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异世界人杰地灵,也可能是异世界的小米养人,总之,在柴誉的旁观下,咪咪吃了三整大块抹茶巴斯克。
然后,它积食了。
柴誉坐在桌旁,双手抱臂,看着吃得四仰八叉露肚皮的咪咪,没忍住,笑着问道:“还吃吗?”
咪咪低低地嗷呜一声,挪动后腿,露出毛茸茸的肚皮,朝向柴誉。
它眨着银白色的眼睛,伸出干净粉粉的爪垫,拍在桌子上,用行动表达需求,“喵……”
猫积食。
猫需要揉肚子。
柴誉当然明白它的诉求。
他抬起手,拨弄着咪咪的耳朵,推开它的前爪与后爪,将手指按在它的肚皮上,轻轻地按摩着。
“呜。”
咪咪四肢放松,不自觉地爪爪开花,舒服惬意,被按到双眼眯起、昏昏欲睡。
阳光斜斜地照进客厅,满室是金色的余晖。
“主人。”喜之郎忽然跳到窗台上,打破室内的宁静,“你在干什么呀?”
柴誉看向藤木椅子,“怎么了?”
“巴德想种果树,所以让我来问你,想种些什么树。”喜之郎摇头晃脑,“目前的选择有,苹果树,桃树,还有杏树。”
柴誉按着咪咪的肚子,说:“都可以。”
喜之郎点头道:“好。”
临走时,它看向即将睡着的咪咪,问:“它怎么了?”
“积食。”柴誉拍拍咪咪的脑袋,惩罚意味不重,“消化不良。”
喜之郎鼓起腮帮子,低头看看自己水不拉几的肚子,晃了晃,有些委屈,“主人,我也有点消化不良了。”
柴誉看着喜之郎,问:“你碗洗多了?还是喝水喝撑了?”
喜之郎气鼓鼓地回答道:“都不是。”
柴誉敷衍说道:“没什么事儿,那就出去吧。”
“我才不要出去呢。”喜之郎向前几步,戳戳柴誉的手腕,很不开心,“我只是觉得,自从有了咪咪,您对我的态度,冷淡好多哦。”
柴誉蹙眉,看着喜之郎的头顶。
这就是多孩家庭的烦恼吗?
一胎指责家长偏心二胎,家长浑然未觉。
柴誉停住动作,心情复杂。
也许是联想到了自身,柴誉问:“所以你想怎么办?”
喜之郎嘿嘿一笑,露出果冻质地的身体,“我也要被按肚子。”
柴誉看了看,问:“肚子在哪里?”
喜之郎低下脑袋,在身体上比划几下,“应该是这里吧。”
“嗯,好像又不是这里。”喜之郎皱着眉头,一阵摸索,找不到肚子。
柴誉轻笑,“等下辈子,你有了身体和肚子,再给你按。”
喜之郎瘪着嘴唇,“好吧。”
放过它的不存在的小肚子,喜之郎环视周围,问:“玛尔巴斯大人呢?”
柴誉挑眉问道:“她没在外面吗?”
喜之郎摇摇头,“没呀,外面只有拉斐尔大人。”
“哦对。”喜之郎表情一跳,凑上前去,悄悄说道,“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我觉得,拉斐尔,好像不是普通人哎。”
柴誉拿过水杯,喝了口水,没太在意。
其实,不止是拉斐尔。
玛尔巴斯和小老头,都不是普通人。
玛尔巴斯是恶魔,按照他的常识,玛尔巴斯,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中。
她的身份,本就危险特殊。
至于小老头,更神秘了。
随身携带万千本不同的魔法书,无论是魔力值,还是等级,都是高得离谱。
不出人所料,小老头应当是过了S级比赛的大魔法师,或许还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但那些都不重要。
柴誉放下茶杯,“无所谓。”
喜之郎深皱着眉,“真的不重要吗?”
“不然呢?”柴誉戳戳它的额头,“别想了,如果他们真的有所觊觎,早就动手了。”
他是平平无奇的转生者,喜之郎是技能化身的史莱姆,全家上下,没有什么值得保守的秘密。
除了咪咪。
或许是他心思敏感,他常常能注意到玛尔巴斯的眼神、偶然落在咪咪身上,眼神晦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到这里,柴誉看向咪咪,动作静了几秒。
喜之郎歪头,看见他的表情,问:“怎么了,主人?”
柴誉摇头,“没什么。”
喜之郎瘫在桌子上,抬头说道:“那我先出去了,巴德还在等着呢。”
柴誉挥挥手,“去吧。”
如果玛尔巴斯真的有所企图,他也做不了什么。
他顶多能将咪咪护在身后,然后迎面撞上玛尔巴斯的攻击,美美死去。
啊,甜蜜的死亡。
此时。
亨利尔村庄,酒馆内。
玛尔巴斯翻开堆叠的羊皮纸,喝着黑啤,问:“魔界,最近有什么新动静吗?”
坐在她面前的蒙面女人低声说道:“没有。但是布耶尔大人说,他想见您。”
玛尔巴斯头都不抬,“不见。”
蒙面女人回应道:“是。”
放下羊皮纸,玛尔巴斯又问道:“替代品,有眉目了吗?”
