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开屿，”宋作意垂眼低声道，“我家里人跟我发消息了，要不你先自己玩一会儿？”
江开屿看了眼电脑角落日期——2015/5/15，点头应道：“好，我等你。”
宋作意嗯了声，按了挂机键。
看着那条消息，他吸了口气，深呼出去，打开了备注为“姑姑”的聊天栏。
斟酌了些语句，他打开键盘，删删减减发去了消息。
【宋作意】：姑，我收到了，但你钱给多了。
【宋清】：我知道。
【宋清】：花吧，没事。
宋作意犹豫回道：姑，你之前给的钱我存了一些，够的。
【宋清】：没关系。
宋作意想起他那糟糕的期中成绩，打打字又道：我上次期中考得很差，对不起，姑。
【宋清】：考试起伏很正常，放宽心。
【宋作意】：好的，姑。
对面没再给回话，宋作意放下手机，也没再打扰，心里像是被堵了块。好一会儿，他心情稍微舒畅了些，操纵鼠标点开了视频通话。
游戏打到了第五局，宋作意抽空瞥了眼时针指到十一点的闹钟。
这肯定不算早睡了。
游戏结束，宋作意退了对局，他轻轻打了个哈欠，憋出点薄薄的水光，慢吞吞道：“江开屿，我去睡觉了。”
江开屿瞧着宋作意没有放下去的二郎腿和满脸睡意的面庞，温声应道：“晚安。”
“晚安。”
关上视频，宋作意撑脸打开电脑里的pr，他事先准备了好了素材和文案，这次应该不会花费太长时间。
宋作意导出视频时，已经三点四十七分，他撑起脸，耐着性子等着视频导出来，保存到电脑后，眯着眼趴回了床上。
躺了会儿，他爬起来，将枕头下的照片和情书摸了出来，拉开抽屉塞了进去，免得不小心弄出褶皱。
那张素描像应该要回来。
宋作意闭眼前，琢磨了番。
*
江开屿还没跟宋作意互道晚安，他就收到了好友的小群轰炸。
【张凌云】：什么情况！@江开屿
【张凌云】：什么情况！@江开屿
【张凌云】：什么情况！@江开屿
【张凌云】：[攥手生气表情包]
【喻必先】：怎么了？
【张凌云】：明明游戏在线，我邀请他，他把我给拒了，连着三次！
【张凌云】：三次！
【张凌云】：没有任何解释！
【张凌云】：多年发小情终究是没了，没了！
【张凌云】：[沮丧熊猫头表情包]
【喻必先】：说不定人满了。你这么着急干嘛？
【张凌云】：因为不正常啊！已经连玩了四局了，他之前还说什么事不过三。
【喻必先】：四局？
【张凌云】：没错！
张凌云气愤愤，忽地灵光一闪，他回道：你说开屿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喻必先】：？
【张凌云】：他带他女朋友玩啊！！！
【喻必先】：应该不会。
【张凌云】：我加了他那学校八卦群了，群里有不少他的照片，还有女生跟他表白！！！
【喻必先】：之前不也是有。
【张凌云】：……也是。
【张凌云】：他为什么还不回我们！@江开屿
……
四十分钟后，江开屿打开小群，他问：怎么了？
【张凌云】：你谈恋爱了？
江开屿知道他发小张凌云总有种莫名的敏锐，他应道：没。
【张凌云】：那你打了五局游戏！
【江开屿】：没事可做。
【张凌云】：嫉妒！
【喻必先】：@江开屿，周末聚一聚。
【张凌云】：他周末不要补竞赛课吗？
【喻必先】：他上个月就停了，说要自己做题。
【张凌云】：真狂！
【江开屿】：不了，我周末还是要写竞赛题。
发完后，江开屿放下手机，拉开了书桌上的抽屉，里面有一个档案袋和两本素描本。
*
早上七点。
喻必先被张凌云电话轰炸醒了，张凌云美名其曰带他去玩，然后打车七拐八拐来到了华都里。
喻必先：“？”
张凌云：“开屿的秘密基地。”
“……什么秘密基地，不是他就近买的居所吗？”
“嗐。”张凌云含糊道，“开屿最近压力这么大，上周我去找他，结果他不在，羽茗姐说他在华都里。咱突袭给他个惊喜！”
是惊吓吧！
“江开屿来这儿肯定是图个清静，什么惊喜——你没给他说。”
“对啊！跟他说就不是惊喜了，别说什么清静！他能把我们当空气，还清静不清静！”张凌云催促，“我提前预约了，你过来登记下信息。”
宋作意是被门铃声吵醒的，他眯着眼，瞧见手机七点四十，他赶紧起身。
江开屿来早了二十分钟！
江开屿没带钥匙？
他还没洗漱？！
该死！
宋作意马上给江开屿发了条消息：你等我一下。
他抛下手机，立即换衣洗漱，用尽了他毕生的速度，去开了门。
门外的喻必先等了两分钟问：“你没记错单元号吧？”
“我傻？”张凌云说，“可能是还没到。”
“……”
“我催催他，就不给他惊喜了。”说着，张凌云摸出手机，戳戳点点还没发出去，门就被风风火火地打开了。
随即，门内门外的三个人来了个面面相觑。
张凌云率先打破沉默：“不好意思，我们走错门了。”
