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业迟以为自己掌握恋爱的核心时再度进门,发现床上乖乖巧巧的媳妇儿不见了。
业迟:“??”
他的阿离呢?
同时,浴室传来一阵哗啦哗啦流水声,仅几秒就停了,他以为裴星离上厕所,正想出去给他盛碗粥,随后便听见一声闷哼,以及媳妇儿虚弱,小到极致的痛吟——
“唔……”
业迟双眸放大,几步冲上去推开门,刹那间热气扑面而来,眼前白雾茫茫,浓密的水雾将镜子都掩盖得模糊一片。
视线往下,让他差点当场起立。
只见他那穿上衣服斯文端正,聪明高智商,干净又冷冰冰的病美人,如今正全身光秃秃,发丝滴着水,睫毛润湿一片,本就迷茫的双眼被温热的水雾蒙着,侧颜锋利而清透,除去三分清冷的破碎,不由儿多出几分渴求的情欲来。
他浑身赤裸摔倒在地上,背对着他,全身粉红得像被红酒泡过般,雪白还未来得及洗去的泡沫沿着肩头划过凹陷的腰窝,最终落在地上。
好一副美人沐浴图……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自杀吗?”他抽过衣架上的浴巾,没管裴星离身上还湿着,几步上前裹着他搂进怀里。
“红成这样了你还洗澡!”业迟边教训便把他抱起来,走出浴室放到床上。
卧室之外没有暖气,他的怀里莫名带了股清凉,这让本就灼热的裴星离感到无比依赖,因为他热,而业迟很凉。
“放开我。”
作为新时代独立青年,他还不至于因生病而去依赖某个人。
他又不是矫情宝宝。
有毛病。
业迟:“……”
哇塞,用完就丢。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裴星离抬手捂住:“我是个医生,你要是有空就去煮粥,我今天晚上不想吃饭。”
业迟:“……”
“还有,以后不要再嘴对嘴喂药了,一点都不浪漫还容易交叉感染。”
业迟:“……”
媳妇太聪明了怎么办。
……
没有丰盛的菜肴,也没有煎炸的飘香,抽空给一旁的小梨儿倒完猫粮与牛奶后,摆在裴星离面前的,只有一碗夹着肉片,与切碎青菜,混合在一起的青菜瘦肉粥。
对于日常生活中食惯了煎炸酱油调味的人来说,这种清淡如白水没味的东西,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可裴星离不一样。
业迟悄悄看着,他发现,媳妇似乎非常喜欢。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把肉片留到最后,抬眸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一块一块吃完。
只到裴星离起身去盛第二碗,而业迟看着上方轻飘飘混合的碎块青菜却没一块肉后,终于忍不住怀疑。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他从自己碗中调出几块肉,放到裴星离碗里,还贴心说了句:“多吃点。”
后者皱了皱眉,看着更像是厌恶。
猜想正确!
怪不得他家阿离这么瘦,缺点在于——不喜欢吃肉!
“来到华国之后,我感觉我十八岁前的青春里里吃的都是屎。”他突然开口。
裴星离:“……”
“为什么?”他乖乖喝粥,假装不经意地回答。
“因为这里的饭更好吃呀?你不觉得吗?”
裴星离脑补了一下以前出国时吃过的东西。
嗯……
红烧牛肉面。
所以,他点了点头:“还行。”
业迟:“……”
好的,好不容易挑起的话题,又被他聊死啦~
过了一会儿,等第二碗粥再次见底,业迟看着他,小心翼翼问:“好吃吗?”
裴星离抽了一张纸巾擦嘴,听闻点点头:“还行。”
“新年快乐,阿离。”
同时,脚下传来一声满足的应叫:“喵~”
后者擦嘴的动作狠狠顿住。
一句答非所问的蓄谋已久。
“砰砰砰——”
元旦日,窗外烟火四起,年少的爱意化作星光点点,被埋葬,被陨灭,却又如光影般永垂不朽。
我的神明遥不可及,星辰便偷渡大海,捎来来自无垠温柔问候的祝福。
小梨儿吃饱了,走到主人脚下转圈,时而又蹭蹭他的裤腿。
“今天还是吃点清淡的好,等过年了,我再给你做一大桌子的菜,到时候你来点,什么菜都行,辣的荤的腥的酸的甜的都行,嗯……就是要少吃,虽然满足你,但还是舍不得你胃疼。”
裴星离忽然就有些不会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时候,亲人对他的关心屈指可数,他总是在被否认的环境中学习,从以前到现在,亦是如此。
只有业迟,他会用关心的话语轻轻责怪他,会根据他的口味做他爱吃的菜,明明自己吃不习惯,明明自己不爱淡口,却会跟着他,没有埋怨地看着他,与他一口一口吃完。
会将多余的肉放到他碗中,会叫他多吃点,他甚至会说:我舍不得你胃疼。
裴星离连忙晃晃脑袋。
难道这不是最基本的吗?
