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指了指外头他的车。“那你的车怎么办？直接开到机场，还是等会有人来接你？”
“我会叫人来开，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完了让司机送你回去。”季辰延说道。说实话他也不确定她是忙还是不忙。
倪南摇摇头，直接跟他说：“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直接送你过去，到时候你的车要放在哪里跟我说，我开过去。你是还要去拿行李吗？”
“不用。”季辰延喝了口水润喉，没反对她的提议。他做事动作快，直接电话交代过去，见她放下筷子，立即扫码结账。“会不会没吃饱？”
“没事，七分饱了。”
倪南见他要往驾驶室那边走，叫住他：“要不我来开吧？这样你路上还能休息一下。”
季辰延还没有这么被安排过，颇觉有趣，但他婉拒了她的提议。“没关系，我不累，上了飞机有时间休息。”刚约了她第一顿饭就这么匆匆忙忙地吃了，她等一下还要帮他开车，他是得有多没风度才会连这一段路都让人家女孩子开？昨天晚上才说要试试，今天就这样，他说不过去。
倪南笑笑：“好吧。”她悉听尊便地上了车。
他不算能特别主动聊天的人，安静地认真地开着车。倒是倪南主动问他：“先跟我说你的车要放在哪里吧？”
季辰延没立即答话，反而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这个女孩子，这个从一开始就主动的女孩子，看她一点儿也不显阿谀奉承的坦荡模样，就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无法拒绝她——这些年在他身边想为他做诸如此类的男男女女太多了，可他们目的明确，是为了从他这儿获取什么，又或者是抓住什么把柄……可倪南不是，她直接，她主动，可她没过分，她只是跟随者自己的内心，也没想要过什么回报。
为什么大灰狼遇到直球的小白兔反而会下意识一愣？大概也不过如此。季辰延自认看人透彻，虽然他还没有完全了解清楚她，可他能感受到她对他没什么弯绕的心思。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过就是这样吧。
“季辰延？”
季辰延神色如常，清了清嗓子说：“放你那儿吧，你有需要开的时候也方便。”
倪南眉毛一挑，有些不解：“怎么——”
“我不在，你开着我的车进出我家或者公司，怕有人看见了说闲话影响到你。”毕竟这关系也才刚刚开始，都不知道算不算正式确定……她这么一个姑娘，他不想这么早引人注目。他一个大男人被人说说也就算了，没什么，可她说到底还是一个没毕业的女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季辰延又说：“我没有想隐瞒我们的关系的意思——”
倪南笑着打断他：“不用解释，我知道。只是他们看你的车不在不会觉得奇怪吗？”
“又不是时刻都被人盯着。”他觉得好笑。“主要是觉得我不在，总有地方关照不到你。”所以还不如不做这么个引人遐想的举动，虽然他做的这个决定同样引她遐想，但……她能明白。
人言可畏。就算她不认识他，只是碰巧出现在他车前，有心之人都会做一番文章，更别说她认识的是圈内人人皆知的杀伐果断谋略过人的季辰了。生意场，小心些没坏处。
倪南自己也是在关系复杂的圈子里，自然能理解他所想的。
季辰延原本的设想是让助理来接送她，顺便把车开回去的。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像那些另有所求的人。
时间还有一些，季辰延把车开进地下车库，找了个车位停好，熄了火。
“以前有的都是别人给我接送机，没想到还能借花献佛给人送机。”倪南感慨道。
这成语用得也是鬼斧神工……他微微笑，叮嘱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倪南一听这话，下意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这就走了？”
他解开安全带，“嗯”了一声，把车钥匙拿起来示意她东西在这儿后开门下了车。“走了。”
倪南不着急走，在车里玩了会手机。
N?：刚送完帅哥离开，空虚寂寞冷。
xFish：怎么，这才几天？
N? ：显然是运用了修辞手法。
xFish：他很忙吗？
N?：是。我以为他就一闲人，结果有几个马甲。
N?：盲盒开大了。真是有意思。
xFish:是吗？
N?:我悠着点。
xFish：哈哈哈。
十几小时后，一条消息风尘仆仆地爬上倪南的微信。
辰：我到了，马上到酒店。
十几秒后，倪南睡眼惺忪地摸到手机。
“好，知道了，注意安全啊。”她困顿着发了语音。
另一边，同行的林特助和车上另外一个人对视了一眼……自家老板怎么听了条微信语音之后神情变得如此……微妙。耳根都红了。
也许是察觉气氛不太对，季辰延抬头，问特助：“怎么了？”