蒙面女人一愣,说:“目前来看,没有替代品。”
玛尔巴斯点点头,“那就算了吧。”
蒙面女人沉默两秒,犹豫几分,说:“但……大人,您的魔力,似乎比以前更浓郁了。”
玛尔巴斯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我知道。”
蒙面女人捏紧裙角,问:“所以,您还需要替代品吗?”
“算了吧。”玛尔巴斯轻叹一声,“如果找不到,那就算了吧。”
蒙面女人问:“那只神兽呢?”
玛尔巴斯想了想,用指甲敲着玻璃杯子,摇头道:“不需要了。”
蒙面女人再次低头,“是。”
随后,两人没有多聊,便在酒馆门口分道扬镳。
玛尔巴斯戴上斗篷,转身进入丛林,腰上挎着一个小布包。
盛夏,正是吃酢浆果的好时候。
待她采完酢浆果、回到小院,天幕已经转黑了。
她解了布包,看向农田旁的拉斐尔,问:“柴誉呢?”
拉斐尔蹲着身子,没有回头,“在厨房里。”
玛尔巴斯偏头,抬步向前,问:“你在干什么呢?”
拉斐尔侧身,露出地面上的小小植株,“是神树。”
玛尔巴斯眉头一跳。
拉斐尔浅笑道:“女神给予的种子,驱魔强化,效果一流。”
玛尔巴斯收手,站在一旁,“行。”
挪开视线,玛尔巴斯掠过拉斐尔,走进厨房,探头看去:“有空吗?”
柴誉坐在炖锅前,看向玛尔巴斯,“没事。怎么了?”
玛尔巴斯笑着抬起小布包,“我采了一些浆果,可以做果酱。”
柴誉微抬下巴,“放在那里吧。”
玛尔巴斯将小布包放在桌子上,目光扫过灶台上成堆的蛋奶饼干,有些惊讶,“怎么做了这么多?”
柴誉添了些柴,说:“明天是瓦伦的生日。”
今天下午,几只黑熊来到小院,特地说明了此事,并且热烈邀请柴誉前去赴宴。
柴誉推脱不掉,便应下了。
可能这就是异世界的熊情世故吧。
为了熊情世故,柴誉又熬了个大夜,做了三桶蛋奶饼干,半人高的生日蛋糕,以及两大盘子的蛋挞。
可能其中也有躁狂的因素吧。
总之,直到第二天晚上,他脑袋都是昏的。
仲夏夜,篝火旁。
柴誉抱着咪咪,忍着睡意,看着周围的一切,脑瓜子生疼。
昨晚,他又失眠了。
周遭环境,无比吵闹。
黑熊围绕在树洞前,手拿啤酒,欢声笑语,十分兴奋。
小老头和黑熊待在火堆旁,拿出刻刀与木墩,一边喝酒一边做着木雕。
拉斐尔不能喝酒,便与喜之郎坐在一起,喝着果汁聊着天。
玛尔巴斯与黑熊首领相对而坐,狂饮啤酒。
人影交错,熊影绰绰。
晕人症要犯了。
柴誉闭眼。
头疼,疼得要死。
这时,瓦伦凑上来,手里拿着两大杯啤酒,笑眯眯地问道:“喝不喝?”
柴誉睁眼,静了一会儿,接过啤酒,朝瓦伦敬了敬,然后一饮而尽。
瓦伦睁大了眼,看看空了的大杯子。
喝完啤酒,柴誉没有注意到它的表情,举起杯子,说:“再来一杯,谢谢。”
瓦伦眨眨眼,抱着空杯子离开,几秒后,又抱着满满一杯啤酒,回到柴誉身边。
柴誉再次接过杯子,全部喝完。
瓦伦轻轻地啊了一声,“你怎么这么能喝?”
“因为我喜欢。”柴誉放下杯子,倚在树上,看向月亮,“还有吗?再来一杯。”
喜欢喝酒,无非就是那几个理由。
可以短暂离开现实的控制,可以短暂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任凭想法擦着大脑皮层,一闪而过,不留下丝毫痕迹。
喝醉了,躺在地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像是在等待死亡,也像是在等待惊吓。
总之,因为酒精,他脱离世界、独立存在。
晕晕的,很舒服。
那种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朦胧微醺感,最棒了。
瓦伦很爽快,转身又接了满满一杯的啤酒,递到柴誉手中。
它拍了拍地上的草垛,坐在上面。
酒过三巡,黑熊开始上才艺。
柴誉被黑熊拥着,坐在第一排的超绝观赏位上。
黑熊们夺了他的啤酒,强迫他认真地看着才艺表演。
没办法,柴誉只好抱着膝盖,观看黑熊大戏。
黑熊大戏,全名为,黑熊戏剧之黑熊公主和七个小熊人。
很荒诞,很搞笑。
可能是喝了太多的酒,且速度太快,酒劲儿开始上涌。
眼前的一切,突然开始扭曲。
黑熊公主被扭曲成了熊姑娘,小熊人成了阿拉熊,所有景色,像是在天上飞。
柴誉闭上双眼,在嘈杂声中,逐渐失去了意识,连手中的杯子,都因脱力而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陷入了难得的深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