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情走后不久,被王崖支派出去的阿福拎着东西回到府衙,还没给郑重换药就接了新差事,跑到班房把刚刚才坐下王崖又给喊了回去。
王崖见郑重时郑重已起身坐在屋内,王崖忙道:“大人伤势未愈、该卧床休息,有什么事交代我们去做就是了,您怎么还起来了?”
郑重请他坐下:“昨天捕头救我回来、我还没谢过捕头呢!”
王崖叹道:“卑职怎敢担大人的谢,是我失职才叫地痞猖獗,还请大人莫要怪罪我就好。”
郑重笑道:“周文谦如此肆无忌惮、大家怎能不怕他?只是我们身为官府的人、毕竟和百姓不同,一味逃避于事无补。”
王崖没答。郑重接着道:“我请捕头来是想问昨天的事,那些歹人审问得如何了?”
昨天刘情叫阿九传话王崖,说潘盛有意报复郑重、叫他留心。郑重白日一直待在衙门,王崖便放心做自己的事,谁料下午巡街遇了些事故、等回来郑重和阿福已经出门去了。王崖急忙去寻,在城北遇到了着急求救的阿福,两人赶到巷中时距离郑重遇袭已有一段时间。
那条巷子并不长、也就几十步,有三人宽,地上未铺石板、脏水混着尘土滚成泥沟,断棍破袋散落、几个地痞混地哀嚎。郑重扶靠墙壁站着,双拳破损、一条手臂不自然地垂下,鲜血爬满他英朗的脸庞、浸红双眼,让他看起来悍勇非常。
经大夫诊治,郑重额头和双手都是皮外伤、并不怎么碍事,左臂脱臼、背上挨了许多棍,因旧患未愈又添新伤、大夫怕日后留下病根,交代要好好休养。至于那些地痞,一个没少全都押回衙门,只有诓骗郑重的老翁不知去向。
“属下已按照阿福描述派人搜寻逃走的老人,想来不日会有结果;至于那群地痞,他们往日里就混迹城北、伙同乞丐讹诈财物,今上午审了审、他们只说是看您带着奴仆、像有些家资、所以才想抢些银两,并不知道您的身份……”
这番说辞郑重早已料到。郑重敲了敲桌子:“按王捕头说法,他们危害乡里已久、百姓们早已苦不堪言,先前可有人告发?”
王崖摇摇头:“那些地痞三五成群、常居城中,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百姓见了躲都躲不及、哪敢沾上一点?有那外来商旅更是行事谨慎、遇事一般能忍则忍、只当破财消灾,所以这么多年也无甚苦主来告。”
“以前大家怕被这群人报复、所以有冤不敢诉,现在他们这伙人已经落网、大家该无所顾忌才是。劳你派人将那几人家暂且封了,查点清家财、登记在册;再去城北张贴告示、叫苦主们来衙门登记,到时候咱们也好对应着一一审讯。”
王崖觉得这样也是白做工,但他看看满身是伤的郑重,还是应了下来。
结果果如王崖猜想,告示贴了两天、还派人敲锣打鼓通知乡里,但没一人前来衙门报案。期间王崖也曾审问他们,他们有恃无恐、只说自己是抢劫财物未遂,对王崖没有丝毫畏惧、对郑重更没有半点愧疚。
王崖虽生气却也无可奈何,为难地回报郑重,劝道:“大人,没皮没脸的泼皮、实在不好同他们计较,打他们几十板子消消气算了。有时候,惹不起只能躲开了!”
“我可不单是为了自己。”郑重想了想,叫阿福进来,“把我的官服拿来。”
阿福急道:“公子你要做什么交代我去不就行了!”
王崖也道:“是啊,那群无赖虽然没个正形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清清楚楚,您就算亲自去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算要审,等您休养好了再去也不迟啊!”
郑重左右转了转腰、挥了挥胳膊:“躺了三天、好差不多了!我是新官上任、这是我任职以来第一件案子,若处理不妥当、百姓们又怎能信我呢?王捕头,叫兄弟们把那几个地痞戴了枷提出来;再把张松喊来,叫他带两个书吏、带好纸笔,在衙门前等我。”
王崖更加为难:“张先生称病许久了……”
“他要是还没好、以后也别来,在家好好养病吧。”
王崖没想到郑重如此强硬,他又问:“那咱们、是去干什么呢?我也好向兄弟们交代清楚。”
郑重笑了笑,吐出两字:“公审。”
休息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再说刘情毕竟是个奴才、虽然周文谦叫他养好身体再去服侍、他却不敢真的躺那么多天,觉得身子没太大的不适后提前一天回去找周文谦谢恩了。
周文谦倒没因先前的事对刘情生出什么芥蒂,反而温声细语关心了几句、看上去心情不错,刘情猜测是因为郑重被袭的事。
唉,傻书生啊傻书生,光有意气有什么用呢?赶紧迷途知返吧!
“爷,大事、大事啊!”
潘盛呼喊着跑进屋中跪在周文谦脚边,满脸兴奋,周文谦好奇问道:“什么事叫你高兴成这样?”
潘盛向旁边的刘情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回答周文谦:“也不是高兴、是稀奇!咱们那县太爷几天前不是被城北的金老二给打了一顿么,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那爷心眼小不肯放人、非想给人家罗织点罪名安上,不过大家都没接他的茬……”
周文谦斜了眼刘情点了点头:“这事你之前就告诉过我。县官是一县之长,竟然以公报私、实在荒唐!他要是真敢污蔑无辜,父王立刻上奏朝廷为百姓申冤、罢了他这昏官!”
刘情笑得真诚,心里想快:把他的官免了吧、对大家都好!
“是啊,就是说呢!那郑大人不知是真昏了头还是不把朝廷和王府放在眼里,竟然把金老二他们拖出来游街了!敲锣打鼓的,不知道要去哪!”
周文谦立刻来了兴趣:“这么大的热闹、咱们可不能不去!他们要去哪,你快去打听了来!阿情,快给我更衣!”
游街?
刘情一边为周文谦系冠佩玉一边记挂忧心,他想不明白郑重要做什么,难道只是发泄怨愤?可郑重并不像那样的人。唉,可别再闹出什么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