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聚会？”苏堇追问。

警察摇摇头：“民间聚会，具体的也不太清楚。反正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这边也很忙，七十二小时后还没见到的话再来报案，好吗？”

看警察不打算再搭理他们两个人，二人走出了警察局。

黎曦说：“也不知道算这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警察局方面和那个偷电仙人没有纠葛自然是好，但是不知道这个聚会是走正常流程报备的还是自上而下吩咐下来的。万一那个仙人的势力在高层，恐怕我们就很难办了。”

苏堇说：“对方既然能够断绝电工教育，恐怕还是自上而下的概率更大。不过南焕不是说像RPG么？既然是角色扮演游戏，拯救世界只靠我们三个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黎曦问：“那下一步呢？”

苏堇抿了抿唇。现在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些时候，想必南焕那边的进展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这样回去未免太浪费时间，但是如果现在去追踪那些电器聚会的地方，恐怕孤军深入又太过危险。

苏堇说：“我们之后大概率是要和这些电器对战的，最好是弄点合适的装备来。”

黎曦好奇发问：“你是说绝缘的东西？”

苏堇拿出了自己制作的那个简易螺丝刀：“这个世界好像确实很少见到螺丝钉，反正我从出门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在街边的普通建筑上面见到过螺丝钉。我想那些相应的电器修理装备，比如用来剪电线的钳子，估计是都找不到。按照那个电冰箱的说法，这些东西都被电器仙人收缴了。我现在有螺丝刀，但还是只能拆卸一些简单的东西 。钳子和绝缘手套有还是最好……”

说到这里，苏堇忽然顿了顿，随后有些好奇的发问：“如果我徒手拆掉一个电器，在他们眼中是拥有禁忌秘术的‘杀人狂’，那假如我组装一个电器，在他们眼中会是什么？”

黎曦想了想：“类比女娲造人？在他们眼中，你应该就是那种有凭空创造生命能力的神吧。”

苏堇冷笑一声：“那个电器仙人甚至不会重新拉线，恐怕毁灭电器知识的时候自己也没学吧。你说，和那种冒牌仙人相比，我这个既能让他们死又能让他们生的活神仙是不是更加诱人呢？”

闻言黎曦有些惊讶，但随即又觉得合理。有时候，崇拜能够发挥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黎曦说：“你决定？”

苏堇说：“把那个电饭煲再修出来吧。不过我也很好奇，对于这些电器来说，‘死而复生’到底是什么感觉。”

黎曦说：“你会装？”

苏堇说：“我会拆当然就会撞。我是把它卸开了，又不是把它砸开了。”

黎曦闻言想了想，觉得也是。不过他又有点好奇：“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乱拆家里的东西？”

苏堇把脸一板：“我没有！我是在改装跑车之前练手，拆了点更小的东西。再说我家的电饭煲和电风扇本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黎曦有些好奇：“你在家不做饭？”

苏堇说：“我不会做饭。”

黎曦又问：“可是你家里没有保姆阿姨之类的人吗？”

苏堇说：“我三餐都在外面解决。”

想了想黎曦又觉得好像也对。作为一个朝五晚九的上班族，苏堇早午晚餐的时间应该都不在家。不如说他的这个作息简直可以在苏堇背后完美衔接出一个住在他家里过生活的真假少爷故事了。可惜苏堇的生活似乎并不是豪门小说，听起来乏味又平淡的可怕——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苏堇还有玩跑车的兴趣，闲暇时间不能和他这种普通大学生一概而论。

苏堇问他：“很好奇我的生活？”

黎曦点头：“我可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见到豪门小少爷。”

苏堇问：“你现在是在现实生活里吗？”

黎曦一时语塞。

苏堇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说：“也没什么很特别的。毕竟我也不是那种挥霍无度铺张浪费到能上新闻的人……娱乐新闻报上有很多花天酒地的富二代，不过我都没上过那种娱乐报。我又没有情人和伴侣，又没有家人，没有亲近的秘书，每天只是两点一线的上下班。我哥哥死后的一个月，因为实在挖不出什么料，那些记者很快就都放弃了……大家都对平淡的生活没兴趣。”

苏堇转过头来看着黎曦：“你也是吧？你看起来没什么想实现的愿望，你只是讨厌平淡的生活才来参加这个游戏的，对不对？”

黎曦大方的承认了：“对，我只是觉得我普通的生活太无聊了。”

苏堇说：“你有想过你的父母吗？你如果死了，他们会难过的。”

