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像生锈的锯子在玻璃窗上拉锯。林默猛地从课桌上抬头，额角黏着半张数学试卷，口水在牛顿定律公式上晕开一片阴湿。粉笔灰在斜射进来的晨光中起舞，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见黑板左上角用红笔写着"距离高考还有3天"，右下角则是潦草的"亚洲金融危机"新闻摘要——这行字像根银针刺进他的太阳穴。

"叮铃铃——"

老旧的挂钟突然响起，惊飞了窗外槐树上的麻雀。林默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只摸到皱巴巴的草稿纸。当视线落在课桌上刻着的"晴晴永远是我的光"时，胃里突然翻涌起酸水——那是他前世用圆规刻了整整三节课的傻逼宣言。

"林默！"

粉笔头精准命中他眉心。讲台上的老周推了推裂成三瓣的眼镜，腋下夹着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露出泛黄的书脊："你要是能考上清华，我直播吃BB机！"全班哄笑中，林默看见斜后方的苏晚晴回头，马尾辫扫过蓝白校服领口，领口别着的蝴蝶发卡折射出细碎的光。

这一眼让他浑身血液倒流。前世车祸前最后一幕，正是苏晚晴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攥着同款蝴蝶发卡。林默猛地站起身，木质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课桌抽屉里掉出个皱巴巴的信封，落款处"苏晚晴收"的字迹像蚯蚓在爬。

"等等！"

他的声音太大，连走廊外的梧桐叶都抖了抖。全班四十多双眼睛盯着林默扑过去抢情书，却在众目睽睽下将它撕成雪花。苏晚晴的脸在纷飞的纸屑中忽明忽暗，林默听见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声，比98年股市崩盘时的警报声还要震耳欲聋。

"我......"

他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突然，后墙传来细微的 cracking 声。林默转头看见剥落的墙皮下，半块龙形玉佩正泛着温润的光。当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玉石时，太阳穴突突直跳，前世车祸现场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破碎的挡风玻璃后，急救员捡起的正是这块刻着"1998-2025"的玉佩。

"同学，你没事吧？"

苏晚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默慌忙把玉佩塞进裤兜，转身时后脑勺撞在墙上，疼得龇牙咧嘴。少女关切的眼神让他想起前世她在葬礼上红肿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开口："苏晚晴，我陈浩南出来混，靠的是讲义气！"

全班死寂三秒，接着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笑声。陈浩南是后排那个总在课本画骷髅的校霸，此刻正把球鞋架在桌沿吹口哨。苏晚晴耳尖泛红，低头整理书包时，林默瞥见她课本扉页上写着"复旦"二字，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

放学铃声响起时，林默鬼使神差地跟着苏晚晴走到操场。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根快要融化的冰棍。他摸出兜里的BB机，突然想起中国移动要到明年才成立，于是在收件人栏输入"13800138000"，颤抖着按下发送键：

"中国移动，我是穿越者！如果这条消息能送到2025年，麻烦告诉我彩票号码！"

BB机在掌心震动，屏幕显示"发送失败"。林默抬头看见苏晚晴在梧桐树下回头，晚霞给她的轮廓镀上金边。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总在他课桌塞早餐的女孩，书包侧袋里常年装着创可贴——就像知道他会在体育课摔破膝盖。

夜风裹挟着茉莉花香袭来，林默摸到裤兜里的玉佩，龙形纹路与他掌纹完美契合。远处教学楼传来广播体操的音乐，他却听见2025年的自己在车祸前的冷笑："重生？不过是失败者的意淫。"

蝉鸣突然尖锐起来，林默笑了。他知道，从今晚开始，所有的意淫都将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