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战场伴随着咒力的迸发,结束在了红色漩涡中。
五条悟仿佛失去全部的力气,瘫在了地上。身后的里梅还在怒吼,却被夏油杰的咒灵们吞噬在中间。
这场混乱最终结束。
不远处的羂索和其他咒灵也都被咒术师祓除,大家都获得了胜利。几个咒术师围坐在地上,脸上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泪水,只有家入硝子来到战场,左右走动,来回治疗。
伏黑惠擦着脸上的汗,视线开始向四周寻望,但由于距离有些太远,他有些看不清远处的情况,只能动身走到远处的三人身边。
然而,他却没有在现场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伏黑惠着急地询问虎杖悠仁,“虎杖,木下哥呢?”
现场一片寂静,空气中的灰尘凝浮在周围,倒塌的建筑歪得到处都是,满是尘土的废墟,但就是没有那个熟悉的影子。
是呢,木下昇呢?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五条悟也不能。
虎杖悠仁缓缓抬起,神情恍惚,“我不知道。”
伏黑惠像是难以置信,“对了,你没事吧?宿傩是怎么祓除的?”
虎杖悠仁,“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作答,自从恢复意识起,他就已经和宿傩分离了。他不知道木下老师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木下老师到底为什么消失,更不知道木下老师去了哪里。
他唯一能知道的是,五条老师说,他回家了,让我们都别说。
但这些都是伏黑惠难以理解的事,他来到五条悟面前,却发现他早已失了神。而一旁的夏油杰也神情恍惚地站在原地,注视着某一片空白的地方。
伏黑惠扯着五条悟,脸色着急,“五条老师,木下哥呢?”
五条悟呆呆地被他强行仰起头,瞳孔却没有丝毫的聚焦,只是平静地复述一句话,“他有事,先走了。”
伏黑惠疑惑,“走?”
他环顾四周,这灰败又凌乱的环境下木下昇能去哪里?
还没等伏黑惠继续询问,地上的五条悟忽然站起来,嘴里喃喃一句,“我会找到他的,一定。”
他不顾众人的反应,直接飞向空中,突然就朝着一个方向远去。地面上的夏油杰生怕他做傻事,连忙嘱咐到虎杖悠仁和伏黑惠,“这先交给你们,我去把他带回来。”
只留下伏黑惠在原地不解,“虎杖,木下哥去哪呢?”
虎杖悠仁慢慢起来,脸上挣扎了会儿,拍着他的的肩膀道:“木下老师很快回来,他说的就一定会回来。你先别问,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五条悟的速度很快,夏油杰几乎有些追不上,他紧紧跟上后面,见到五条悟落在了高校后面的山顶上。
夏油杰便直接从空中跳下来,“悟,你要干什么?”
五条悟顿住,“我要去找他。”
夏油杰,“你知道要到哪里去吗?”
忽然,五条悟转过身,举起了他的胸针,那款普通的特制胸针上有两颗珠子,在阳光下映起微光。
他道:“我是他的锚点,我会找到他的。”
话完,他没有再透露什么,而是直接往空中划过弧线,黑色的线条张开道口子,黑漆漆的,仿佛有着某种物质。
五条悟就这么钻进去,消失在了夏油杰面前。
“你们这群疯子!这里是这么容易来的吗?那个人也是,你也是!你们到底把这当成什么?”
白色的空间里有道怒火在咆哮,祂见五条悟来到这里后,声音更是拔高了好几个度,“你知不知道,如果稍有不慎,你是会消失的。”
五条悟淡然地丢下怀中的东西,那颗从宿傩身体里留下的圆珠子恍如炸弹般散发着烟火的气味,被丢到地上时,祂猛地出声提醒。
“给我住手,这不是我能处理的。要是它不小心爆了,整个世界都没了。”
五条悟,“我知道,所以我们聊聊?”
空间一片寂静,良久,祂像是从鼻孔里发出的哼声,声音低得岩浆里沸腾的闷鸣,“你们!!!”
五条悟打断祂的怒火,亦或者,他没有那么心情来跟祂探讨这颗珠子的危害,他现在只想找到木下昇。
“我帮你把他带回来,你让我去找他。”
祂沉默了,被木下昇激发的火气再次喷发在了五条悟身上,“你们耍我玩呢?我这里是这么好搞的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五条悟,“那就留着这个东西在这里,你能安心下去吗?你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炸吗?”
祂,“……”
五条悟,“让我带回他。”
祂,“同样的套路,在第二次就不好使了。”
五条悟,“是吗?那我告诉你,他留下的系统说,这东西没几年就会爆炸,到时候大家就都同归于尽了。”
祂,“……”
五条悟再接再厉,“要是他有危险回不来,你还要费尽心思去救他。但如果是我的话,你就不用那么费心了不是吗?”
