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般人来说，经历过一件涉及生死的事件之后或多或少心里都会有所感慨。

在事件中被压抑的情感会一股脑地涌上来，负面的情绪在冲刷大脑的同时迫使主人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自己失去了什么，又拥有了什么。

但莱拉并没有这个过程。

因为她太忙了。

她根本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情绪，虽然明知道这些来到陌生世界后产生的情感垃圾三不五时地触底反弹，但她还是烦躁地把它们全部压了下去。

也许没完全压成功，毕竟“烦躁”还是跑出来了。

总之，现在的莱拉认为有时间深夜emo的人真的很闲。

迷宫事件结束后，瑟维斯又恢复了冷酷无情的督促机器状态，一边数落莱拉后续自作主张的行动花费了多少多余费用，一边以“再不赚钱你连下学期的学费都没得交”的名义催她抓紧情报屋的经营。

值得高兴的是，瑟维斯在三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告诉她情报屋开始进行第一次升级了。

为转系筋疲力尽的莱拉窝在床上，许久没剪的头发乱糟糟地裹在一起【我好像还有卡没有抽，可以边升级边抽卡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的积分不够抽卡。]

【什么？我那一千多积分呢？】莱拉在脑子里惊叫，【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抽，就是为了偶尔享受一次连抽10张的快乐。】

[之前积分1049，系统升级需要扣除1000，你现在还剩49，不够一次抽卡机会。]

瑟维斯根本不管女孩的抗议，调出情报屋使用指南关于系统升级的一章，把相关条例指给莱拉看。

谁会真的去看这么长的指南啊！

莱拉略微心疼了几秒，就开始期待升级之后的功能了。

希望新功能可以让她的情报收集工作轻松一点。

这段时间光是学业就快把她压垮了。

她花了一周多的时间撰写迷宫事件“祭品”们的人物特稿——由于马文·里卡多对她的印象不错，她顺利申请到了对其他人的访问权。

紧接着，她又花了好几天和各科教授确定了本学期的期末考时间及形式。

期间，莱拉不得不对某些把期末信息当机密情报一样的教授软磨硬泡。

一开始她不知道教授们干嘛要藏着掖着，后来她发现那是因为他们自己也没想好。

终于，她在四月底完成了最后一项随堂式考试——其他结课作业式论文她已经默认自己考完了。

最让莱拉开心的是，查看完成绩单后发现目前自己刚好卡在10%，只要论文不翻车，这个成绩还是很稳的。

【不错不错，】女孩满意地把表格再次上下看了一遍，【一分都没有浪费呢。】

瑟维斯凉凉地补充一句[那么另外三门小组作业是交给备忘录完成的吗。]

【那些都不是问题。】莱拉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小组成员，【和珍妮特一起的那门课不用考虑，她说为了我的A会勉强自己努力一下……还有一门是和她前男友组队，他本来成绩就很好，加上他对珍妮特的愧疚，说不定最后我会是A+。】

[珍妮特不在意吗？]

【就是珍妮特让我这么干的，她说要榨干那家伙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

莱拉没有管瑟维斯对男女纠葛关系的思索，继续回忆最后一门【对了，本来有一门是和科林一起的，但他现在见我和见鬼一样，我只好和别人搭档了。】

准确的说，科林的反应相当奇怪。

每次莱拉想和他说话的时候，刚一靠近，他就开始打哆嗦，眼神游离不定，一副随时想要逃走的样子。

活像莱拉是个下一秒能把他一口吞下的哥斯拉。

总不能是她刚来那次合作作业只得了B+的原因吧。

*

莱拉把文字稿件传给哥谭大学新闻学院负责人兰瑟·霍普一两天后，就收到了回复邮件。

霍普先生先是恭喜她通过了转系申请，继而通知她有位教授愿意在她还未确定未来毕业论文主题的现在，提前做她的导师。

当然，这种选择是双向的。莱拉可以在本周去新闻学院报到的时候顺便见一见那位“菲茨·吉本”教授，最后再决定接不接受提前选定导师。

这封邮件温和有礼，措辞客观严谨。

但莱拉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偏向让她跟随那位教授的意思。

【这位教授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说也有提前选定导师的先例，但他只看过我这一篇文章吧，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也许是觉得稿子惊为天人，迫不及待地要见一见这位“举世无双的天才”。]

瑟维斯对莱拉的转系行为没有什么想法，但如果让她来选，热衷编程的高维生物一定选择把电子与计算机工程这个专业读穿。

真是理科不懂文科的妙。

瑟维斯的话对未来社科的学生——莱拉而言根本不痛不痒【你的嘲讽水平又提升了呢，我倒觉得或许是教授认为那篇稿子一无是处，迫不及待地想把作者叫到哥谭去痛骂一顿。】

[觉得你一无是处还想当你导师？]

