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苏冉始终觉得有点不得劲。
纠结了好久，她还是在出租车后座挤了挤季晨：“其实你没必要接kit姐这个公关任务啊，你也说了她是个恋爱脑。”
“而且本来我们就是跳槽到程野的团队，”苏冉特地强调了“程野”两个字，“这现在公关团队都没凑齐，你就接这么一个任务……”
季晨想到这里，也只是带着点嘲讽地笑了下。
“你觉得她签我们，究竟是因为我们足够厉害，还是因为程野范一鸣那件事情不签我不能结束？”季晨稍一偏头，轻笑一声。
苏冉也回过神来：“我靠……她这是入学测试啊？”
“不然呢？”季晨道，“我能解决程野的事情是因为我有老粉的身份，可面对不熟悉的人，又是另外的层面了。”
苏冉沉默下去，不禁有些担忧。
但季晨倒是不以为然地说：“无所谓，反正以后总是要单干的。”
“就当积攒人脉了。”
苏冉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季晨也低头看起手机。
kit姐已经抽空建了群，而那个玥玥也在群里发了言。
【群聊（3）】
-Kitty：@月亮不圆@子曰群在这里，你们要加好友或者这里聊都随你们[亲吻]
-月亮不圆：哈咯.gif
-月亮不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我[爱心]
看着群里那个软萌表情包，季晨没有多给什么好脸色，只是贯彻自己人前的冷漠形象。
-子曰：@月亮不圆麻烦先说一下分手原因[玫瑰]，如果有聊天记录和他联络网红的证据也麻烦发一下。
发完这个，季晨又发去了一个保密文件的电子合同。
-子曰：[文件]
-子曰：如果担心隐私安全，可以先签保密协议。
-子曰：请不用担心会有泄密的风险[太阳]
大概是感觉到季晨并不好接触，玥玥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
在等待回复的期间，季晨又切出去到了微博的页面。
果不其然，菜鸡野已经回复了。
@菜鸡野：
[我啊？]
[我做媒体工作的]
[娱乐圈的边角料]
这么一看倒是有点巧。
@程野退圈了吗：
[那不是和我一样吗？]
菜鸡野的消息今天倒是回得很快。
@菜鸡野：
[是啊]
[说到这个]
[你之前是不是也被人偷方案了？]
@程野退圈了吗：
[你也？]
程野这才意识到退圈姐以为他被人偷了方案。
不过总归是试探，为免暴露身份惹得她讨厌，程野索性顺势说下去。
@菜鸡野：
[是啊！]
[真是服了，怎么会有比程野还恶心的人！]
@程野退圈了吗：
[真是苦了你了]
[不过我已经跟他掰掰了]
[估计他再过不久也要失业了]
[我也祝你早点脱离苦海]
程野在家中沙发上微顿，黑暗中屏幕上的光亮照在他表情多变的脸上，竟在硕大的客厅中显得有些孤独。
可一想到季晨的经历，还有车上她发消息时自己手机的震动。
——程野感觉心口的血脉正在不断鼓动。
这是一种近乎野兽本能的直觉。
他从未对一个问题的答案有如此的求知欲，更是未曾对一个问题的答案有如此的犹豫。
一想到退圈姐可能以季晨的身份来到自己面前，程野就无比雀跃。
可想到退圈姐多年的黑粉身份，程野又不禁退却。
七年间凭借虚拟网络连接的情感，真的可以突破性别与身份的谎言，扭转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印象吗？
可程野还是编辑了消息。
@菜鸡野：
[话说]
[你平时在哪里工作啊？]
[不方便可以不说的！]
@程野退圈了吗：
[你的微博不显示ip吗……]
[骂程野久了，你怎么跟程野一样呆？]
另一边的程野不禁失笑，忽然今天的屈辱好像有点浓重了。
他下意识想回一句[小问题，下次请你吃饭]，又还是选择了退步。
@菜鸡野：
[大意了！]
[有机会请你喝奶茶~]
发完消息，程野翻阅了退圈姐这段时间所有的IP变动，又重新陷入迷茫。
于是他切回微信，找到了顾远，拨通视频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顾远似乎刚从活动结束回到休息室。
他一头三七分很利落，黑色微短发恰好盖住了他队内最年长的老成，反而平添稳重斯文。
见到程野在家，顾远表情似乎稍微松弛了些：“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了？和一鸣的事情解决了？”
程野忙不迭点了点头，又说：“远哥，如果我在伪装女人了一段时间后想要做回一个男人了，怎么样不显得突兀？”
顾远肉眼可见地沉默了一下，这才回复：“你……什么时候的事？”
程野算了算：“有七年了吧。”
“你……”顾远又是一阵语塞，“难怪你在感情方面倒是挺省心。”
程野：“那肯定啊，kit姐在感情方面一直都夸我的。”
“那这件事呢？”顾远稍一正色，“kit姐知道吗？”
程野撇撇嘴：“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她……”
“还是该早一点告诉她，她也能有所准备，”顾远那里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不过你也没必要负担太重，毕竟圈内男女通吃甚至纯弯。”
