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是地方级的文物保护单位,所以整个洵州拆迁热潮的时候,也没拆到她家头上,为此她爸妈唉声叹息,直道损失了一个亿。
甚至连带着她家附近的一圈旧院子,也都保留了下来。
她家祖上出过秀才,不过祖荫并没庇佑后人。到她父母这一代,在城里卖本地特色的桂花元宵,靠手艺吃饭,不过生意还算好,不足以大富大贵,也够养活她和她弟。
她弟下车,替她拖着行李:“我是真记错时间了。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毛奶奶家打游戏呢。”
毛秀珍就住在她家附近的一个小院。
年轻时是个裁缝,后来没什么人做衣服了,她就把小院改成一个饭馆,可能她的手艺太过鬼畜,饭馆也倒闭了。那时候开茶馆的人太多,竞争白热化,她灵机一动,别出心裁把小院改成了电竞馆。
从此这里就变成了城里年轻人的据点,包括晁二柱在内。
晁二柱今年大三,回来过暑假,每天就泡在毛奶奶家的小院。
这会儿走到小院门口,他笑嘻嘻把行李箱往晁雨手里一塞:“姐,你先回去,我战局未休,剑指的方向,就是天才的故乡。”
晁雨:……
她接过行李箱,说话间晁二柱已从前门钻进了小院。
晁雨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往家的方向走,路过小院的后门。
这小院与她家的全木质结构不同,一个月形拱门由灰白旧石砌成。毛秀珍喜欢侍弄植物,但和人家养花弄草不同,她不整那些虚的,专种能吃的。
小院里种满了韭菜辣椒和番茄,每每给那群毛头小子做饭,顺手就在院里一摘。
就连这座月形石门,也爬满了葡萄藤。
葡萄已经成熟,果子已被摘走,只剩下青黄不接的一些掩藏在叶片里。叶片倒是浓密,几乎掩住了整个门楣,风一吹,如海浪般轻轻摆荡,滤过月光。
让碎落的月光,落在斜倚着门的那人身上。
那是一名少年。
准确的说,他肩宽,腰细,腿长,已是一名成熟男人的身形了。可他倚住石门的姿态散漫,穿黑T黑裤,看向世界的眼神懒懒的,微仰的下巴线条锋利流畅,皮肤冷白。
干净得像刚刚洗过脸,脸上水滴未干,又或者碎落的月光凝在他下巴上。
他或许在发呆,对这世界有种不经心的恣意。
让人平白想起一句诗——「长安少年游侠客,夜上戍楼看太白。」
晁雨认出来,那人是,辜屿。
她一时间有点尴尬。
毛秀珍是辜屿的外婆,从小每年夏天,辜屿都会来外婆家过暑假。晁雨小时候因为晁二柱的关系,跟这群男孩都算熟。唯独辜屿,有种与年龄不相符的冷淡沉默,从小跟她说的话加起来,可能不超过五句。
晁雨一直觉得,辜屿或许很讨厌她。
后来她渐渐长大,不稀罕跟这群男孩一起玩了,跟辜屿的接触就更少了。
再后来,她去北京读大学、实习、工作,很少在夏天回洵州了。因此,也有很多年没见过辜屿了。
镜头能极大削弱人的外貌。
在晁雨的印象里,辜屿还是当年那个削薄的少年。可现在面前的,已能算一个男人了,脸型五官比海报上立体得多,眼神不经意扫过来的时候,没来由让人心脏怦然一跳。
她竟一时说不上来,这算重逢,还是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初见。
她拖着行李箱往辜屿那边走,思忖着两人的关系,介于可以打招呼也可以不打招呼的尴尬之间。
辜屿看见她没什么反应。也许,辜屿已经不记得她了。
可当她放弃打招呼的想法,欲拖着行李箱走过的时候。
辜屿倚着石门的姿势没改换,眼神淡淡,很轻地冲她压了压下巴。
她微一怔,停下脚步,站定,对他笑笑:“好久不见。”
他不经意垂眸。
眼神落在她西裤下露出的白皙脚踝。
那里一个小小淡淡的疤,长到现在还没消。
她跟他记忆里的模样,也一点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