【或许是这位教授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亲手拔除一颗未来的新闻毒瘤】

心态良好的女孩开始订购去哥谭的机票【到的那天可能会下雨……真是一个典型的哥谭天气。】

就是有点典型过头了。

莱拉看着机场外的滂沱大雨，觉得自己为图方便带的这把折叠伞一定经不住又急又大的雨点。

天气预报的“大雨”和实地感受的“大雨”真是好不一样。

网上广为流传的“哥谭生存攻略”里提过，第一次来哥谭的人最好不要在大雨天随便叫车，毕竟这是个毁尸灭迹的绝佳天气，是无数人类躯体回归自然的好时机。

以大雨作为掩饰、伪装成司机的坏人们会好好“教育”那些天真的新人什么是人生地不熟的悲哀。

就在莱拉打算先用情报系统把附近的网约车司机信息挖个底朝天的时候，一辆车打着双闪向她驶来。

驾驶座上是一位漂亮干练的红发姑娘，她摇下车窗，面向莱拉：“你好，我是芭芭拉·戈登，迪克的朋友……看你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他让我来接你？”

说着，芭芭拉示意莱拉看看自己的手机。

莱拉这才想起来在上飞机前她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她说了句抱歉，低头让手机恢复通信状态。

联网的瞬间，手机响起一连串叮叮的信息提醒。

“看来你很受欢迎。”芭芭拉调侃了一句。

“事实上，”莱拉暂时忽略了十几条珍妮特的消息，优先点开迪克的信息，“大多数信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迪克在信息里写：莱拉，今天的哥谭有大暴雨，我拜托了我的朋友芭芭拉去机场接你到哥谭大学，等你下飞机看到这条信息时，她应该已经到了。

后面附上了车牌和芭芭拉的联系方式。

他好贴心。

女孩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

她正式和芭芭拉介绍了自己，没有推脱地上了车。

芭芭拉的车内干干净净，甚至有些过于干净。车里没有任何装饰性的东西，而且什么气味都没有。

要么是车主有洁癖，要么是习惯于谨慎行事，比如防止别人认出什么。

既然她说是迪克的朋友，莱拉猜测芭芭拉或许也有个隐藏的身份。

女孩的手指开始条件反射地在手机上搜索哥谭本土义警的信息。

至于为什么不用情报屋系统。

当然是因为系统要钱了。

能省则省。

莱拉没有掩饰自己的搜索行为，所以芭芭拉在一次拐弯的时候，不经意地瞄到了女孩没有贴任何遮挡的界面。

“你在搜索哥谭的义警吗？”，天性活泼的红发女孩忍不住出声，“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看到的。”

“没关系。”莱拉并不在意自己的界面被看到，毕竟所有重要信息都被她记到了情报屋里，“由于这里的情况，我认为好好记记义警的模样还是很重要的？”

“哦？为什么？”

“至少在我遇到一个身穿紧身衣还蒙面的人时，可以知道他到底是一个喜欢奇装异服的罪犯还是来帮助我的好心人。”

对义警们的调侃似乎让两个人都放松下来，她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车内再也没有双双沉默的时候。

“介意我问一句你的私事吗？”芭芭拉等红灯时，转头看向莱拉。

“请便。”

“你是迪克现在的女朋友吗？”

“啊？”莱拉没想到她会提到这个，“不知道应该是很遗憾还是很幸运，但我不是。”

“是吗？”潇洒的红发美人露出了揶揄的表情，“一般让他做到主动接人这件事的女孩即使现在不是，不久的将来也会是的。”

莱拉斟酌了一下芭芭拉的话，敏锐地发现她和迪克的关系或许不一般。

难道芭芭拉是迪克的前女友？

不愧是你啊，迪克·格雷森。让前女友帮忙接人的事情居然做得这么自然。

最近陪瑟维斯一起看各种情感剧的莱拉脑子一顿，自动带入了几个“让兄弟帮忙带喜欢的姑娘，结果兄弟和姑娘在一起了”的场景：“要这么说的话，我将来只会是你的女朋友，因为现在是你在接我。”

啊。

我到底在说什么……

莱拉对自己无语到不禁掩面。

芭芭拉愣了整整一秒后，像是听到了一个异常好笑的事，在驾驶座不停地大笑：“真应该让他好好听听这句话。”

也许是这个话题打开了芭芭拉的话头，虽然她并没有说关于迪克的事，但分享了很多在哥谭最近发生的事情。

到了莱拉下车的时候，两人已经交换了社交账号。

[为什么你和姑娘们关系变好的契机永远都是从迪克·格雷森开始的？]瑟维斯觉得从上个月两人在窗台上“互诉衷肠”之后，迪克·格雷森在莱拉生活中的浓度变高了。

【因为不管有多少姑娘对他又爱又恨，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

女孩在进学院办公室前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希望自己可以给坐在里面的教授留下好一些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