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

娃娃脸警察站在一堆废墟前，左肩的执法记录仪一闪一闪的，他双手叉腰，眼神复杂地看着季琉，

“身上，那些……哎，都干了。”

季琉还穿着上班时候的衣服，听见娃娃脸警察这么说，他疑惑地低头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角：

“怎么了？”

在季琉的眼里，他身上的衣服除了粘上了一点灰，没有别的什么毛病。

“你看不见吗？你的身上都是血。”

见季琉一脸淡定，娃娃脸惊讶地张开了嘴。

他想要用词语来形容季琉如今的样貌，但匮乏的词语让娃娃脸只想到了【杀人狂】三个字。

可是吧，这【三个字】和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季琉完全不相干，而且，娃娃脸并不想刺激到季琉。

不论是之前的接触，还是如今季琉的样子，娃娃脸摸着自己的良心，都不敢说季琉的精神状况还算好。

如此纠结之下，娃娃脸脚边逐渐出现了一只卡皮巴拉，那只棕色的卡皮巴拉的身形时不时闪现，一卡一卡的，把自己卡成了一个ppt。

见季琉一片淡然，娃娃脸也不知道季琉是真的看不见，还是心理因素上自动屏蔽，他斟酌着词汇，小心翼翼地点出了真相：

“那些血都干了啊，你一动就扑簌簌地落灰。”

季琉沉默了几秒，他的眼神有点茫然。

血？哪里来的血？

为什么他看不见？

是他的幻觉又犯了？这次是看不见什么了？还是说……

脑子里的思绪像是被放进了滚筒洗衣机，季琉眼前又浮现出别人看他的异样的眼神——

所以，那个娃娃脸怎么看他？

季琉的鼻尖仿若嗅到了血腥味，腥味还散发着热气，似乎它们下一秒就会从对面的肉.体中喷涌而出。

在季琉沉默的时候，卡皮巴拉艰难地卡到了季琉的脚边，拿出小黑爪子，按到了季琉的脚上。

季琉的眼神一下子清明起来，鼻尖的血腥味瞬间消散，他摸了摸鼻子，装作满不在乎：

“没事，反正恶心的是你们，我又看不到。”

季琉对着娃娃脸警察笑了一下，也不管他那半张带血的脸给娃娃脸多大的惊悚。

娃娃脸：“……”

等等，刚才你的眼神时不时有点不对劲？

娃娃脸的表情变了又变，他明显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嘴，叹了一口气：

“算了。”

前面招呼打完了，娃娃脸正色起来，他微微扭过头，瞥了身后的几人一眼，确认这边还没人注意到后，他回过头，压低声音，快速地说道：

“你知道旁边那两人是什么吗？”

季琉点点头，只是这么轻微的一个动作，他脸上粘着的干涸的血块立刻裂了，掉了一小块下来，自己浑然不觉：

“知道，他们是玩，哦，是你们口中的异界人。”

“对呀，你刚觉醒，怎么和异界人搅和到一起了？”

娃娃脸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

“你就不怕他们坑死你吗？”

闻言，季琉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思考了几秒后，说：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坑死他们，那么我就能和他们搅和在一起了。”

最后，季琉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谢谢你的提醒。”

娃娃脸：“……”

他都开始怀疑季琉是不是克苏鲁，为什么一碰到季琉，他本来还算正常的思维开始通通打结。

“不是这样算的。”

娃娃脸把想不通的地方抛之脑后，终于想到自己要说什么，他再次严肃起来，解释道，

“我是接到警告才来的。先不谈那些异界人的品格，他们很容易吸引这个世界变异怪物，到时候，你会被牵连的。”

说穿了，就是玩家不是在打怪的路上，就是在被打的路上，而作为一个无辜npc，运气好点的就是被牵连，运气不好就是被玩家抓起来丢给boss当饲料。

现在来说，季琉就是个刚刚知道世界真相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的npc。

“你看看今天。我只能说，你遇到的两个异界人还算好人，帮你打了怪物。要是下次碰上个对你有恶意的异界人怎么办？”

娃娃脸连连叹气和摇头，他都不愿意去相信满身是血的季琉打了boss，反而用心良苦地劝说季琉以后锻炼身体，至少把血条给拉一拉。

季琉：“……”

懒得去解释，季琉问：

“他们打了怪物有什么好处吗？”

听到这个问题，娃娃脸精神起来了，他凑到季琉身边，小声地说道：

“既然你看见怪物被他们异界人打死了，那你看见怪物没了后掉的白色晶体了？”

季琉挑了一下眉，没有立刻回答。

“那玩意儿相当于是补品，异界人和我们都可以拿走，可以换钱，也可以吃。”