闻言,祂不由冷哼,“说得这么好听,但世界运转的规律终是不同的。你如果过去,可没有身体,只能意识传送,到时候你能做什么?。”
五条悟顶住祂的怒火,举起胸针,“这里有他遗留下来的东西,我能凭借这个找到他。至于我过去会成什么样,那就是我的事了,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害不是吗?”
又是一阵沉默,祂像是放弃争论般,传来一阵叹息,“他的世界本就是一片无法挽救的废墟,如果没有他这么一遭,终究是会被消失在时间的河流里。可他偏偏却在一个不同于自身能量的异世界里,独自创造出了机会,那个男人的毅力,实在恐惧。”
五条悟未尝没有这种感叹,他的小昇,独自一人就做成了这件两全其美的事。在创造回家的路上,还留下保护伞,让他们减少伤亡地祓除宿傩。
他闭上眼,掩下眼底的悲恸,再次询问,“让我去找他。”
这一次,祂终于没有再反对,白色的空间里出现黑色的裂痕。
在五条悟愕然的目光下,祂开口道:“你去吧,我会平安地送你过去。不过仅仅留一丝意识在那个世界的话,他看不见你的灵魂,所以我会把你送进一副将死的身体里。但之后你会怎么样,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五条悟显然没有想到祂会这么容易妥协,也没想到会有这份意外的收获。
而祂也感觉到了这份异样,忍不住哼了声,“你可是我世界里出去的,总不能这么寒酸。所以你的能力也自然会被带进去,到时候,你就自己看着办。”
五条悟更加受宠若惊了,还没等他有所表示。祂就不耐烦的开始蛮力,用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五条悟进入了那道门里。
眼前的场景顿然一变,无数道色彩的弧线出现在眼里。身体出现各种异样,仿佛不是自己般开始脱离,渐渐的,五条悟感知不到一切情绪,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黑暗撒下庞然大网,将他包裹在里面,将一切与外界的感知都归为了零。
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什么都存在。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等到意识开始有所感知的时候。最先让他感受到的是隔着一层雾中的来自遥远的听觉,像是有人在来回跑动,耳边的噪音不断震动。
“紧急情况,紧急情况,这片战场上还有一个小孩子,这片战场还有一个小孩子。他还有呼吸,他还有呼吸,请人员尽快赶来这里,请人员尽快赶来这里。”
震动在身边不断响起,他蹙了蹙眉,开始不安分扭动。感受到听觉在慢慢恢复后,他开始试探性地动着身体,却没想,麻木的知觉仿佛在跑马拉松般,速度极慢地赶来。
等他终于有所感知的时候,全身的酸痛一瞬爆发,发出了阵阵哭声。
小孩子的哭声引起了不远处人的注意,悬浮在半空的机甲猛地落地。胸腔发出震动,胸口的舱门缓缓打开,机甲蹲到了地上,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跳到地面的一刻便开始寻找声源,眼前带着的护目镜经过几番搜索后,迅速找到一处。
他抬脚走去,终于在一片倒塌的建筑旁,找到了一个男孩。
男人蹲下身,眼前的男孩像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开始停止哭声,定定地看着他。
就在男人抱起男孩的时候,护目镜里传来同伴的声音,“队长,你跑哪去了?这次援救已经结束,你可以休息了啊,我们还等着吃你的退休宴呢。”
男人点着护目镜的一侧,“等会儿,这里有个小孩,看着六岁的样子。”
那头,“小孩?那还是赶紧带回来吧。”
男人巡视着男孩的身体,似乎在寻找有没有伤口。
而那头得不到回应,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队长,那个男孩的家人呢?还能不能找到?需不需要我们去通知?”
护目镜发出嘀声,男人得到镜内的指示向右边看去。两具尸体倒在一旁的废墟底下,其中女人的手还紧紧握着男孩的脚,这惨烈的模样让男人闭上了嘴。
他小心翼翼地掰开女人的手,抱着男孩起身。但在行动的时候,男孩口袋里的东西掉落下来,男人捡来一看,瞳孔立马微缩,盯着男孩的脸庞看了许久。
他道:“原来,你在这里。”
男人的声音传到了护目镜的另一头,那边听到声,赶紧问道:“队长?木决队长?你找到了?”
木决按住护目镜的一侧,“嗯,我找到我战友的遗孤了。”
那边瞬间激动,“真的吗?那还等什么?赶紧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