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过恁东西，”三个男人来到柜台前，中间浓眉大眼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笑着问，“有印象吧？”

“有，有，有！” 小齐忙站起来，笑着说。

“那个女孩儿呢？”对方笑着问，“好像叫小霞吧？”

“俺媳妇，上午没来，”小齐殷勤地笑着说，“你要啥了吧？”

“能联系上她不能？” 对方笑着问。

“她有传呼，”小齐赶紧说，“我给她打传呼吧。”

“好，好。” 对方笑着说。

不一会儿，小霞回过来电话。

“有个客户找你。。。” 小齐对妻子说，把手机递给对方。

“你好，小霞，”对方接过电话，笑着说，“我是万国庆呀。。。对，对，对，记得吧。。。哈哈哈，有个事儿想麻烦你一下啊，以前在恁姨那儿，我不是买过不少东西？发票你给我开的，现在查我的帐哩，我的票都是照实开的，是吧？你能不能过来给我作个证？对，对，对，就过来说一下，俺一块儿来了几个人，你给他们说说情况。。。好，好，好，麻烦你了，麻烦你了，好，好，好！”

“她说下午过来，”万国庆把手机还给小齐，笑着说，“俺下午过来吧！”

这些人刚走，小蔡来了一句：“来者不善呐！”

“是吧？”小齐紧张地说，“我也觉得不对劲儿！”

“你没看两边那俩人？”小蔡说，“把他夹多紧！一看不是公安局就是检察院的，让他们叼住？不死得脱层皮儿！”

“他让小霞下午来给他作个证。。。” 小齐欲言又止。

小蔡摇了摇头。

“不敢让来吧？” 小齐马上心领神会。

手机又响起，是小霞打来的，轻声问：“那人走了没？”

“走了，”小齐说，“说下午还来。”

“说我给他开的发票，”小霞害怕地说，“让给他做证哩，说来好几个人？”

“三个，”小齐说，“把他夹中间，夹得可紧！”

“发票在李兰那儿开的，”小霞生气地说，“在咱那儿就买过两包发光管，咱没票没给他开，让给他做啥证呢？我个看柜台的，让开多少我开多少，早不在那儿了，让我给他作证，他咋不找李兰呢？”

“刚开始来了，”小齐后悔地说，“不说干啥，就找你，我想买东西呢，给你打传呼，谁知道弄这呢！”

“小蔡在那儿还是剑灵在那儿？” 小霞问。

“小蔡，”小齐说，“正说这事儿呢，说你最好别来，这些人一旦沾上，不死也得脱层皮，没事儿也给你整出点儿事儿！”

“我也这样想，”小霞说，“我一个打工的，他找我干啥？去找老板呗！”

“那你下午别来了！” 小齐郑重地说。

“嗯，嗯，”小霞马上说，“我不去了，你说我不舒服，去不了。”

“好！”小齐说。

到了下午，那三个人果然又来了，并排往柜台前一站。万国庆依然被紧紧夹在中间，满脸堆着笑容，问小齐：“小霞来了没？”

“她没来，”小齐说，“她不舒服。。。”

话未说完，旁边一个谢顶的矮胖子突然发起火来，问：“说好了让她来，为啥不来？”

“她不舒服，”小齐说，“来不了。。。”

“说好了让她来，”矮胖子用指头点着小齐说，“她就得来，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恁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打电话让她马上过来！”

“她回老家了，”小齐把脸扭向一边，梗着脖子，说，“来不了。”

矮胖子一听，火更大了，用指头点着小齐说：“你也打算包庇她是不是？你叫啥名字，给我站起来，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

“身份证没有带，”小齐看也不看他，也不站起来。

“身份证谁让你不带？！”矮胖子啪啪地使劲拍着柜台大声喝问，“身份证每个人都必须随身你不知道？。。。”

“哎，哎，哎，”一旁一直埋头看报纸的小蔡终于忍不住，在旁边提醒矮胖子说，“你别那么大劲儿拍我的柜台啊，你给我拍坏喽，你给我拍坏喽！”

“明天让她过来啊，”临走时，矮胖子指着小齐怒气冲冲地说，“敢不来马上用传票传她！”

几个人走后，小蔡对小齐说：“千万不要让小霞来，明显这帮人惹不起，只有躲得起，牛叉得很，我就看不惯这号人！很拍我的柜台，敢给我拍坏了你看我饶他！”

“恁当地人当然不怕了，”小齐惊魂未定地说，“俺这都是外地的，小霞更是外省农村的。。。”

“所以说，”小蔡说，“这几天就不要让她来了，真不中哪怕回老家躲一段时间哩---你刚才就不应该说是恁老婆。。。”

“他认识俺俩，”小齐说，“以前买过俺的东西，买的也不多，是以前李兰那边的老客户，以前可能给单位买东西呢，买的东西多，俺自己干后，也就要一两回东西，没有发票，买的东西一点儿点儿，零零星星的，谁知道就摊上个这事儿！”

“要不这两天你也不要来了，”小蔡说，“找不着恁媳妇，真弄住你也不是玩的---问我我才说不知道哩！一推三六五，滚他娘的蛋！”

“本来就没生意，”小齐用力叹口气，恨恨地说，“又他娘的弄个这事儿！”

下班小齐回到家里，小霞马上就问：“白天说个啥，那几个人又去没？”

“咋没来？”小齐眉头皱个疙瘩，说，“一说你没来，一个矮胖子拍着柜台很冲我发火呢，说我包庇你，非要我身份证，我说没带，他拍着柜台说：身份证为啥不带？法律规定身份证必须随身携带你不知道---很在那儿厉害我呢！”

“最后哩？”小霞恐惧地瞪大眼睛。

“小蔡不愿意他了，”小齐解气地说，“点指着他说：你别很拍我柜台啊！你一直拍我柜台干啥哩？你给我拍坏喽---那人才老实点儿，说明天还去，非找你！”

“一直找我干啥？”小霞害怕地说，“给他们说了，去找老板，一直找我干啥？”

“说你不去还发传票呢。。。” 小齐说。

小霞一听，吓得呆住了。

“小蔡说，”小齐顿了顿，说，“这些人惹不起，只有躲得起，让你这段时间不要去，说最好我也别去。”

“就是，”小霞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了半天，说：“你也别去了，找不到我，再揪着你！”

“小蔡就这个意思！” 小齐说。

小霞呆坐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对了，”小齐忽然想起什么，说，“要不这几天我往邳州跑一趟？反正去不了商场。”

“行啊，”小霞马上赞同，“你去看看呗，你不是不想和李科长做生意了？”

“昨天她差点儿把我逼死！”小齐愤怒地说。

“确实过分，”小霞说，“哪有逼着让借钱给她哩？！”

“还和小蔡眉来眼去！”小齐余怒未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