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的课表排课并不多。今天没有晚课。在稷下学宫上完第一天课后,温良已经迫不及待想去与小伙伴会合了。她没有乙班的课表,目前学艺不精也没法给姜风遥隔空传递消息,只得想了个笨办法,在断桥的传送阵旁守株待兔。
老天还是眷顾她的,温良坐在断桥上等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就捉到了一身鹅黄的姜风遥。
“老大!”温良还没打招呼,小胖就发现了他。他跟同伴说了两句,就撇下他们兴冲冲朝温良而来。
“吃饭去。”温良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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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坚持要请这一顿,于是二人就在大殿三楼奢侈地开了小灶。她们热火朝天地交流了各自第一天上学的见闻,共同怒骂了辛樵极不人道的排课拖堂行为,又吐槽了学宫清淡无味的食堂。
“我今天还没上明长老的课,后天才有。今天上了认识精怪课,柳长老人挺好的,就是讲话声音有些小。今天我们在教室里学习各种精怪生物的模样习性,听她们说这门课还有实践课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小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来表达他的激动心情。
“晏师兄遇见我们的时候不就在做精怪课作业吗?对了,说起晏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设宴请客谢他救命之恩?”温良边刨玉带羹边说道。
“这次休沐请吧。还是西北楼如何?我让人帮忙定位置。”
“好,那我来写请柬邀请他吧。”
两人吃饱喝足,商议完宴请细节后已是亥时初,距离稷下学宫亥时末的宵禁还有近乎一个时辰。是的,作为天下闻名的修真学院,稷下学宫严格践行着亥末人止的宵禁,每晚有专门的纠察队巡逻。
“轻功未成,暂不能违反学规。”温良眨眨眼:“过几天见。”
“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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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下学宫的学校生活就是这么平淡无奇且枯燥。最令人头秃的就是学校人不多面积还大,有时候上课要翻越整座山头,还美其名曰“锻练轻功”。一年级学生谁会轻功啊,就是有也不可能翻整座山头,都是每天抱着“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精神去赶传送阵,要不就求爷爷告奶奶让高年级御剑骑鹤的同学捎她们一程,有钱的就用校外出售的法阵小旗,宿舍插一支教室插一支,不过要注意得穿好衣服再启动。更过分的是炼器课教室在桃花潭下,不会施避水咒的得去买避水珠,五十枚孔方泉一颗,竟然还只能用十回,非常坑爹。
温良饭量又大,尽管学宫食堂饭菜清淡,她每餐依旧吃得很多。付了学宫一年学费,再加上要宴请晏玠支了她一大堆孔方泉后,这几天她时不时望着玄铁镯里的余额叹气。
该找点副业了。
我擅长什么呢?温良问自己。嗯……特别能吃,特别会怼人,脑瓜子转得特别快……还有……
对了!本人可是修真奇才,根骨卓绝!
这也不能变现啊……温良惆怅地叹了口气,又翻开招生手册仔细寻找发财门路。
“麒——麟——榜——”温良翻开一页,一字一句读着下方的小字。
“麒麟榜为勉励弟子而设,分为总榜及剑榜、武榜、器榜、丹榜四大榜,另设一战榜,每大榜下又设若干小榜。小榜由项目优胜者前五十位组成,得积分,积分总数前五十位进入大榜中。剑武器丹榜可互通有无,总分前五十进入总榜。战榜单独排列。”
“凡进小榜者,奖积分及孔方泉若干;凡进大榜者,每月有若干孔方泉及玄阶法器丹药补贴,食堂二楼免费开放,三楼五折开放,藏书楼四层开放;凡进总榜者,每月有若干孔方泉及地阶法器丹药补贴,食堂二三楼免费开放,藏书楼四五层开放。”
温良眼睛骤然发亮,盯着“食堂免费”几个字移不开目光。她翻开背面那页,上面果然清清楚楚画好了每个项目点位的位置,还结合温良现在的位置贴心标好了完成项目的先后顺序。她试着把真气灌输到指尖,点了一下一个项目,纸面上立刻浮起几行龙飞凤舞的黑字,标注着项目的具体内容、完成条件及地理位置。
宝物哇!她小心翼翼把这页撕下来,贴身放好。不愧是整片大陆数一数二的学校,随便给新生发的手册里都暗藏玄机。
熄灯上床后,温良没忍住,又把指示图拿出来。只见指示图上的字全变成了夜光蓝,看得很清楚。温良把项目挨个挨个看完,又思考了半天,最终决定从总榜的一个项目先开始。
【总榜|符箓:默写常用一百单八种符箓及变体(共计三百一十二种)】
温良点了两下这个项目,看见它的名字由蓝色变成黄色后才满意收手,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
早读,温良把《常见一百单八式符箓及其变体》藏在《上古汉语》里面,冒着被辛樵发现的危险细细研读起来。顾汀溪头一次见温良早读这么认真,“咦”了一下,借着书遮挡偷偷问她:“你不在早读时吃早饭了?”
