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请你活下去
但是,我们的退路,已经被敌人的后援MS小队切断了。跟【皇】小姐他们所在的强袭集装箱之间的宙域,如今被敌人占领着。【冯恩】身在【Kyrios】那边,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一瞬间,脑中已闪过数个草拟方案,然后又被我一一否决掉不可行的和风险过高的,只留下眼前最后这一个看似最佳的解决方案。
我将牙一咬,伸手敲开了【Exia】驾驶舱内的应急药品箱,从里面将几样应急药品拿了出来。除了跟给【拉塞】打的那两针之外,我还将营养剂也给【刹那】打到了身体里。
之后,又调整驾驶舱内的氧气供给,确保所有储备的氧气,都供给他的驾驶服。
“……这样的话,至少不会在自己醒来之前饿死或者憋死……然后——”
做完这些,我转身开始操作【Exia】的控制台。
虽然驾驶舱有三分之一被毁,【GN电容器】也发生了爆炸,但太阳炉安然无恙,并且直接连接着太阳炉的动力部分仍正常运转。我将太阳炉的输出控制到最低点,全部供给移动使用,然后设定了一个极具欺骗性的假漂流路线,目的地设为父母给我的那一个资源卫星坐标。
最后,我将【Exia】的识别信号完全去掉。这样,它看起来就更像一个在宇宙中随意偏流着的陨石碎片了。虽然这样一来,连同伴也不会找得到他,但总比被敌人发现的要好。
“这样,只要没有被人肉眼认出来,又或者近距离被生命探测器检测到,【Exia】就一定可以安全抵达‘那里’……”
做完这些,我启动那个自动驾驶程序,令其进入倒计时阶段,然后松一口气地锁定了操控台,对驾驶座上的【刹那】回过头去。
“对不起,没时间搬动你到救生艇里去了。而且,我也不希望放弃【Exia】。只好委屈你冒险跟它一起漂流了。”
将脸贴着他的头盔,近距离地望着那张昏迷着的面孔,眼泪忍不住又一次泛滥了。
“【刹那】,你一定要活下去……”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我在宇宙服里哽咽起来,“绝对……不要死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自己可以就这样留在【Exia】的驾驶舱内,直接为【刹那】将它驶离这个宙域……但那样的话,我们很快会被敌人发现。【Exia】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武器配置,我也完全没有MS的驾驶经验,这样强行脱离战场看似便捷,其实愚蠢,最后恐怕只会害我们双双落入敌手。
所以,我选择的,已经是对【刹那】和【Exia】来说,都最好的方案。
况且,旁边的救生艇内,还有仍然昏迷不醒的【拉塞】。
耳旁,【E探测器】的蜂鸣声愈发地响亮了。
我好容易才松开了自己的手臂,甩甩头让泪珠都沾到自己头盔的玻璃屏上,顺便按下了抽湿系统。立即,驾驶服内转起了幽幽的凉风,开始逐渐将水汽吹干。
手伸到左臂的口袋,我将里面装着的两样东西拿了出来。
这两样是我的贴身之物。
一样是我最重要的个人终端,所有我知道的情报以及重要的的接入端口之类都存在里面。另外一样是一个贝壳制成的闪亮发卡。虽然我从未使用过它,但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它,最近一段时日更是随身携带着。
我打开【Exia】驾驶舱内的小型储物柜,将这两样东西放了进去。
意外的是,我才刚一打开那扇小小的门,一条软乎乎蛇一样的东西就飘了出来。我一怔,然后认出来是那条熟悉的红色围巾,不由破涕一笑。
我将那条围巾与我的那两样东西一起塞进储物柜中,合上那个储物柜的小门,回头凝视着驾驶座上依旧昏迷着的【刹那】,按下了舱内录音的按钮。
“请帮我将这两样东西交给我父母……如果你在那颗资源卫星上见到他们。”
虽然知道他要等到醒来之后,才可能会从【Exia】的系统录音中听到我此时说的话,我还是给他留下了这一句留言。
“如果……能活下来的话,我一定会设法去跟你会合的。”
考虑了下,又补了这么一句。
本来还想说点别的什么,但想来想去都是些悲怆的告别,干脆就不多说了。
松开录音按钮,明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尽快离开【Exia】的驾驶舱,我还是忍不住,再一次过去拥抱了【刹那】。
虽然明白他已经没有意识了,不可能如往常一样,反过来拥着我,但我还是眷恋这种独一无二的触感。放任眼泪在头盔里泛滥地飘散开去,此时此刻,我只想隔着宇宙服,好好地聆听他依旧稳定有力的心跳。
——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何时何地……
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
或许——就此再也……
“【刹那】……呜呜……【刹那】……”
一想到这里,眼泪便愈发失控,我哭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耳旁,【E探测器】的蜂鸣声简直像疯了一样,不断地催促着我。
生平第一次哭得这样凄惨,也第一次如此不舍。但我知道,若自己再继续婆妈下去,形势变化便会超出控制范围之外,我将无法救得了他。
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好容易才松开了紧拥着【刹那】的手臂。不敢再抬头多看他一眼,我咬紧牙关地转过身去,用力一蹬地离开了【Exia】的驾驶舱。
我所设定的自动驾驶程序,在我离开【Exia】踏上救生舱的那一瞬,顺利地倒计时完毕,自行启动了。那台蓝白色的机体如幽灵一般地开始移动,背后散发着微弱的、稍远处便无法辨认的绿光,朝着与战斗宙域相反的方向,往那篇幽深无垠的宇宙深处漂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