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寂静的郊外到人声鼎沸的集市，人间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晴瑶跟在哪吒的身后，目光四处张望，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沿街叫卖的小贩、孩童追逐打闹的笑声、油炸糕点的香气……这一切和天庭的静谧不同，这里鲜活而喧闹，处处充满生气。
哪吒没有说话，他本身就不喜欢这样嘈杂的地方，可当他转头看了一眼晴瑶，见她眼睛亮亮的，对什么都兴致勃勃的模样，哪吒心中的不喜也稍稍淡化了一些，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
她是真的很喜欢人间。
晴瑶的脚步轻快，完全沉浸在集市的氛围当中，看到地上摆放整齐的小饰品，忍不住惊奇地蹲下来看。
“哇，哪吒你看，这个好漂亮！”
“咦？这个是簪子吗？为什么是这种样式？”
“这个手镯好精致啊……”
她见一个就感叹一句，完全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哪吒挑眉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悄悄地收紧了牵着她的手。
今日或许是交易日，集市上的人特别多，来来往往的行人挤挤攘攘，哪吒看着晴瑶小小的个子，生怕她被人流冲散，出于安全考虑，他主动牵住了晴瑶的手。
当然也有晴瑶之前说的，不牵她她就抱着他不放的成分在里面。
哪吒的手掌宽厚而有力，而晴瑶的手……软软的，温温的，指尖细腻得像云朵一样。
哪吒的眉宇微微一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掌心，心神不由得有些恍惚。
这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
不是被迫，不是短暂的拉扯，而是他主动去牵她的手。
哪吒垂眸看了一眼被自己握住的小手，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异样的感觉，像是握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舍不得松开。
他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收紧了手指，将晴瑶护得更紧了一些。
然而，晴瑶完全没有察觉到哪吒的异样。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沿途的摊贩上，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怎么看怎么新鲜。
哪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想要？”
晴瑶闻言，怔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笑眯眯地说道：“没有啦，只是觉得很新奇。”
哪吒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随后拉着她去了一个专卖女子饰品的摊子。
晴瑶被哪吒拉着走了一小段，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哪吒已经蹲下身，开始在摊位上挑选发绳了。
摊主是一个慈祥的婆婆，看到他们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婆婆一边整理摊位上的饰品，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小姑娘，小伙子，你这是给自家姑娘挑发绳啊？”
晴瑶正想解释，婆婆却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相握着的手，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亲切又和蔼——
“你们俩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晴瑶瞬间怔住了。
她最受不住的就是别人毫不吝啬的夸赞，以前要是有人这么夸她，她一定会摆手让对方别夸了，嘴上说着“没有没有”，实际耳朵早已经红透了。
可这一次，她没有说话，她反而有些享受这些夸赞。
甚至……她还想多听一些。
她偷偷看了一眼哪吒，发现他并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继续翻看着摊位上的发绳。
但晴瑶却觉得心跳得有些快。
她抿了抿嘴，嘴上没说什么，可耳根却悄悄地染上了一点浅浅的粉色。
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听起来，怎么就那么让人心动呢。
哪吒蹲在摊位前，目光扫过那些琳琅满目的发绳。
他本来是想随便挑一根就走的。
可当他伸手准备拿一根时，旁边的晴瑶立刻惊讶地拦住他：“等等！哪吒，你怎么挑这个？！”
哪吒：“？”
他皱眉，看了一眼自己刚刚随手拿起的发绳，红色的，样式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
晴瑶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是不是随便伸手一抓？这都什么眼光啊？”
哪吒抬头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发绳，不就是用来束发的吗？”
晴瑶差点被气笑：“那不一样，女孩子的发绳当然要好看的啊，哪有你这样挑的？”
哪吒懒得和她争论，干脆将发绳塞回去，示意她自己挑：“那你来。”
晴瑶顿时来了精神，她蹲下来，在摊位前仔仔细细地挑选起来。
“这个怎么样？粉色的。”
哪吒：“不适合你。”
“这个呢？带点流苏的。”
哪吒：“麻烦。”