黎曦说：“我觉得这和参加那些极限活动没什么区别，他们说支持我的选择。我爸妈经常告诉我，人生只有一次，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不会不支持的。再说，我有在这种副本里面活下来的自信。”

苏堇说：“你会一直参加吗？”

黎曦说：“你是为了那个愿望而来的吧？”

苏堇轻轻点头。

黎曦说：“我愿意陪你到你的愿望实现的。如果后面的副本也还有趣，也许你的愿望实现之后，我也还会来继续参加也说不定。”

苏堇说：“只是为了好玩吗？要冒着生命的风险？”

黎曦说：“南焕也是吧？因为觉得平凡的生活太无聊，所以想要一些没经历过的东西。有的人选择通过小说漫画电影去感知自己不曾经历过的东西，也有人更加冒险，想要成为那些作品的主角。你在愿望实现之后就不会再来了吧？毕竟冒险只是你实现愿望的手段，不是你的目的。”

苏堇沉默了一会儿后问：“如果我们成功了，你想许什么愿望？”

黎曦哈哈笑了两声：“我没什么特别的愿望。如果一定要许一个，那我祝你的愿望实现吧。”

苏堇没有答复。黎曦说：“你的愿望……是一个在现实中无法完成的目标，对吧？”

苏堇半晌才说话：“我希望我哥哥活过来。”

黎曦有些惊讶：“这样的愿望，系统也能答应吗？你的哥哥可不是……”可不是死在这副本里的人。已经化为现实世界深埋地下的一捧骨灰的人，真的也能通过一个愿望活过来吗？

苏堇说：“你觉得太荒谬吗？可我想到这个念头时，这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就这样把我拉进了这个世界。如此超现实，如此不讲道理——可不正只有这样的存在，才有可能实现那个在现实世界中无法完成的愿望吗？”

黎曦明白苏堇的意思。苏堇紧接着又说：“其实……我之前就对这个系统有所耳闻。”

黎曦有些惊讶：“之前？”

苏堇点头：“我的……私人主治医生，她所在的医院在近几年来，多了很多查不出病因的植物人患者。他们的生命体征很稳定，身体根本查不出什么导致他们长期昏迷的原因，可无一例外的无法醒来。实际上也不止她所在的医院，许多医院都呈现出了这样的趋势。因为这些人实在没有什么病因，大部分病人家属都选择了把人接回家，自行照顾。”

黎曦瞬间想起了游戏场外的那间停尸房。这场游戏中的参赛者可都是真实存在的人，他们死在了游戏之中，他们的意识沦为了一具等待交易的尸体，他们的身体也只能就这样一直等待着他们意识的回归，在游戏之外永远折磨着等待他们回家的亲人。

黎曦说：“所以他们都是在游戏中丧生的人？”

苏堇点头：“有关游戏副本的讨论很少，恐怕其中也是鱼龙混杂，将此作为都市传说，借题发挥编故事的人不在少数。考虑到这个游戏实际上有联机副本，确实也是在游戏中交流更好。再说，既然这些副本不会重复，恐怕交流的作用也很小……目前来看，这些副本应该都有一个绝大部分人都能打出来的普通结局。就比如这个副本，初始地点与我们交好的电冰箱，让我们去寻找手机的支线任务……我想这个世界的普通结局，就是联合对人类有善意的电器，最终与对方决战吧。”

在聊天中时间很快过去，二人已经回到公寓门前。苏堇打开房门，公寓内的一切都和他们出门时一样，电饭煲的残骸也依然掉在原地。

苏堇说：“不过那样的结局太平淡了，要玩就玩个大的——也让我当一次掌管生杀大权的神吧。”

黎曦听得有些怅然：“你很想你哥哥？”

苏堇半天才嗯了一声。

黎曦说：“你没有想过连你的父母一起复活？”

苏堇说：“我和他们不太熟。我不记得他们，我只看过他们的照片。我不知道这个系统找上人的标准是什么，但既然找上我，我的愿望总该是有可能实现的吧？”

黎曦说：“可是……虽然有许多游戏失败而沦为植物人的人，现实中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原因不明而实现愿望的人。仅仅是听说过有人在游戏中兑换了奖励……”

苏堇说：“超现实的事情已经见得多了，即使这个系统能够把愿望合理化也不奇怪。只要有一丝机会……”

黎曦觉得，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亡灵法术，那苏堇现在转职去当亡灵法师他也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