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仍在窗外绚烂，但季晨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好像随着最后一层隔在二人之间的薄纱脱落，有些藏了许久的情绪正在如野草一般，被程野一步步看似退让的照拂烧得旺盛。
烟花停息，程野重新发动车子将季晨送回小区楼下。
路上对话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季晨思绪也轻飘飘的。
直到车子停靠，程野送完季晨下车，自己却准备回到车上。
“你去干嘛？”季晨一把拉住了程野。
“回家啊。”程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吃饭了？”季晨说。
程野看了一眼时间，“啊？”了一声：“快十二点了。”
“这个点去你家，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季晨原地气笑了：“你以前上热搜前怎么不想想暧昧不暧昧的问题？”
大概是程野有意无意流露的敏感和退避太多，季晨眼底好像已经装不下更多的缺憾了。
她没再跟程野啰唆，只一把抓住了程野，就拉着他走向公寓：“那就吃宵夜。”
“啊？”程野嘴上不好意思，脸上嘴角却比AK还难压，“不好吧……多打扰。”
说话间季晨已经拉着程野走进楼道，按了电梯：“你既然想陪我过生日……”
“那就陪我过完生日再走，”说话间电梯打开，季晨一把将程野推了进去，在关门同时说，“我家有多的客房。”
电梯“叮”一声上行，程野在电梯移动的过程中感觉思绪也被抓紧了。
“你的意思是……”他忍不住回头，“留我过夜？”
“你现在回去容易被拍，就当……”季晨说，“是这场烟花的回礼。”
闹了一趟，回到家已经是过了零点。
季晨算着时间，想着他们应该没等着0点给她吹蜡烛都睡了，就轻手轻脚地给程野拿了拖鞋。
可才完成“交接手续”，就听玄关“砰砰”两声。
彩带飘落，季晨一个激灵，程野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护住了季晨的肩。
就见烛火被点亮在黑暗中，随着唱响的生日歌慢慢将玄关二人包围。
季周末端着蛋糕站到季晨面前，目光穿透烛光瞥了程野一眼，然后恢复温顺看向季晨：“生日快乐，姐。”
“生日快乐，小晨。”
“宝贝～生日快乐”
看着都要跳到一点的时间，季晨简直难以相信都成年这么久了，这个0点吹蜡烛的“习俗”还没有被他们丢掉。
“你们……”季晨失笑，“高考生和老年人请到点睡觉好吗？”
“哎呀，生日怎么能忘的呢？”宋梅上来想要环住季晨的肩膀，却发现她肩膀上已经搭上了一只手。
宋梅的目光让季晨和程野都下意识保持了一点距离，但宋梅反而撞了撞季晨，挤眉弄眼说：“行啦，不管这些，许愿吹蜡烛。”
季晨虽然总为耗不过他们感到无奈，但要说开心，却是真的开心。
在合眸许愿的瞬间，她又一次笃定。
哪怕外界无数纷扰议论，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属于她的避风港。
将一个愿望埋在了融化又重新凝结的蜡烛里，季晨重新睁眼。
可在吹蜡烛之前，季晨垂着的睫毛却微微颤动。
她忽然回头看向程野，谁知程野似乎正望着她出神，当即怔了怔。
“想什么呢？”季晨问他。
程野从这个角落里浓重的温馨中出神又回神，在季晨直勾勾的目光中迟钝地回应：“啊？没想什么啊。”
“没想什么就帮我吹蜡烛，”季晨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连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生日愿望分你一半。”
快要燃尽的烛光像是童话故事的最后一段，晃在程野眼中灼眼到生疼。
可回神想到他现在正和季晨共享同一个生日愿望……
这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他胸口在晦暗不明中轻微起伏，不动声色地在吹蜡烛的动作中重新靠近季晨。
肩头轻碰，程野将自己掌心的温度按在了季晨的后腰，带着她凑近烛光。
“好，”程野吹熄了蜡烛，“你的愿望我收到了。”
季晨在黑暗中转头，感觉心跳在程野掌心的温度下正不断加快：“你收到什么了？”
“你的愿望啊，”程野也回头，像是能在暗中看见季晨一样，“收到了，我努力帮你实现。”
季晨失笑：“你都不知道我许了什么生日愿望。”
“我知道我会尽可能帮你实现就好了，”程野笑了下，“反正如果做不到，就算知道了也没有……”
嗒！
灯开了，季周末站在开关前看看季晨又看看程野。
“高考生要睡觉了，”季周末说着，瞥了一眼程野，又在季晨鼻子上抹了一块奶油，“你最好不要许愿我高考落榜。”
季晨一下就回敬了一撇奶油：“你最好盼点好的。”
宋梅看着季周末的模样笑了好久，也学着季晨的样子假意正色：“就是，盼点好的。”