喻必先：“……不好意思。”
宋作意：“……找江开屿？”
江开屿看到宋作意那条信息时，反应过来，是有人敲门了。
华都里进入严苛，倒没什么危险，估计是宋作意睡迷糊了，以为来的是他。
他点开键盘，手机上面弹出了一条消息。
【张凌云】：@江开屿，什么情况，华都里你同学？
说得乱七八糟，江开屿看到却理解了：你去华都里了？
【张凌云】：对啊，你怎么还没来？
【喻必先】：这傻子说给你个惊喜，结果给我来了个惊吓。
也给他来了个惊吓，江开屿面色复杂。茶楼的服务员走过来：“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张凌云和喻必先两脸不自在地看着宋作意给他们倒水。
宋作意将水杯移到他们身前：“冰箱里有酸奶蜂蜜，你们有想喝的吗？”
喻必先：“不用。”
张凌云憋不住话，问：“你是开屿……不是，你住江开屿这儿？”
刚被叫醒，宋作意脸色并不好，他点头说：“借宿一晚。”
面前的人实在高冷，张凌云止住话头，但眼底的疑问怎么也遮掩不住。
宋作意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他坐姿随意，像个主人：“你们吃饭了吗？”
“你是要给我们做饭吗？”张凌云问。
话音刚落，宋作意点开外卖软件的手顿住，喻必先嫌丢人别开眼道：“不好意思，我们吃了。”
宋作意点了点头，喻必先说：“我们是开屿发小，我叫喻必先，他是张凌云。”
“我是江开屿同班同学，叫宋作意。”
“哎，你怎么在开屿这儿啊？”张凌云问，“是离家出走吗？”
喻必先眉毛跳了跳：“谁都跟你一样？”
“是。”
宋作意应道。
喻必先疑问地看过去，张凌云嘿嘿道：“我也离家出走过，当时住的就是开屿家。你怎么没去他家去啊？”
兜里的手机振了振，宋作意摸出来：“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说着，他点开接听键。
张凌云也掏出手机，瞧着江开屿在群里发的消息：你们别问他乱七八糟的。
【张凌云】：不就是离家出走吗，有什么不好说的。
【喻必先】：你什么时候到？
小群里没有回复，喻必先估计是江开屿在给他这借宿同学打电话。
宋作意回答的很慢：“没有……没吃……可以……好，我给他们。”
说着，宋作意将手机递了过去。
怕张凌云手贱打开免提，喻必先接过去：“江开屿？”
“是我，你们……”
张凌云凑过去：“开屿，有什么不好问的，又不是金屋藏娇。”
喻必先：“……”
扬声器对面的江开屿：“……”
宋作意知道江开屿这发小惯会语出惊人。
他不惊讶，想着给他们留个空间，他开口：“我去厕所。”
“好的。”张凌云说，“拜拜。”
喻必先：他受够了。
待人离开他们视野，扬声器再次穿出江开屿的声音：“作意……我那同学，现在去别处了？”
“开屿，你这么了解他？他刚走，说要去上厕所。”
喻必先别开张凌云的脑袋：“你那同学怎么真离家出走啊？”
江开屿：“……刚好约在星期六一起写作业。”
“你什么时候到？”
“十来分钟。”
江开屿接过打包好的早餐，出门打车：“张凌云问了什么？”
喻必先：“人家问我们吃饭了吗，张凌云问他是要给我们做饭吗。”
还算正常发挥。
江开屿想着，倏地叹了口气。
张凌云玩了十分钟的消消乐，松散地躺在沙发上，喻必先看不下去，拍了下他，让他坐好了。
张凌云没动：“开屿同学上厕所那么久啊！”
是真听不出来人家是给他们腾空间，喻必先道：“被你气的。”
“胡说八道。我就开玩笑说了句金屋藏娇。”想起宋作意那高冷的神情，张凌云说，“这么玩不起。”
手机嗡地响了声，张凌云下意识地看过去，桌上的手机是宋作意的，他一直没回来，他们也就把手机放在桌上了。
“卧槽！”
喻必先习惯他一惊一乍，没理他，继续刷视频。
张凌云爬起来，拍喻必先大腿，伸手去指手机。
“干嘛？”
“你看手机屏幕。”张凌云发觉声音，压下声音，“开屿同学给他的备注！”
喻必先：“不看。”
手机屏幕正好黑了，张凌云急道：“备注的是AAA江开屿。”
“嗯？”
门锁声响，张凌云支棱起来，喻必先也转过头去，江开屿走到玄关，素来冷淡的脸稍显平和。
“开屿。”张凌云有点慌张，“你回来了。”
江开屿没看到宋作意，问道：“我同学呢？”
“上厕所去了。”张凌云欲言又止，“开屿，你跟这同学关系很好吗？”
“高一高二都是一个班的，当了两个半月同桌，怎么了？”江开屿走过来，放下书包和早餐。
“他给你的备注……”
宋作意正好从廊道拐弯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