他不知道,他……没被人关心过……
“微信,不加就算。”他翻开手机微信二维码,眼看着碗底还未吃完的几口粥,不肯与他对视,也不知道是别扭,还是单纯不喜欢看他。
业迟:“!当然要!”
他连忙伸手抢过,生怕他突然间反悔。
扫码后,业迟发现,弹出来的联系人主页头像,是一个在吃冰淇淋的懒洋洋。
不是那种很古老的画风,估计新出不久的动画截图,色彩光亮,可爱又治愈。
一个风格和主人完全不同的卡通人物。
业迟添加完后,抬头瞥了下还在喝粥的裴星离,默默退出界面,打开联系人,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
“电话一天超过三个直接拉黑,微信刷屏拉黑加删除。”裴星离冷言警告。
业迟:“……”
他怎么知道他想打电话的。。。
把媳妇的一切联系方式搞到手后,业迟把手机还给他,踌躇着,看他把粥吃完,又不敢说话。
裴星离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不自在地吃完最后一块肉,终于忍不住抬起头:“你有病?”
“我想跟你求证个事儿。”
“说。”
“你跟路杼……呃……是真的吗?你…喜欢他?”
说话声不大,他问完之后,眼神便开始有意躲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却又被吸引着不得不上去摸清楚。
意识到他说的是五年前那场舞会,路杼逗他的那句玩笑。
不过裴星离对此并不想正面回答。
因为业迟这个问题就问得很微妙。
别说他心思细腻,而是这句没脑子的话,在他眼里,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嗯……嫌弃?还是质问?
裴星离都快被他气笑了。
所以,他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平静道:“嗯,是真的,我喜欢他,还睡过不止一次,且人家的技术被你好多了,至少我是舒服的,有问题?”
指尖微微收紧,业迟身体轻轻颤了一瞬,“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预想解释,话还没来得及脱口便被打断——“我吃饱了。”
说罢,那人站起身,拿起桌子的手机,转身走进卧室,关门,落锁,连着小梨儿也一并关在外面。
业迟:“……”
死嘴!看你问的什么破东西!
慌乱收拾好情绪,他飞快将碗收回厨房洗干净,而后边靠在主卧木门外,轻轻敲了敲。
“阿离?”
“喵呜?”
“……”
没有反应。
他不信邪地,又敲了一下。
这次终于有反应了,就是反应过于剧烈——“砰!”
“喵!”
随着木门一声巨响,不知室内什么东西被扔了,小梨儿吓得四处逃窜,伴随着媳妇生气的怒吼:“给我滚!”
业迟:“……”
作为新时代独立青年,立誓要做好约法三章好贤惠的好老公的业迟,当然不会因此泄气与放弃,他从门边蹲下,再度敲响爆炸的房门,轻声哄道:“你不开门,那我就在这蹲一夜了哦。”
“……”
“没有暖气蹲一夜了哦。”
“……”
“阿离?”
“……”
“好媳妇儿~”
“……”
“那好吧,你什么时候开门我什么时候起来。”
“……”
“就这么定了哦?”
“……”
“真定了哦?”
句句带着调笑的喃喃自语,让人看着滑稽,听着可笑。
再没有回应。
业迟叹口气,认命般沿着木门背对蹲下。
不能敲。
他的阿离身体还不好,又是发烧又是感冒的,明明情绪已经很不好了,若是再让他胡搅蛮缠吵闹折腾一顿,明天起来又得病殃殃不吃东西。
……
他没有伤心,就是觉得有点酸。
就是……有一点点酸而已。
……
深夜,依旧是连绵不断的高烧。
裴星离被渴醒,又感觉不到头痛,除了有些晕之外,手脚也酸软着乏力。
他没穿外套,半缕着睡衣下床,晕乎乎地往门边走去,才咔哒一声开锁,出口裂开一条小缝隙,外面突然附上一个大块头,把他活活吓得后退两步。
“阿离!”业迟连忙上去搀扶。
手心接触到的皮肤滚烫一片,他皱起眉,弯腰把他抱起来送回床上。
“有事怎么不叫我?外面没有暖气,你还穿着短袖出去,是想又着凉后变得更严重更难受吗?”许是真的被他气到,业少破老天荒地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自己最宝贵的媳妇。
裴星离如今反应很慢:“渴……”
业迟在外给他倒了杯温水进来,后者伸手接过,昂头喝完,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东西,摸起手机看了眼。
凌晨三点四十分。
“你……”他开口,不知道该骂还是该无奈了:“一晚上都蹲在外面?”
业迟一愣,他从床边颤颤站起,顺势别过脑袋打了个喷嚏。
大冬天的,穿着短衫短裤在外面蹲了五个小时不止,没有暖气,再侧头一看,茫茫窗外,还续续飘着白雪。
裴星离沉默。
业迟不以为然,故意岔开话题:“吃点药好吗?”
裴星离隔着一层黑暗的朦胧与他对视,缄默不言。
“不是西药,中药来的,吃了之后出汗就能退烧了……”
他说得很轻,小心翼翼,怕吓着他似的,又带了点哀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