“只是我没想到……”顾远眼角抽了抽，“你……会是这一个类型的。”
“不是……？”程野回味了好久，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不是啊！远哥！”
他从沙发上一个鲤鱼打挺：“我靠，我他.妈纯直！”
顾远愣了愣，一个失笑：“我以为你……”他笑了好一会儿，才说回正题，“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程野索性蹲在了沙发上：“就是我有个网友，认识挺久了，但我一直跟她姐妹相称。”
“也是失策了，”程野薅了一把头发，“现在想做回男人有点难办了。”
“姐妹相称？”顾远有点想不通，“你做了什么要牺牲这么大？”
那时候程野刚出道，意气风发的。看到有黑粉在骂他，就想上去掰扯掰扯。
后来发现退圈姐有点意思之外，说得也挺有道理，就想趁机打入敌方内部。
结果退圈姐看到男号主动接近就一级戒备，连着拉黑了他几次。
一万个没办法之下，程野只好说性别选错了，一个谎称姐妹，就称到了现在。
“哎……原因不重要，”程野不好说这些，只好将此带过，“你就帮帮我呗，这网友我真挺喜欢的。”
就见顾远松快的神色略沉：“网友……你的身份还是不要太冲动了。”
“先不说网友会不会算计你，”顾远说，“kit姐知道又要担心了。”
程野像个被教育的孩子一样瘪起嘴，而顾远还在继续说：“说起来，我听说你们团队最近新找了一个公关？”
程野点了点头，顿时乐得像个野生猴子：“我跟你说这个公关来历大了，她不但是我七年老粉，还手段过人，直接把范一鸣那个狗贼……”
“程野，”顾远打断了他，“好歹是这么多年队友了，一鸣以前也帮过你。”
程野泄了气，目光看向别处：“帮人的是他，害人的也是他。”
“背刺的时候他怎么不觉得我是队友？”
气氛忽然有点僵，顾远叹了口气：“不说一鸣了，说回你那个公关。”
“我觉得能这么果决在队友情上下狠手的人，不一定真的是什么七年老粉。”
“疑人不用，”顾远语重心长道，“我觉得你还是多留心一下，不要被挑拨了。”
程野忽然觉得有点扫兴，但想到季晨可能的真实身份，又有些心虚。
于是他也没有继续跟顾远说闲话的意思，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他又在沙发上蹲了好久，重新打开微信，找到了季晨的页面。
像是得到一件珍贵的宝贝，程野还是忍不住找季晨聊天。
-程野：小粉丝，你为什么叫子曰啊？
-子曰：子是季的子，曰是季晨的日
-程野：那为啥不是日？
-子曰：你自己念念子日好听吗？
程野稍顿，切换微博页面在聊天记录上翻阅良久，又返回微信。
真的太像了。
有些事情，一旦先入为主，就真的很难从其中抽身了。
但其实说起字的意思，他好像还是更喜欢日这个意思。
-程野：可我还是觉得日的寓意好，你觉得呢？
-子曰：你觉得好就好，哈哈
程野也无所谓季晨的回答是什么意思，只是自顾自在季晨的联系人页面折腾了一下，然后切出了微信，打开微博拍了一张夜景。
@程野：
[日落之后，我看见了日出]
发出去之后又觉得自己这个言辞有点不合适，又自己转发了自己的微博。
@程野：[小椰子们！燃起来了！]@程野//：[日落之后，我看见了日出]
程野满意地退出微博，然后看到了季晨的回信。
-小太阳：抱歉，前面说话有点急躁了
程野倒是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安慰。
-程野：没事[皱眉]辛苦了！
看见辛苦了三个字，季晨如蒙大赦一般退出了程野的对话页面，重新点进三人群聊。
大概看了看玥玥给的消息，季晨叫来苏冉。
“我们合作的是不是也有几个小网红账号？”季晨问。
苏冉想了想：“是啊，之前一组帮一家mcn做危机公关的时候，我有加几个漂亮姐姐。”
“咋了？”苏冉问。
季晨思索着打开微信：“你去联系一下几个关系好一点的，能接触阿饼那种。”
“我刚才看了下，阿饼喜欢身材辣一点的那种，你按照这个方向联络一下。”
苏冉应声就去联系，而季晨也在群聊里发出了消息。
-子曰：@月亮不圆这边需要最后确认一次，除了阿饼找网红，冷暴力之外，你们之间的摩擦确定没有隐瞒了是吗？
-月亮不圆：嗯
-月亮不圆：没有隐瞒了
说不清为什么，季晨总觉得事情有些顺利得过分，又说不清哪里有不对劲。
左右也是想不通，她只好暂且针对现状，给玥玥第一个方案。
-子曰：@月亮不圆你先发个声明，就说感情一切都好，谢谢大家关心，随便配个之前的合照就行。
-月亮不圆：啊？那如果他们那里说已经分手了呢？
-子曰：那你顺势卖个惨他就会被打成渣男，他们团队没这么蠢
-月亮不圆：哦……好的
-月亮不圆：那如果他们配合回应了呢？
-子曰：如果配合那你的证据就更致命了
细品玥玥的询问之后，季晨又觉得有点不对。
她一个恍然，赶紧补了一句。
-子曰：复合的事情你就别想了
-子曰：恋爱脑听说狗都不吃[玫瑰][亲吻]
苏冉夹缝中看了一眼，努努嘴道：“会不会说得冲了点？这些小网红都挺玻璃心的。”
季晨看着苏冉眨巴了几眼，觉得有些道理。
于是她赶紧撤回她的“养狗指南”，又打开一个星座公众号，挑选一篇适合的文章当即转发。
-子曰：@月亮不圆 【草莓星座：超玄学！水象星座今年一定要注意的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