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因灰原的事从「窗」返回不久,便听闻夏油叛逃的惊人消息。
“夜蛾老师,这是真的吗?”我满脸难以置信,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一丝颤抖。
而一旁的五条,神色比我更加震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夜蛾老师目光依次扫过我和五条,随后缓缓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沉重。
“是真的。”他的语气低沉而压抑,“杰杀光了村里的人,而后躲了起来。他家老宅如今已人去楼空,从残留的血痕和咒力秽物判断,恐怕他对自己的双亲也下了狠手。”
“这怎么可能!”五条情绪瞬间失控,忍不住高声喊道,仿佛在抗拒这个残酷的事实。
夜蛾老师抬手捂住脸,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与痛苦,“我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五条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直接施展术式浮空,而后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我猜,他定是想立刻找到夏油,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夜蛾老师,您的意思是,夏油杰不仅屠戮了整个村子,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都他的惨遭毒手,对吗?”我强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声音微微发颤地确认道。
夜蛾老师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那动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股强烈的愤怒在我心底涌起,汹涌得让我胃里一阵翻涌,几欲作呕。
夏油杰杀了自己的父母,光是想到这一点,我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厉害。
我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夜蛾老师,请把夏油最后执行任务的地点,还有他老家的地址都告诉我吧。我不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我咬着牙,目光坚定地看着夜蛾老师,心底还留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夏油杰的所作所为另有隐情。
夜蛾老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将地点告知后,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而后转身缓缓离去。
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发现他那素来挺拔的身躯,此刻竟微微佝偻,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背影里满是疲惫与落寞。
也许夏油杰的叛逃是出于无奈,也许他的父母并非良善之人,也许……可也许又能怎样呢?我满心茫然,呆呆地望着此刻空无一人的走廊。
即便我绞尽脑汁,为夏油杰的行为设想出无数可能开脱的理由,可这又何尝不是自我安慰呢?
此时此刻的我,突然害怕去亲眼查看那些线索,因为一旦面对,真相便会无所遁形,而我所害怕的假想,也将被无情击碎。
可我必须去,因为他是我的同伴。
我找到明冢,向他说明了情况,希望他这段时间不要给我安排任务。
明冢静静地看着我,目光里似有深意,片刻后,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一句。
我无暇去思索明冢当时在想什么,此刻,我的心思全被夏油杰的事占据。
我向明冢借了辆摩托,跨上车,风驰电掣般朝着旧■■村驶去。那是夏油杰最后执行任务的地方,我直到他叛变的缘由一定藏在那里。
而当我抵达时,眼前所见只有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
虽然尸体已被清理,但地上残留的血迹,以及那些挣扎的痕迹,仿佛仍在诉说着曾经发生的惨烈一幕。
我从村口开始,一点点向村子深处探寻。
地上的血迹分布零散,有些在村民家中,有些在田地里,这表明夏油杰对村民动手,并非蓄谋已久,而是突发的行为。
我一间屋子接着一间屋子查看,终于,在一间屋子中发现了异样。
这间屋子没有咒力残秽,地上也没有大片血迹,唯有一个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的木制牢笼。
我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这个牢笼。从断裂的痕迹来看,笼子是被强大的外力瞬间破坏的,而且痕迹很新,极有可能是夏油杰所为。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满心疑惑,开始更加细致地查看屋子的每一处角落,试图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笼子里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这些血迹不像是被利刃砍伤所致,更像是从细小伤口中滴落的。
结合笼子的状况,不难推测,当时被困在里面的人,遭受了残酷的殴打。
夏油杰是因为看到这个场景,才动手的吗?我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可很快又自我否定了。
他的行为太过极端,不像是单纯的愤怒使然,更像是某种信念轰然崩塌,才致使他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仍决定再去寻找更多线索。
我前往附近的城镇,向当地居民打听旧■■村的情况。旧■■村发生的惨案太过严重,即便高层有意封锁消息,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传了出来。
“你打听那些事做什么?”一位妇人警惕地打量着我。
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痛苦而悲伤,“我的朋友几天前去了那里,却没能活着回来。”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是不是村子里的人连累了他。”
不知从何时起,曾经不擅说谎的我,如今也能将谎言说得如此自然。
许是见我神色太过哀伤,妇人的心软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说道:“那个村子的人啊,都特别固执,不爱和外人打交道,说话口音重,还特别迷信,神神叨叨的。”
“出事之前,就听说村里陆续有人失踪,前不久还听闻他们抓到了妖怪,结果……”妇人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后面发生的事太过血腥残忍,她实在不忍再说下去。
“会不会……会不会他们错把我的朋友当成妖怪了?”我装出哽咽的样子,声音颤抖地问道。
妇人看着我,眼中满是同情,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片刻后,我整理好情绪,向妇人道谢后便告辞了。接下来,我要前往夏油的老家,我必须弄清楚,他的父母究竟是怎样的人。
夏油的老家住宅,看上去并无阴森之感。院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中可以看出,他的父母应该是热爱生活、性格开朗之人。
我以夏油朋友的身份,向围坐在一起的老人们打听消息。
或许是因为我准确说出了夏油的样貌特征,又或许是我看起来年纪尚小,老人们并未起疑。
“夏油夫妇啊,最近都没见着他们,估计是搬走了。前几天倒是有几个穿西装的人来过,像是房产中介。”一位老人说道。
穿西装的人……应该是咒术界的人无疑了。
“哎,孩子,你问这些做什么呀?”一位老太太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我挠了挠脸颊,装作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感觉杰和他父母关系不太好,每次提到家里的事,他都避而不谈。我就想着,是不是他父母对他不好,想劝劝他们。”
“怎么会呢!”人群中一位相对年轻的阿姨惊讶地捂住嘴,“夏油夫妇可是出了名的心肠好。”
“倒是他们家那孩子,夏油杰,小时候神神叨叨的,老是盯着空气说话,还跟旁人说些奇怪的话,当时可把我们吓得不轻。不过夏油夫妇对他一直都很好,还装作相信他的话,从来没凶过他。好在后来夏油杰长大了些,就不再说那些奇怪的话了。”
我又问了些夏油夫妇的其他事,从老人们的讲述中,一对善良、热心肠的普通夫妇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如果说那些村民确实愚昧可恶,夏油杰对他们动手,或许还能让人勉强理解。可他对自己的父母下手,实在是毫无道理可言。
我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做出这种事的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