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棉吸着鼻子,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也不用盛颂桉给他擦眼泪了,自己往前一拱,脸蛋上的泪水全蹭在盛颂桉柔软的内衫上。
锁骨被湿热的脸颊肉贴到,盛颂桉双手搂着祝棉后背,慢慢给他顺气,轻笑几声,眼睛里满是爱怜的神色:“变成花脸小猪宝了……”
祝棉哼哼两声,不和他争论。
缓过气来,祝棉感觉身上也不麻了,仰着头看盛颂桉,语气期待:“我们下去吧?别让陆景阳一个人在那忙前忙后。”
盛颂桉低下脑袋,直面萌物怼脸攻击,只能点点头,先一步下床给祝棉把鞋穿好。
祝棉自己也没闲着,从兜里掏出湿巾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小脸擦了一遍,又变成精神抖擞的小猫一只!
问过护士姐姐,知道沈蕴被安排在二楼病房。
电梯门一开,祝棉和盛颂桉就看见陆景阳在走廊尽头团团转。
祝棉&盛颂桉:“???”
“他干嘛呢?”
盛颂桉有点莫名其妙,想给陆家那个长辈打个电话让人来烧个符咒水给陆景阳喝一喝。
祝棉摁住他掏手机的手,走过去一看,陆景阳眼含热泪!
祝棉:“!”
他有点慌了:“太阳你怎么了?!沈蕴出事了?!”
陆景阳吸吸鼻子,闷声道:“我没事,就是因为没事才哭的……呜——”
祝棉有点好笑,但一想到自己刚刚也在楼下掉小珍珠了,就又不想笑了。
他抱抱陆景阳:“这不没事儿了吗!棉棉大王成功解救小云副官!”
陆景阳破涕为笑,手臂环住祝棉的腰,低头在祝棉肩膀上狠狠蹭了蹭额头,闷声闷气:“喵喵大王是全宇宙最厉害的大王!”
祝棉笑了一声。
悄声走进病房,沈蕴挂着葡萄糖,闭着眼安睡。
祝棉又悄悄退了出来。
陆景阳跟他俩转达医生刚刚的诊断:“应激反应,不过这次情绪起伏不大,应该是棉棉陪着的缘故。刚开了镇定和葡萄糖,现在昏睡是正常现象。”
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长到这么大,除了沈蕴被绑架那次,最惊心动魄又伤筋动骨的“活动”就是今天了。
还好在那个梦里,只有沈蕴是受到实打实的身体伤害,另外两个人都是为了让祝棉心烦意乱而设置的桥段,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三个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盛颂桉让管家今晚直接往学校送饭,顺便告诉四家大人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
刚刚陆景阳已经让护士姐姐帮忙收拾出了一间病房,并了两张病床,睡得下三个人。
祝棉:“……”又我睡中间是吧我已经很熟练了。
管家很快送到,学校也没人敢拦,一路畅通进了校医院。
盛颂桉往嘴里塞着饭,含糊不清地问管家,爸妈知道什么反应。
优雅绅士的管家看着面前吃得满足的三位小少爷,微笑道:“先生太太很欣慰,四位少爷感情真好。”
陆景阳看看手机,挑眉:“噢!我爸妈也回复我了,说要让我叔来给学校安排场法事!”
所有人:“……”
别惦记你们家那些封建迷信了!!!
祝棉刚咽下一口汤,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祝妈。
刚接起来,那头顿时迸发出三道不同的声音。
“小宝你没受伤吧?!”
“哥哥来接你回家吧宝宝?”
“小白菜晚上不许和其他男生睡一张床!”
一句话也没听清的祝棉:“……”
听清了一些东西的盛颂桉&陆景阳:“……”
祝棉无奈扶额,听筒直接免提:“一个一个来,你们刚刚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
祝淮先抢到了手机:“宝宝,晚上不回家住吗?要不要哥哥去接你?”
祝棉摇摇头,想起他哥看不见,又开口道:“不用了哥哥,我今晚在校医院的病房里睡,方便照看小云。”
“哦哦!”祝妈接过电话,关心道:“小宝你没受伤吧?”
祝棉笑着安抚妈妈:“我没事呢,小云哥哥比较严重,现在还在挂水。”
最后是祝爸接过电话。
他刚想重复一遍自己最后的叮嘱,结果被老婆和大儿子齐齐盯住。
老父亲流下心酸的泪水:“小宝,保护好自己呀!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噢!”
“嗯嗯——我知道的!”祝棉笑眯了眼,乖乖回答道。
挂断电话,三个人这才注意到居然已经晚上六点了,天已经擦黑了。
盛颂桉和陆景阳决定回宿舍一趟去拿换洗用品和衣物。
祝棉看他俩下去,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又推开沈蕴的病房门,坐到了陪护椅上。
给沈蕴掖掖被角,祝棉轻轻盖住沈蕴搭在被子外面而有些冰凉的手背。
“还好……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孤身一人的时刻,面对着病床上安稳睡着的沈蕴,祝棉低声喃喃自语。
今天发生的一切,看来那个“剧情影响”似乎只对祝棉没起影响,为什么呢?
祝棉沉思。
如果对他也有影响,那么他根本就没有踏进那个器材室的机会,很有可能跟盛颂桉和陆景阳一样创业即崩殂,直接倒在寝室里不省人事。
祝棉又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个“剧情”,目前没有伤害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祝棉不认为“剧情”会放过他们不按套路出牌的四个人,所以他更倾向于,是“剧情”受到了某种限制,祂无法越过这个禁区,或者脑洞再大一点,说不定“剧情”之上还有更高层级的东西在制约着祂…………
祝棉放任思绪蔓延,试图激发自己的潜力进行更多的想象。
忽然,手下的手指跳动一下!