娃娃脸脑补成季琉已经捡了那个白色晶体，他继续压低声音，说，

“我们鼓励公民上交，有奖励的。”

说完，娃娃脸满含期待地看向季琉，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鼓励，特别像是幼师在等待小孩儿做出规定的动作，而一旦季琉“听话”了，他就会拿出一朵小红花作奖励。

季琉与娃娃脸对视，试图用无辜的眼神回答：

“没有。真的。”

娃娃脸定定地与季琉对视。

几秒后，他对着季琉露出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半张脸都是血啊……算了，我把你送回去。”

如果是季琉之前的无辜虚弱的样貌，或许真的能勾起娃娃脸的同情心；

可如今季琉一副刚“杀”完人的屠夫模样，这番表情倒显得季琉像是个故作柔弱的杀人狂诱饵，看得人眼睛和脑袋都分裂了。

见没有用，季琉又恢复成之前冷冷的样子，摆摆手，说：

“不用了，我今天骑电动车了。”

娃娃脸大怒：

“我是担心你吗？我是担心你走在路上，会让一大群人报警！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跟刚杀完人跑出来一样。”

季琉满不在乎，他背起双肩包，看向了自己店门口停电动车的地方——

没了。

季琉：？

在季琉茫然的时候，娃娃脸顺着季琉的视线看过去，一秒就知道了季琉在找什么，瞬间笑了：

“忘了跟你说，现在有一群异界人超级喜欢偷电瓶车。”

季琉：“……”

比起季琉这边轻松的氛围不同，寸头经常那边则是非常严肃。

他有些不解为什么两个异界人在抢一个折叠凳，不过这不影响把人抓去蹲局子。

寸头冷冷地瞥了方医生和周眠一眼，说：

“你们损害了我们公民的财产。”

方医生松开手，他放弃了抢折叠凳，转而陪笑道：

“我已经和季琉做好协商了，他的损失我来赔偿。”

周眠眨巴眨巴眼，偷偷地把折叠凳往自己身后拖。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寸头的眉头一皱，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群异界人。

这群异界人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仗着自己有点奇怪的技能，随便进人家里翻箱倒柜都算好的了，更多的异界人根本就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因此，寸头对所有的异界人都心存芥蒂。

“不要这么看着我。”

方医生还是彬彬有礼，他示意寸头看向脚边的金毛，说，

“这一次我什么都没得到，我还救了这只狗。我想，我或许可能会和季琉成为朋友。”

寸头的眼神一下子沉下来，他眼神犀利地盯着方医生，说：

“季琉是个普通人。我警告你，别动他。”

方医生挑了一下眉，没有接话。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会被当做借口，索性不再辩解。

一直沉默着装蘑菇的周眠突然弱弱地开口问道：

“那个，警察同志，我是季琉的员工，也是受害者这一。”

他指向方医生，直接出卖了方医生：

“是他故意把变异怪物伪装成小狗让季琉养的，我今天什么都没干，是被无辜卷入战场的。你看我血量！”

在周眠的控诉中，他的头顶显示出血条：

【血量：3100/3500】

“我的血条本来就不长，还又掉了一百。”

周眠吸了吸鼻子，一脸沮丧，

“我可能根本就不适合这里。”

寸头警察收回视线，用谴责的目光注视着方医生。

方医生：“……”

这的确都是事实，可是为什么从周眠嘴里说出来后，一切都变得奇奇怪怪了呢？

“方医生是吗？我知道你，你叫方海生，在联盟注册了的。既然如此，那你更应该知道规矩。”

寸头冷冷地说了一句。

他从身上拿出一个形式特殊的仪器，在电子屏幕上点了点。

几秒后，方医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头顶多了一个红色的菱形方块。

同时，他的游戏面板蹦出来一条通知：

【罪恶值：59/60】

【警告：玩家罪恶值达到60后会被抓捕。现在由秦峰（编号：TJ536）发布警告，警告悬浮三天，不可撤销。】

方医生直接跪了：

“警察同志，我知道错了，不要对我标点啊，我会被仇家仇杀的！”

顶着这么醒目又不能删的菱形方块，不就是告诉附近所有玩家赶紧过来捡道具和消罪恶值，这里有个人是悬赏目标的预备役吗？

方医生上线这么久，干得烂事也不少，虽然后面洗心革面了，但因为没时间，方医生就一直懒得去消罪恶值。

现在好了，罪恶值直接加到红线了，分分钟一不小心（可能就是丢个垃圾就被加一分），然后会被其余玩家抓捕丢监狱。

寸头警察：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