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的热搜词条内，还在随着水军下场不断刷新着新的讨论。
而在这热度不断飙升的同时，季晨看着程野，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率正不断飙升。
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是从前做起来驾轻就熟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就是心虚得厉害。
一直到这一刻，季晨这段时间试图避开程野的原因才浮现在眼前。
“程野，”季晨欲言又止了很久，却觉得欺骗比隐瞒更容易伤害到程野，“这……这是工作需要。”
程野的质问没有像预想中一样到来，相反，他看着季晨过了好久，只是提起披萨走上来：“先吃饭呗，我都饿了。”
“小圆脸，三土，你们都忙完了吗？忙完了都来吃一点，”程野一边招呼一边转身拉着季晨走过来，“我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就随便点了。”
“你们先选，选完我再吃，”程野咧嘴一笑，“我反正什么都能吃。”
季晨下意识扯笑配合，可回神才觉得这种第一次在她和程野之间出现的逃避让人不自在得厉害。
一餐饭吃得食不知味，连督促程野身材管理这件事，季晨都不小心抛到了九霄云外。
看着空荡荡的披萨盒，季晨一时间有点无奈：“程野……你是不是忘了你还要上戏？”
“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嘛。”程野咧着嘴搓了一把后颈，可说到这话他又想起热搜上关于沈凯恋情的讨论。
回过神来，原来这个话题还没有绕过去。
再次看向季晨时，程野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并不是不能接受这些泼脏水的行为，只是在绕了一圈，发现替他做这些事的是他最想用能力来保护的人。
但退回一万步来说，这些事情又是季晨的本职工作从他们相遇开始，季晨就热衷并专注于这类的事情。
程野又一次沉默了下去，好像被这些复杂难解的心绪压弯了腰。
忽然，程野的脸被拍了拍。
他愕然抬头，就见季晨目光点了点面前收拾好的垃圾，又点了点茶水间：“我拿不了这么多垃圾，陪我走一趟。”
二人一路走到茶水间，丢完了垃圾，程野也是心不在焉地想要走回去。
可才转身，程野就见面前横插一脚，紧接着他就被肩膀上的力道带着，被抵在了茶水间的死角。
程野又是意外又是慌乱，但看着季晨逼近，还是下意识将手环在了季晨的腰上。
“怎么……”程野莫名一阵害臊，“在这里吗？”
季晨一下打在了程野的手背上，目光穿透镜片看向程野：“脑子里除了废料没别的东西了吗？”
稍顿，季晨看着程野问：“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意我做的事情？”
程野一下就愣住了，也是没想到季晨会这么直白地把事情挑明，一时间倒是没能接得上话。
谁知这一个沉默反而给季晨一种默认的感觉，看得她心口紧了又松，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季晨不禁垂下头，自言自语一样低声问：“所以是因为什么？讨厌我去搞坏别人的名声？还是觉得我没有像你想得那么好，感觉失……”
“失望”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程野已经一把将季晨环进了怀里。
“对全世界失望也不可能对你失望啊，”说着，程野伸手放在季晨脑后揉了一把，又压低了脑袋，贴着季晨被揉乱的头发轻声说，“我同意之前，你不可以这么说自己。”
季晨被压在程野胸口，闷闷地不怎么能透得过气，连话都说得不清不楚：“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觉得我有点没用，”程野说着又压低了脑袋，像一只撒娇的大型犬一样，将头埋在季晨的颈窝，“如果我真的能厉害到一上来就被选中，你也不至于要这样。”
季晨听到这里，心里不意外不感动是假的，但回头想想，这种思维也确实是程野会有的。
她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在程野的头发上顺了好久。
“可是混圈的事情，你也清楚，实力早就不是硬通货了，”季晨说到这里也是有些感慨，“但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能让有实力的人被埋没。”
季晨忽然笑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滤镜，我个人角度确实觉得你要比沈凯更适合这个角色。”
“再说了，沈凯他本身就有背后推手，我们这里什么都不做只能说是‘吃亏’。”
“程野，”季晨温声说，“我不是为了你这样做，我只是在我走的路上，在尽可能为自己争一席之地的同时，也像你一样，想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一阵沉默之下，季晨感觉程野在无声间，心跳也与她一同加速。