“行了，”宋梅挥挥手，接下蛋糕，“睡觉去吧。”
宋梅说完，季周末最后一次斜了程野一眼，这才回了房。
而宋梅将蛋糕放进冰箱，替季晨擦干净了奶油，收拾了地上彩带就要走去客房。
“我去就好，”季晨拍了拍宋梅，“你和老爸先去睡，太晚了。”
宋梅正要开口，却又一次被季晨打断：“正好我们一会儿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啊？”宋梅想着季晨生日还要办公，一下子失落，“这么晚了还要工作啊？明天不……”
“行了，”季许强推了推宋梅，“又不是小孩了，让他们去就行了。”
说完，季许强又回头对季晨说：“处理完了早点睡。”
季晨应下，看着主卧次卧的门先后关上。
客厅重新陷入安静，但生日带来的温馨还将季晨和程野包裹在内。
季晨到客卧去收拾了一下，所幸宋梅一直把房间都收拾得很干净，没用多久程野就有了落脚的地方。
“没别的衣服了，”季晨丢了一件旧的T恤给程野，“估计季周末不乐意你穿他的衣服，给你我爸之前的衣服吧。”
“你要是要洗漱，就去外面的卫生间，”季晨指了指外面，“我和我爸妈的房间都有卫生间，唯一可能和你抢厕所的只有季周末。”
“不过他起得比你早，”季晨绕了一大圈，这才切入关键点，“你别有负担。”
程野听了笑了笑：“我怎么会有负担？我开心还来不及。”
季晨回神时目光已经和程野对在了一起。
直到这时，热闹褪去后的宁静下，属于掉马之后毫无遮拦的暧昧上扬，才重新拉着两人回到了名为“尴尬”的气氛里。
——一切太顺利，让人都忽略了这还算是网友正式面基的流程里。
“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回房了，”季晨说着就转身要走，“有事给我发消息。”
程野嘴角微扬：“那我应该从哪里找你啊，找子曰还是退……”
咚的一声，门被合了起来，留下程野在原地笑得倒在了床上。
直到笑尽兴了，程野拿出手机，给kit姐发消息报备。
很快，kit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kit姐那边的背景音隐约有些嘈杂：“程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季小晨有想法？”
程野一下子坐起来：“没有……我现在肯定还是专注事业！虽然我……确实有点想法，但……”
“你要是有想法，就好好把握，我不说你什么，”kit姐的话有些出人意料，“前提是你不能像周铭辉那样随便玩玩啊。”
程野愣了好久，才磕磕绊绊地问：“我……她……你不生气？”
“干嘛要生气？你又不是乱搞，反正你也不剩多少女友粉了，”kit姐说，“比起那些小网红，我倒是觉得季小晨挺不错的。”
“而且你现在最好是像黄禹那样，好好把握一个靠谱的幕后军师。”
程野的直觉让他莫名有些不安：“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顿了顿，才继续说：“之前你没心没肺，我也没那么看重季小晨，现在嘛……”
“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她的合约就签了一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但续约这种事无非就是看上下级关系还有工作环境，你自己……”
“我知道，”程野冷不丁地打断，又在一阵停顿后说，“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签合同。”
kit姐好像笑了一下：“你这都知道啊？”
程野没有回应这句，只是很快地敷衍了几句：“放心，交给我。我一定把她留下来，别的你就别问了。”
电话挂断，程野思索了好久，点开了微博点进小号。
但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消息，就看见特别关心的分组有了更新。
@重金替程野求脑：
[因个人原因，后续不会再进行有关程野的更新了。大家江湖再见～祝列表都现生愉快！]
程野看着这条微博许久，莫名有点感慨。
可紧接着，又见到特别关注的分组下又一次更新了微博。
就见季晨又一次转发了自己的微博，对停更进行了解释。
@重金替程野求脑：
[接上文，关于原因只回应一次。
更新程野相关已经七年有余，可也是经过最近，我才渐渐认识到，从网络去认识一个人并不足够具象全面。
在最近的种种舆论和反转下，还是决定重新认识追星以来在内娱所看到的一切。
也希望大家都不被虚无缥缈的东西左右了思想，再次祝现生愉快！]
程野心跳突然又一次加速，但季晨的长篇大论最后留在他心中的，好像只有短短一句话。
——接触他的时间渐渐比和自担甚至家人都还要多。
“草……”程野抬手用手臂挡在眼前，嘴角却完全控制不住地扬起，“我是她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