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出租屋内。
“低血糖还玩命?”江临压低声音,准备把自己肩膀上沈墨的胳膊拿下里。沈墨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带着葡萄糖冲剂的甜腥:“周泽的排班表显示他前进了密室,你猜和CTX-017有什么关系?”。
江临回想起自己设计的逃生路线图。原本标注为“废弃仓库”的空间此刻陈列着十二台运转中的冷藏柜,嗡鸣声与沈墨的血糖警报交织成催命的乐章。透过格栅,他们看到医生的助手正将某个跳动的心脏装入冷链箱,箱体标签上的“CTX-098”刺痛了江临的眼睛——比小宇的编号晚很多位,意味着又有新的牺牲品。
“我猜是他主导的活体摘除。”沈墨的耳语带着颤抖,他调暗夜视镜焦距,画面中心赫然是昏迷的少年,脖颈静脉插着体外循环导管,“用低温药物制造脑死亡假象,等家属签完捐献协议再......”
江临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从外地赶回来的时候,跪在小宇已经冰凉的尸体前,陈教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供体路上发生车祸,节哀吧。”而现在,老人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正优雅地缝合创口,仿佛在雕琢艺术品。
“为什么不报警?”江临突然转头,夜视镜绿光映出沈墨苍白的脸。对方从内袋抽出一张折叠的诊断书,泛黄的纸页上“糖原累积症Ⅱ型”的印章清晰可见:“我弟弟移植心脏前,主治医生是周泽。”
仿佛一盆冰水浇透脊椎。江临想起三天前在急诊科,护士往沈墨口袋里塞糖时欲言又止的神情。这个总在抢救途中低血糖晕倒的医生,或许早就察觉自己服用的“维生素”实则是代谢抑制剂——有人需要他频繁昏迷,以便篡改某些医疗记录。
“市局刑侦队长上个月接受了肝移植。”沈墨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琴弦,“供体编号CTX-096。”
“他们是故意让我们发现!”沈墨剧烈咳嗽着,“需要更直接的证据链......”
“现在报警,这些证据会被系统自动过滤。”沈墨将存储卡塞进江临的工具包夹层,“我查过医疗数据库,所有CTX编号的移植手术都有警界要员参与。”
江临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小宇离世那晚,赶来开具死亡证明的警察制服上沾着酒气,胸牌上的名字此刻正出现在沈墨提供的受贿名单里。暴雨模糊了远处游乐园的摩天轮轮廓,那是小宇临终前想看的“星光”。
“要揭穿这个系统,得先成为系统的一部分。”沈墨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江临望向医院的方向,画面在脑海循环播放。冷藏柜里那些苍白的脸庞与小宇重叠,他们胸腔空荡,却比任何活人更沉重。
“最后一次。”他听见自己说,“如果失败......”
沈墨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衬衫传了出来透着一股安心感:“放心,没有如果。我们和小宇他们的命,早就在三年前被标好了价格。”
沈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诊断书,递给江临:“这是我弟弟的病历。他的器官排异反应,似乎也并不是自然发生的。”
江临接过诊断书,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微微发抖。诊断书上清晰地记录着,沈墨的弟弟在移植手术后,一直在接受某种药物的治疗,而这种药物,正是导致器官排异的罪魁祸首。
“这是......”江临的声音有些发抖,“这是周医生的手笔?”
沈墨点了点头,目光冷峻:“是的。我怀疑,周医生在利用病人进行违规试药。而且,我查到了一些关于器官移植的异常记录。”
江临的心跳加速,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小宇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沈医生,我们需要合作。只有揭开这场阴谋,才能为我们的弟弟讨回公道。”
沈墨的目光变得深邃,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好,我们一起行动。”
沈墨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收集到的证据。在他所收集到的加密文件里,详细记录了CTX系列器官的流向。江临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林氏集团董事长林建国,三年前接受心脏移植手术,供体编号CTX-001。
沈墨继续说道:“林建国的儿子林浩,就是CTX-001的供体。但官方记录显示,林浩是在国外留学时意外身亡。”
江临盯着屏幕,突然想起什么。他打开三年前的新闻报道,找到林浩的讣告。死亡日期比小宇早一天,地点是纽约。但他在林氏集团的官网上发现,林浩在“死亡”前一天还在国内参加公司年会。
“伪造死亡证明。“江临喃喃自语,“他们用林浩的身份做掩护,实际上......”