祝棉连忙惊喜地抬眼望去。
可惜,沈蕴没有醒。
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他们三个也不知道有这么严重,准确地说,是除了沈蕴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被他瞒住。
等沈蕴好转一些,祝棉真的要骂他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有伤痛有心事居然自己藏着发霉!朋友是干嘛的!当然是有泪一起流,有笑一起哈!
想到自己小时候手指被小石子割破了也要举起来给家里人和朋友们看完一圈才心甘情愿地贴上创可贴,祝棉用食指轻轻虚点了点沈蕴的额角,低声道:“笨蛋。”
做完基础检查后的沈蕴没有在身上贴心电监护仪,于是祝棉也就看不到,他说完那句“笨蛋”之后,沈蕴的心跳,从平稳之中,弹出了一个小波浪。
盛颂桉轻轻推开病房门,嘴唇微动,声音很轻地对祝棉开口:“过来休息啊公主?”
祝棉点点头,把沈蕴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塞回去,轻拍了拍,离开了这间病房。
护士小姐姐给他们三个人安排的休息病房就在沈蕴的隔壁,祝棉推开门进去一看,果然就是把两张床推在了一起。
祝棉:“……”
不过校医院的病床还挺大,并在一起勉勉强强算得上双人床。
校医院条件很好,病房里甚至有洗浴设施,祝棉简单冲了个澡,换上陆景阳回宿舍拿过来的睡衣,后仰,倒在床上不想起来。
陆景阳和盛颂桉各自打完电话从外面回来,就看见祝棉这一副咸鱼样,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笑。
“你先去吧。”
盛颂桉让陆景阳先去洗澡,陆景阳看他一眼,拿上衣服进了卫生间。
祝棉微闭着眼,伸手摸索一圈,摸到一块温热坚硬的肌肉,盛颂桉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乱摸什么呢公主。”
祝棉没睁眼,语气温吞和缓:“我找手机啊。”
看他嘴角微扬却又无所谓的样子,男生简直快被气笑,倾身捞过祝棉刚刚自己扔在床上有点远的手机,啪的一声拍进他掌心里,“喏。”
谁知祝棉却又突然重新扔远,微凉柔软的手转而攀向盛颂桉小臂,像一条冰凉的蛇,缠上他,轻轻开口道:“这才叫乱摸……”
始终没睁眼,祝棉却能感受到手下的肌肉瞬间绷紧,坚硬如铁,透着少年蓬勃的热意。
他慢慢笑起来,手指向下滑动,插.入盛颂桉五指间,扣住,是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他问:“小树,你紧张什么?”
盛颂桉头脑发热,刚想回握,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陆景阳擦着头发走出来。
两人同时松开手。
祝棉睁开眼,看着盛颂桉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慢笑起来。
陆景阳拿出吹风机,看向笑得开心的祝棉,疑惑道:“棉棉你笑什么呢?”
祝棉愉悦地回答他:“笑一个笨蛋。”
陆景阳没听明白谁是笨蛋,插上电源开始吹头发了。
浴室里雾气缭绕,盛颂桉开了凉水淋着身体,却好像怎么都浇不灭刚刚的火气。
他暗骂一声,刚想调到更凉的水温,门板轻轻被人敲了两声。
祝棉独特的说话语调从门外传来,轻柔的,温吞的。
他说:“盛颂桉,不要洗凉水澡。”
瞳孔微缩,盛颂桉浑身僵硬一瞬,手上动作却诚实地拨回热水,嘴硬道:“我没用凉水洗澡啊。”
只听祝棉哼笑一声,语气不明道:“你最好是。”
等三个人都收拾利索躺在床上,也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祝棉没有任何悬念地睡在中间,他闭着眼诚心发问:“为什么非得我睡在中间呢?”
盛颂桉和陆景阳对视一眼,双双脸色铁青。
盛颂桉没好气道:“我要是睡觉不小心碰到陆景阳,都得做一晚上噩梦。”
陆景阳不甘示弱地嘲讽回去:“难道我不是吗,简直荒谬。”
“好了好了!我看你们俩确实挺荒谬的,都给我躺下!”
祝棉一手拦一个,无奈拉架,后悔自己根本就不该提。
这下好了,他的两条胳膊也被两个人各搂一只了!
左边的金毛狗还在喋喋不休:“棉棉,才八点诶,真的这么早就要睡觉吗?”
祝棉已经在酝酿睡意了,被他这么一闹,清醒不少。
还没来得及说话,盛颂桉一巴掌已经拍过去了,“这一天这么累了,你不困,公主还困呢!”
祝棉:“……”
“反正也睡不着了,你俩给我讲讲今天中午怎么回事,怎么晕了的?”
祝棉索性坐起,三个人在床上说小话,顺便复盘。
陆景阳闻言回忆道:“当时我在等盛颂桉换完衣服来着,我们两个刚要出宿舍,手刚摸上门把手,下一秒就失去意识了。”
盛颂桉点头,“我也是,刚从卧室出来,就不省人事了。”
祝棉:“……那个非人类的东西用的手段还真是朴实无华。”
“后来呢?你们俩怎么醒了?”祝棉接着问。
两个人对视一眼,确认道:“可能是那个东西认为我们两个已经不会再改变剧情了?”
祝棉思考良久,开口道:“看来它确实不聪明,要是我,就直接让你们俩晕到第二天,完全消除影响。”
盛颂桉&陆景阳:“……”那还好不是你。
一通嘁嘁喳喳,三个人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这一天过得太刺激,堪比悬疑剧恐怖片,还是自己为主演。
睡着的前一秒,祝棉心想:“还好那个东西不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