，没听清他说什么，偏头想问，齐清扣住他的腰往怀中一带，季席青重心倾斜，轻飘飘靠在齐清的肩上。
周遭的疯狂都失了色，季席青听到齐清在他耳边低语：“这是听话的奖励吗？”
齐清并不开心，声音落寞得像早春夜里的风。
季席青完全搪塞了他，就像用一座孔雀奖搪塞了安昭衍一样。你乖巧、聪慧、努力，你把自己交给了我，那么我一定让你得到应有的回报，我会让你拿到配得上你的资源，让你大红大紫，让你享受被众星捧月的花路。仿佛我们之间的交集都只因工作和利益往来。这是他的傲慢。
季席青回头，直视齐清的眼眸，他能看到齐清的怨和委屈，跟安昭衍不一样的是，齐清毫不遮掩他的委屈，他要让季席青看到，但是季席青又能明白，他的这种委屈实在是太好摆平了，你随便说什么，你敷衍我的，我都接受。
“别哭了，你喜欢的人，不应该让你难过。”
他最后的话吟低得接近呢喃，风轻飘飘吹走了。
这时候，季席青好像随便说点什么就能把对方击溃。脆弱得失魂落魄。
这是季席青最满意的状态。他成功收集了这颗透明的宝石，把它放进盒子里，不受干扰，但又永远不会丢失。
崔吟没注意自己眼睛发直了盯着他俩，呼吸被掐住，心也提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坐在第一排的齐清远道而来的外国粉丝破音尖叫着咒骂：“fuck the holy shit bit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