晴瑶瞪他：“……你到底想让我用什么？”
哪吒淡淡地瞥了一眼，直接伸手，从摊位上拿了一条深红色的丝绒发绳，递给晴瑶：“这个。”
晴瑶看了一眼，发现这条发绳的质感很好，摸起来柔软细腻，而且颜色正好是和哪吒的混天绫有几分相似的暗红色，十分耐看。
晴瑶饶有兴致地看着哪吒，眨了眨眼睛：“你不是随便选的吗？怎么这次还挺讲究？”
哪吒淡淡地抬眸，语气平淡：“看着顺眼。”
晴瑶拿着发绳，一边琢磨哪吒说的“顺眼”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边转头对婆婆笑道：“就这个吧，多少钱？”
哪吒正要掏银钱，婆婆笑眯眯地摆摆手：“算了，送你们吧，我就喜欢看你们这对璧人相亲相爱的样子。”
哪吒：“……”
晴瑶：“……”
哪吒的手顿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直接拽着晴瑶的手就走。
婆婆在后面笑得合不拢嘴：“哎呀，小姑娘要好好戴着，这可是你家相公挑的呢。”
婆婆笑眯眯地看着晴瑶他们远去，准备收拾一下自己的摊子，结果发现原先放着红色发绳的地方此刻竟然有几张银钱。
哪吒被哪吒拽着走，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嘴巴张了张，最后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婆婆的眼光还挺好的……”
哪吒脚步微微一顿，耳尖不着痕迹地红了一下，但还是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好了，东西拿到了，该走了。”
“去哪？”
哪吒头也不回，声音淡淡：“吃饭。”
哪吒拉着晴瑶走了好一会儿，直到彻底脱离了摊位婆婆的视线，他才慢慢松开手，淡淡道：“东西拿到了，别再逛了。”
晴瑶看着手里的发绳，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带着几分揶揄地瞥向哪吒：“哪吒，你刚刚为什么不解释啊？”
哪吒挑眉看向她：“解释什么？”
晴瑶一脸坏笑：“婆婆不是把你当成了我的相公吗？”
哪吒脚步微顿，似乎是终于回想起刚刚的对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后目光淡淡地看着她：“你很在意这个？”
晴瑶噎了一下，眨眨眼，飞快地说道：“当然在意啊。”
哪吒轻笑了一声，语气慵懒：“我怎么觉得，你是挺高兴的？”
晴瑶：“……”
她刚刚确实没急着解释，甚至还多想听婆婆夸几句。
完了，被看出来了。
晴瑶立刻摆手，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假装认真地说道：“算了算了，不跟你争这个，反正你都挑了发绳，我现在就戴上。”
说完，她将发绳轻轻缠绕在手腕上，想要试试看是否合适。
哪吒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不是用来束发的吗？你戴手腕上做什么？”
晴瑶一本正经：“你不懂，这叫装饰。”
哪吒挑眉：“胡闹。”
他伸手，一把扯下了她手腕上的发绳。
晴瑶惊呼一声，抬头看他：“你干嘛？！”
哪吒动作自然地绕到她身后，直接将她的头发拢了起来，淡淡地道：“我来帮你。”
晴瑶一瞬间僵住了。
……哪吒在帮她扎头发？！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哪吒的手指已经穿过她的发丝，轻轻地将发绳缠绕，动作竟然意外地熟练，三两下就帮她绑了个漂亮的发型。
“好了。”哪吒松开手，退后半步，满意地看了一眼。
晴瑶愣愣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脸上的红晕肉眼可见地开始蔓延。
“哪吒，你什么时候学会给人扎头发的？”她呆呆地问。
哪吒的声音平淡，甚至有点理所当然：“我自己也有头发。”
晴瑶：“……”
她想了想，哪吒确实每天都扎着高马尾……可那是自己给自己扎的。
给自己扎头发，和给别人扎头发能一样吗……
晴瑶抱着头，脸颊红得快要冒烟了：“你、你帮我扎头发是想干嘛？”
哪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是你自己说要戴上吗？怎么，后悔了？”
晴瑶：“……”
后悔个鬼啊！
她现在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连哪吒什么时候这么会逗人了都没察觉，只知道自己脸颊滚烫，心跳得比平时快了一倍。
她伸手捂住脸，偷偷地瞄了哪吒一眼，发现他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根本没有丝毫异样，好像他刚刚做的事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
晴瑶心里顿时不平衡了，凭什么就她脸红。
于是，她狠狠心凑近哪吒，歪着脑袋盯着他看，试图找出哪怕一点点的羞涩。
哪吒：“……”
哪吒皱眉，语气不耐：“你又想干嘛？”
晴瑶眨了眨眼，坏笑着问道：“哪吒，你是不是喜欢我？”
哪吒：“……”
晴瑶看着他一瞬间沉默的表情，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正想继续逗他，哪吒却突然伸手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诶！”晴瑶揉着额头，委屈巴巴地瞪着他。
哪吒嘴角微微勾起，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别闹了，走吧。”
晴瑶捂着额头，心里又气又甜，但看着哪吒那副淡定的模样，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输了……
正当她转身的时候，哪吒的目光微微低垂，落在她被自己绑起的头发上，耳尖悄悄红了一点。
“走吧。”哪吒轻声道，“该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