“来的路上吃过了。”温良摇摇头,眼神依旧黏在书上。
顾汀溪更加好奇,伸长脖子去看温良搞什么花样,却被沈岑戳了戳腰侧软肉,小声惊叫起来。
“来了。”沈岑不看她们,低声提醒道。
顾汀溪立马端坐在座位上,装出一副认真读书的样儿来,温良也把《上古汉语》翻上来,装模作样地看。
辛樵抚摸着胡子,一只手背在身后,在她们这儿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又到别处巡视去了。
辛樵一走,顾汀溪就立马凑过来:“阿良,你在做什么?”
温良指指课本:“我在看书。从今天起我要刻苦学习,真的。”
顾汀溪明显不信,只觉得温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哼了一声,转回去继续背书。
下课后,温良破天荒地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沈岑在一旁问道:“岑姐,你有什么背书小妙招,教教我呗?”
“就……重复。”
“那,那图像之类的你怎么背?”
“画,一遍遍地画直到记住。也没什么诀窍。”沈岑慢慢道。
“……没什么诀窍就是脑袋聪明对吧?”温良善解人意。
“……”沈岑不说话了,只是笑着摸摸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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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好有一节符箓课,老师是鱼寒雨。她依旧一袭素袍,头戴抹额。
“符箓一道,精通博大。下者,以纸为符纸,以笔为箓笔;中者,以万物为符纸,以真气为箓笔;上者,以天地为符纸,以山河为箓笔。望诸君莫辜负这大好光阴,随我在符箓一道上辛勤钻研!”
一番话说得大家心潮澎湃。鱼寒雨翻开书,无数个闪闪发光的符箓从纸页间跃出,悬浮在空中。“今天第一课,带大家粗略认识这一百零八个常用符箓。这学期的任务就是熟练掌握并实际运用它们。至于变体,只需了解,不做要求。”
温良自入学以来第一回这么认真听人讲课。她坐在第一排,课本摊开,青狐毫与供鼠毫悬于桌案,两尊青铜镇纸兽趴在生宣上,右手边的墨块正自动在砚台研磨。
幸好稷下学宫上课都是单人单桌,这才能把排场摆开。
鱼寒雨已经开始讲第一个符箓。她以指为笔,在空中大刀阔斧地写了一遍,一道天青色的符箓顿时浮在空中。她二指捻住此符,往自己身上一贴,符箓闪了一下清光,随机慢慢消散。
“你们之中可有已引气入体者?”
温良举起手。
鱼寒雨点点头,随即道:“到前面来,用全力攻击我,不要放水。”
第一节课就这么搞?
简直太对她胃口了!
温良兴冲冲来到讲台上,与鱼寒雨视线相交,得到可以的眼神后,右手出剑指,裹着比之前充沛不少的真气向鱼寒雨袭去。
鱼寒雨纹丝不动。
说时迟那时快,在温良那道带着凛冽真气的剑指接触到鱼寒雨时,她身上骤然爆发出天青色光芒,浮现出之前画成的符文。
温良一击不成,不退反进,左手成拳,向鱼寒雨砸去。
鱼寒雨依旧不动。
温良砸到的地方都浮现出天青色符文,她只觉得自己的拳势被一股如水的力量消解,根本碰不到鱼寒雨一片衣角。
鱼寒雨笑着点点头,示意温良回到座位上。她又在空中把符文写了一遍,这次速度极慢,底下的学生能清晰看见每一笔的脉络。天青色符文没有消散,而是沉默地浮在空中。
“护身符。”鱼寒雨背着手在讲台上走来走去:“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符文。讲究笔不断形,意在其中。”说着,她扯出一张符纸,握住毛笔又写了一遍。
“你们先练习用纸笔画符,直接用真气画符是二年级的内容,不必操之过急。不会的可以问我,也可以翻书。”
有了那张指示图的经验,温良翻开有护身符的那页,用手指戳了一下。顿时,这道符文的各道笔画按照书写顺序依次闪着金光,非常直观。温良握着青狐毫,慢慢描着那道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