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大蛇自由,也不行么?还不行么?
隐约地,门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洛煋垂着手,距离门更近了。他想听听,或者说,他有些害怕。
一门之隔,田西禾握紧了门把手,从猫眼向外看去。此刻,他竟有些害怕。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过这里了。这个房间在他离开之际就已经被搬空,现在他又站在这里,各种回忆涌上心头。
猫眼外,是那个亲吻了他又拒绝了他的洛煋,曾经,他的洛洛。
咔嗒,是门锁扭转开锁的声音,门里门外,两个人同时开门。
洛煋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他的眼神涣散无神,白皙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裹紧的暗色毛衣让他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洛洛,”田西禾率先开口,“进来说。”他自然地伸手,抓住洛煋的手臂。洛煋没有挣脱。
“我能抱抱你吗?你···看起来很需要我···”洛煋空洞的眼神没什么反应,田西禾继续“别这样,别这样洛洛。”
他环抱住洛洛,摩挲着他的头发。“别这样洛洛,看你这样我难受。”
田西禾的眼里泛红,看上去一片晶亮。那是沉默的心声吗?
“洛洛,”田西禾摇晃着洛煋的肩膀,他猛然回神,当年他离开他的时候,洛洛一个人又是如何度过的呢?心中一阵酸楚,潸然泪下。
洛煋机械地抬起手,捧住田西禾的脸,一点点为他擦去泪水。
他几近艰难地开口:“别哭,不漂亮了。”
多年过去,他仍然是犯了浑给老婆擦眼泪的浑小子,但田西禾并不是初相识的那个他了。
洛煋深深地呼吸,似乎这样就能有更多的氧气,来救助他这条溺水的鱼。
田西禾眼泪无声地流淌,洛煋就这样用拇指摩挲着他的脸颊,擦拭着他无尽的泪滴。
什么是爱呢?是当初不顾一切地想要占有这个人的这具身体、这副灵魂吗?
什么是恨呢?是当初破口大骂、大动干戈的争吵不休?
是一言不发、人间失踪,独留一个人自多年?
爱不够浓?恨不够长久?
洛煋脑袋里乱七八糟,在这个特定的空间里,他好像更容易原谅他当初的寂静。
可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呢?
和他甜蜜步入婚姻殿堂的郝馨、两个人一起孕育出全新的小生命田甜?这些人没有错。洛煋的手停止了动作,在他脑子里快速闪回着这个房子里曾经出现的画面。
他要停止这样无妄的幻想,“西禾,我们已经结束了,对吗?在三年前就结束了。”
田西禾不说话只是流泪。
“你比我大,怎么会不知道眼泪也没办法带我俩回到从前了。”
“西禾,我真的过不去。我说不出口、我不想骗你。我每天爱恨交织的、翻来覆去的复盘,从哪里出了毛病。可是,我没有答案,我没有,真的。”洛煋试图打开自己不想去面对这一切的一颗心。
“你看,就像现在,我们总是和彼此错过一步,你说话的时候我紧闭嘴巴,我说的时候你又哭。或许从最开始,我们就不合适。真的,我们不合适。你爱这世界每一个生灵,而我不是,我贪婪至极。”
“我觉得从前你懂我,后来,你没有时间和意愿来懂我了。对么,西禾?你到现在都不止我一个,你没必要非我不可,对么,西禾?”
“西禾,如果你否认,你便是不诚实的。你只是需要床伴,不凑巧的,我需要的是爱人。忠贞的爱人。”
年长者善于隐藏外衣如同蝉蜕被剥下。他只能鸣叫飞离。
“对不起,洛洛。我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洛煋就这样望着田西禾,他的眼睛里是说不出的哀伤。
其实他都懂,也都知道。
“我们就停在这吧,西禾。从在这里开始、在这里结束。”
“洛洛,你想我了吗?”田西禾没来由地问,“你想我了,你需要我、我给你,只有我能给你。”他想做些什么。洛煋并不想,早就结束了的一切。
“田西禾,别让我看扁你,行么?”
重重的关门声,中止了田西禾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