二人的呼吸都环绕在各自的耳畔，悄无声息地吹散了前不久沉闷的氛围。
但刚确定关系的情侣之间，好像一旦没了尴尬不自在的东西，有些别的东西就藏不住了。
程野的拥抱逐渐因为放缓了力道变得暧昧，也是这样的轻缓，让二人肌肤接触的每一寸地方，都以暧昧作为燃料，被温热的鼻息吹起一阵野火。
季晨感觉到情况走势有些偏了，腾出手就准备推开程野。
可程野抵抗她的力气却比想得还要大，原地化身一块橡皮糖黏在她的身上。
季晨偏头，轻声说：“程野，这里是办公……嗯！”
话还没说完，程野一手捂住了季晨的嘴，一手紧托季晨的后腰，当即就在季晨的颈侧落下一抹温热。
“嘘——”他带着他压不住的嘴角望向季晨，“我们是见光死的办公室恋情，收敛一点。”
季晨心里骂了程野几百遍，又碍于这地方还是太安静了，没办法闹出什么大动静。
她无声间咽下了肚子里的责备，踢了程野一脚，又听另一边传来脚步声。
苏冉大概猜到了两人躲在暗处多半是有什么事情要解决，可等了半天还没个动静，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她也是有点着急。
实在忍不住了，苏冉只好用力清了清嗓子，这才看见季晨从茶水间死角走出来。
苏冉刚要开口，却发现季晨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你们……”话到嘴边，苏冉又是一阵头脑风暴，赶紧打住话头，“啊……对。”
苏冉赶紧把手机递给季晨：“有人实名联系我们，说要锤沈凯的恋情瓜。”
季晨愣了一下：“实名？”她接过手机，看着一个狗仔转发来的聊天记录。
“狗仔那边的意思是，我们不买这个料，他们就自己吃了发独家，我们不能左右他们的想法，”苏冉思索着说，“但如果我们买了，就可以和真嫂子对接，也能决定之后走向。”
这种被赶着上架的感觉，实在是让季晨有点不自在。
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上，突然冒出一个真嫂子，还私下分享了爆料。
“他们报价多少？”季晨蹙眉道。
苏冉比了一个数字：“七位数。”
“偏偏这个时候……”季晨看了一眼程野，又拿出手机思考了一下，“我问过kit姐再说。”
一通电话打过去，kit姐也是思考了好一会儿。
毕竟程野最近开销不小，而之后单干还得有不少经济储备。
两人隔着电话权衡了各种利弊，最后在季晨挂断电话时化为一个简单利落的：“买。”
·
另一边。
江文杰缓缓从办公桌前转过椅子，看着办公室门口走来的新面孔：“怎么样了？”
江文杰团队来的新面孔是个女生，瘦瘦高高，还扎着一个利落的高马尾。
她声音清亮，开口时全然不像一个新手：“不出意料，他们接受了我们这里假嫂子的爆料。”
江文杰笑了一下，但笑意并没有持续很久。
“毕竟是新人，总是沉不住气”江文杰摇摇头，“就是没想到Kitty也会这么不谨慎。”
“那辛夷，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江文杰满意地目光落在辛夷身上，“能让我挖到你这么个人才，也算是淋了一场及时雨了。”
就在不久前，江文杰团队被普元狠狠挖了一次墙角。
无奈之下，他也是几次招人，还去论坛贴吧物色了不少人才。
但说来也是巧，竟然是挖到了之前在贴吧小有名声的“盒子太阳”的小号。
——也就是站在面前的辛夷。
辛夷虽然没有什么行业实绩，但加入江文杰团队之后，每一次提出的见解都十分犀利。
甚至在这次沈凯恋情的爆料下，还十分果断地提出这边也拟造一个“假嫂子”，借着离沈凯团队更近，假爆料也能看着更真的优势，去冲淡假的恋情瓜。
江文杰思索着，再一次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
辛夷稍作思索，看着疏冷机敏的瓜子脸上，一双丹凤眼在对话页面又一次扫视：“等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就可以开始让质疑的水军下场，然后完成假嫂子认错道歉一条龙。”
“应该不会太久，”辛夷抬眼，“一个礼拜，我可以让沈凯完成虐粉，重新回到公众视野。”
江文杰笑笑：“好，那你看着办就好，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
“好的江哥，”辛夷应声就准备转身离开，可临门一脚时她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了……有件事我还是要再确认一遍。”
江文杰神色微顿：“你说。”
辛夷微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时候打压程野是个好机会，真的不考虑吗？”
江文杰没有第一时间应声，只是无意地看了一眼桌上相框中的合照。
“对面团队也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江文杰说，“先做好你手头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