“实际上是用其他人的器官。”沈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临这才发现他已经站在门口,“林浩根本没死,他现在在瑞士疗养。我查到他的医疗记录,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定期更换心脏。”
江临感觉一阵眩晕:“所以他们一直在......”
“没错,这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沈墨走到电脑前,调出一份名单,“从医院到警方,再到器官分配系统,所有人都被收买了。他们专门挑选那些没有背景的受害者,□□的假象。”
江临看着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等等,这个负责器官分配的主任,不是去年因为受贿被抓了吗?”
“那是替罪羊。”沈墨冷笑,“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逍遥法外。我在医院的系统查到,每次有调查组进驻,就会有人'主动'投案。等风声过去,一切照旧。”
江临想起小宇出事那天,负责案件的警官后来升职了。当时他还觉得是巧合,现在想来,一切都太刻意了。
“明天晚上的医疗峰会,”沈墨指着电脑屏幕,“如果我们能拿到后台权限,就能找到所有CTX编号的真实记录。”
“太危险了。”江临皱眉,“他们肯定早有防备。”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沈墨淡淡回到。
“从发现我弟弟的移植有问题开始。“沈墨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查过所有CTX编号的供体,他们都是......都是像小宇那样的孩子。”
江临感觉眼眶发热。他想起小宇最后的日子,那个总是笑着说要当医生的孩子,却没能等到自己的心脏移植。
“我们一定要揭开这个真相。”江临握紧拳头,“为了小宇,也为了所有无辜的受害者。”
“你先去洗澡,换一套衣服吧,今天真的是乱来了。”沈墨转身去房间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
“抱歉,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这个衣服我就穿过一次,浴巾也只有卫生间那一个,希望那你不要介意”一套黑色的真丝睡衣被沈墨拿在手里。
“没关系的,太感谢你了。”江临轻摇着头说到。
江临在厕所换上衣服,发现尺有一点大。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三年前那个无助的哥哥,现在终于有机会为弟弟讨回公道。
“对了,”江临突然说,“你最好准备一个备用计划。如果事情败露,我们可能......”
“没有如果。”沈墨在外面打断他,“就像你说的,我们和小宇他们的命,早就被标好了价格。这一次,我们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江临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江临打开手机看着小宇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笑容灿烂,仿佛从未离开过。
“等着我,小宇。”江临轻声说,“哥哥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
洗完澡的江临走出来发现沈墨还在沙发上坐着,不知道脑中在盘算着什么。
“你去床上休息,今天我在沙发休息就行。”说完沈墨转身就去厕所洗澡去了。
沈墨站在卫生间里,目光冷峻地扫视着镜中的自己。他的弟弟在三年前接受了心脏移植手术,原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然而一年后,弟弟却因为器官排异去世。
沈墨一直以为这是命运的无情,直到他偶然发现,弟弟的死竟然与周医生的违规试药有关。这一年来,他一直在默默收集线索,试图揭开这场阴谋的真相。
沈墨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病历本上,指尖轻轻抚过弟弟的名字。他的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悲痛、愧疚,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待了。他必须找到更多的证据,将这场阴谋彻底揭露。
坐在沈墨床上的江临打开电脑,开始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医疗峰会的场地平面图、安保分布、逃生路线......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
夜深了,江临却毫无睡意。他知道,明天将决定很多人的命运。不仅是为了小宇,也是为了那些可能成为下一个CTX编号的无辜者。
江临看着仁和医院,看着这座他曾经亲手设计的建筑。多年前,他怀着满腔热情,为这座医院倾注了无数心血。然而,如今的他,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愤怒与悲痛。弟弟小宇的死,像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刺入他的心脏。他无法接受,小宇的死竟然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这座医院,竟然成了罪恶的温床。
江临的双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小宇的笑容。那个总是充满希望的孩子,最终却没能等到合适的肾源。江临的拳头紧紧攥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直到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他知道,自己必须揭开真相,为小宇讨回公道。
他想起沈墨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手指。那个总是带着葡萄糖冲剂的医生,究竟背负着怎样的秘密?江临决定,等这一切结束后,一定要问个明白。
但现在,他必须专注于眼前的计划。因为几天后的晚上,他们将直面这个城市最黑暗的秘密。
而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
雨势渐弱,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们分头消失在街巷中。而在地下室深处,周泽正将“CTX-099”的标签贴在新的冷链箱上,箱内少年睫毛颤动,监护仪显示着精心调控的生命体征——这场雨,还远未到停歇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