林特助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半个月后。
季辰延如期归来。
当晚倪南就把车开回去还给他，他到小区门口接，把车开进地下车库的时候还有点哭笑不得：“怎么说跑来就跑来了？”
倪南看他刚结束长途飞行，衣衫整洁的却还是难掩风尘仆仆的气息。她有些懒洋洋地答道：“显然，我又一次战胜了理智。”
今天忙了一天，到家都八点了，还算早，倒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一见他回了消息，却又精神一振，直接跑了过来。
而他刚出电梯还没进家门就收到她的信息，连行李都只是随便往屋里一搁就匆匆下了楼，中间还接了个电话，他很疲惫，所以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要低哑一些。
他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招呼她：“上去吧。上去坐坐？”
来都来了，不请她上去坐坐未免也太冷情了，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
倪南习惯性地眉毛一挑，点了点头。
季辰延每回来去匆匆，房子都是有人提前来打扫好的，倒也是可以见客。
倪南换上他递来的拖鞋，一眼瞥见玄关处的行李箱。
“你不会刚上来就下去接我了吧？”
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她了然。
短暂的安静。
他忽然转身向她走近，高大的身躯靠过来，温热而混杂着机舱内气味和淡淡洗衣液香气的气息顷刻包裹住她。
一条手臂，撑在她背靠着的门上。
他低头了。声音低沉，却也轻得像羽毛划过她的心头。
他低缓地开口：“在机场的时候，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那时她的神情有些意外，好像也有点失落：这就走了？
……
倪南回想了一下，低头笑了。“要是不呢？”
季辰延伸手关了灯，刚明亮起来的屋子复又陷入黑暗。
而她，眼眸清亮。
季辰延：“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这么喜欢我？”
他现在很累，但仍想知道答案。
冷静了半个月，他还是想听一次她的回答。
“季辰延，我们认识不久，这是真的。”倪南忽然开始回答他的话，因为距离太近，她的喉咙有些发紧。“但我们之间有一见如故的默契，你也没有拒绝过我，我冷静这半个月，结果一听到你落地的消息我还是来了，你知道我今天从凌晨出工到现在——”
嘴巴措不及防被堵住。
“我也是。”季辰延觉得自己真是要完了，偏偏他又这么做了。
倪南的眼前像是有天光乍破，可一睁眼，只有近在咫尺的他。
他吻得很轻，一下一下不厌其烦。
体温渐渐上升，她甚至有感觉，自己冰冷的手已经手心出汗了，注意力又被他拉回来，是亲得重了。
……
灯光复又亮起，她下意识眯起眼，却见他在笑。
倪南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透了……
他随手把脱下来的外套往行李箱上一抛，身上就剩了件黑色的毛衣。转头看她还是一动不动缓不过劲的样子，笑意更浓了。“你这样，真像没谈过恋爱的样子。”
她推了他一下，感觉浑身都要熟透了，余光扫到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心跳过快警告……
一分钟后。
倪南坐在沙发上，问他：“我有跟你说过这件事吗？”
“没有。”季辰延当着她的面开箱，把衣服分门别类地丢进不同的脏衣篓。他的笑太明显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太明显。“猜的。”
“是吗？”倪南奇怪，接个吻这也要笑成这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叫他：“季辰延。”
“嗯？”
“你有过几个女朋友？”
“有过几个。”他想逗她。
“几个？”倪南笑盈盈地追问。
他还真停下来想了想。“两个，都是在高中。”
那还真遥远。
“那你呢？”他反问。
倪南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季辰延收拾得差不多了，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她：“今晚住这儿好不好？客房有打扫过。太晚了。”
倪南悄悄抬手看了看表，都凌晨快两点了……让她自己回去他肯定不同意，到头来还要来回送……觉都不用睡了，太折腾了……
“要的话，需不需要再洗个澡？”他把腾空的行李箱合上，问得认真，根本没往哪方面想。
她摇头。“不用，洗过了。我下去拿包，你先去洗吧。”她也理所当然地没多想。
他点点头。“知道，去吧。门留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