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人真的能平安抵达西北,纵是再艰苦,但只要活着,何愁没有重逢之日。
春日里气温正恰,催人懒眠,周遭又飘着花香,绿芽新冒,处处透着蓬勃的生命气息,早晨里市集上热闹喧嚣,尤其是菜市,充满了各种砍价吆喝的声音。
余晚桃着实喜欢春季里的菜市,萎靡了一整个冬后,各种新鲜的瓜果蔬菜纷纷上市,每一样都是水灵灵的,令人目不暇接。
她买了不少果蔬和肉菜,回去时见主街一摊子前围了成堆人,秉着好奇心挤进去一看,眼眸倏地放亮。
竟是外来商人,贩卖各种彩色瓷器的。
那个个造型奇特的花瓶子,色彩绚丽的碗碟,婀娜多姿的泥彩女俑,还有许多新奇的瓷器,全是各种大胆明艳的配色,十分吸引眼球。
余晚桃眼里冒光,买买买!
“东家,要拿不下了。”,余小娃皱着脸发愁。
余晚桃依依不舍地放弃了继续买的想法。
回到家,那堆泥彩女俑就被她装饰到铺子里,花瓶灌上水,折些时下开得正好的鲜花束插/进去,应景得很,逢客路过必得瞧上一瞧那些女俑俏丽的妆面,和明艳的瓷彩。
至于碗碟……
吃晚饭时,崔玉棠端着一个正窑红的奇形怪状的碗,望着装在里面的米饭,有些无从下嘴。
“这碗是不是很特别,这儿的人都含蓄,少有这般奇异巧思之作。”,余晚桃有些爱不释手地捧着自己的桃心碗,边吃边欣赏。
她目光逡巡过余小器的绿西瓜瓷碗和余小娃的猪肉配色瓷碗,问:“家里以后就用固定的碗了啊,谁都不能拿错。”
余小娃簌簌点头:“嗯嗯!我喜欢这碗,就像顿顿都捧着猪肉吃饭,可香了!”
“……”,余小器默默咽下了抗议,他是小厮,小厮是不能违抗主家命令的。
“这碗,嗯——是供人赏玩的彩瓷。”,崔玉棠尤想为自己争取一二,他说:“拿来装饭有些不雅了,不若就摆起来,等有客来了也能一起品瓷。”
余晚桃沉吟着点点头:“也是,这些可都是从彩瓷之乡苏扬府运过来的,描彩手艺一流,我还买了两套留着送礼呢。”
说到送礼,崔玉棠顿了一下,眸色微敛。
他声音往下沉了沉,道:“听刘兄说苏秀才给县令送了不少礼,许是会为了自身前程,帮陈文祖摆平这次。”
至少是不用丢掉小命了。
他们两家如今还未正式和离,名头上还是姻亲关系,出事后苏秀才急着撇清关系,不免让县令那边多想了,这次买县试假考题,是否有苏秀才在其中浑水摸鱼?
不然为什么如此着急给自己女儿办和离。
苏秀才读了一辈子书,最后却栽在自己给女儿亲自选的人身上,实在是膈应得很,离又离不掉,只能忍着晦气,先将陈文祖小命保住。
今早崔玉棠去县衙打听消息,便遇到了黑脸来走动关系的苏秀才,二人相交不多,他点点头便打算与人擦肩而过。
可苏秀才却折返回来,寻到他,想让他走一走陈教谕的关系。
余晚桃想起苏仪儿,难免伤怀:“这事仪姐儿恐怕被牵连最深,难道陈文祖被下了狱,就和离不得了吗?”
崔玉棠冷静分析:“能和离,只是会对苏秀才名声有碍,且会引起县令那边的猜忌,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嫌疑,毕竟陈文祖买考题的银子,应该就是从苏家拿的。”
经此一遭,苏秀才怕是在县令面前不得脸了。
“先不管他人的事,你这边县试报名确认没有影响了吗?”
“今早去问了,我可以正常参加县试,会有衙役通知书院那边的。”
“那就好。”,余晚桃深深松了一口气。
书生日夜苦读,为的就是拼一个功名,临了临了,可不能被其他影响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