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已经将一些煮好的食材盛在两个小碗里,见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连忙招呼尝尝。
“在客厅吃吗?”乙骨忧太一怔,看见茶几上摆满了各种碗碟。
“你没跟他在家吃过饭吗?”夏油杰涮肉的动作一滞,咂了下嘴,“这家伙喜欢边看电视边吃饭,还常常吃了吃的就蹲在沙发跟茶几这小缝隙里面夹着。”
“这么大高个,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小孩呢,我看着都憋屈得慌。”
“真过分!这句话真的太恶劣了!!我难过了!给我道歉!”五条悟吵闹着坐在中间的位置。
“真的难过了?”夏油杰抬头瞟了眼对方。
“那不然?快!给我道歉!!毕恭毕敬给我磕头谢罪!说要当我一辈子的小弟!!”
夏油杰扯了下嘴角,一副憋笑的欠揍模样:“可我要是当你一辈子小弟,怎么跟你结婚呀?大小姐可以跟小弟在一起吗?”
乙骨忧太吃了口萝卜,咬到了舌尖,软烂的萝卜混着丝毫血水被他咽下,他安静的注视着笑嘻嘻的这两人。
五条悟苍白的脸颊浮现暖粉,白到极致的脸颊没有任何颜色能够盖住,哪怕是夺目的红也心甘情愿褪成轻柔的粉。
“我才不会跟你这个穷小子结婚呢!你要是抱着我的裤腿苦苦哀求我,我兴许能考虑一下,大发善心,勉强让你入赘到我家!”
“噢!说起来,乙骨你也算是悟的远亲吧?”夏油杰边问边夹了几片肉到乙骨忧太碗中。
乙骨忧太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夏油杰怔怔盯着乙骨忧太看了一瞬,有些感慨:“你不怎么喜欢说话呢,真是个内敛的小孩,那悟在家这么闹腾,你受得了吗?”
“我还没在这个房子待过呢!一晚都还没睡过!我就又闹腾了?!净冤枉我!而且我跟忧太有很多话讲的,是你打扰了我们!”五条悟把自己不爱吃的肉卷夹到夏油杰碗中。
夏油杰笑了一声,抽了张纸巾给五条悟擦了下嘴角,说道:“给你贴朵小红花要吗?”
“你可真会恶心人。”五条悟桌下的脚碰了一下夏油杰的腿。
夏油杰向五条悟扮了个鬼脸,吃了片牛肉,含糊不清道:“我还是更习惯你东京市中心的那套房子,那里的厨房布局.......”
乙骨忧太默默的听着他们的谈话,按耐住反胃想吐的心情,很勉强地吃了几片肉,这一餐他吃了很多的豆腐,因为豆腐一抿就化,几乎不需要怎么动嘴。
他听见夏油杰很熟悉的就对比起两套房子的差别,五条悟有些懵,大约是没怎么进过厨房的关系。
他们谈起了楼底安保设施的不同,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校长又下达了什么任务,还提到了家入医生。
说她最近过于沉溺酒精,都不跟他们一起出去玩,说了说的又抱怨着游戏城哪里无聊了?下次一定要把她绑过去。
他们换了个话题,说到了禅院家的事,又扯到了五条家派系的问题上,两人七嘴八舌什么都聊。
夏油杰说:“虽然是阴差阳错来东京读书,但能遇见你,我也有些感谢当年选择这里的自己。”
“向我虔诚的敬拜吧,我允许你崇拜我。”
夏油杰伸手打了下嘴欠的五条悟,回了句笨蛋。
乙骨忧太却停在夏油杰那句话上,他觉得自己这样贸然插话不合时宜,不懂礼数,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夏油老师,是这里读书后才遇见五条老师的吗?”
夏油杰一愣,缓慢点了下头:“是呀。”
五条悟笑着说:“我跟忧太认识,比跟你早呢!”
“真的??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一直待在你身边,我怎么不知道。”
“超级早哟!我跟忧太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他来参加我的生日宴,那一年我多少岁来着......”
“21岁。”乙骨忧太回道。
夏油杰夹菜的手停在半空,筷子戳在锅底,蒸腾的气泡将他的手烘得全是水汽,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乙骨忧太一眼,没有说话。
“你干嘛呢?涮筷子还是涮自己手呢?”五条悟把夏油杰的手拎开。
随后,五条悟又撑着脑袋左右摇晃,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我今年都27岁了。”
“你的记性倒是出乎我意料的好,六年前的一面竟然记到现在,难怪当时你这么着急完成任务,夜行千里飞回日本,要去这么偏的地方。”夏油杰语气淡淡的,目光却紧紧盯在五条悟脸上。
“国外吗?”这下轮到乙骨忧太吃惊了。
“他为了第一时间找到你,可是连着两晚未睡赶完了那些任务安排,我都还跟着加班了一天呢,替他处理档案文件。”夏油杰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上挑的眼角让他看起来像只城府颇深的狐狸。
夏油杰恹恹地啊了两声,吃味的语气已经掩盖不住:“我都有点嫉妒你了乙骨同学,自从你来了,我就不在悟心里排第一了。”
“他总是提起你,说你哪里都好,哪怕是在异国执行任务。”夏油杰将碗里的豆腐戳得稀烂,白乎乎的摊在碗底。
“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呢?吃东西吃得脑子不清醒了?”五条悟觉得气氛貌似有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乙骨忧太低垂眼眸,浓密的睫毛盖下一层薄薄的阴影。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老师,原来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吗?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原来我比自己想得更麻烦,我这样没用的人,为什么要费尽心力带回来呢?就为了让我见证你们的美好爱情?
看你们在我面前如何甜言蜜语,暗自调情?再称赞一句真是天生一对,是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你为什么选择他?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呀。
………
明明是我先来的。
“别听杰乱说,哪有这么严重。很轻松的,这种小事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而且我很开心哟,你愿意来我读过的学校念书。”五条悟一只手撑着脑袋偏过来看向乙骨忧太,另一只手伸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
随后,五条悟又扭了下头,蹙眉瞥了夏油杰一眼,很快就将目光重新放回乙骨忧太身上,可那一眼的含义对夏油杰来说太明显了——五条家的大少爷生气了。
夏油杰静静盯着垂头的乙骨忧太看了几分钟,脸上蓦然堆积缓和气氛的笑容,对乙骨忧太说:“不好意思乙骨,我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了,我向你道歉,别在意.......我们都很欢迎你的到来。”
五条悟再投过来的目光勉强称得上温和,夏油杰挑了下眉,讨好着五条悟。
“我会努力回报大家的恩情,我真的......很珍惜现在的伙伴。”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忽视我?为什么对我视而不见?
我要强大到哪种程度才能让你看见我?我要取得多少的荣耀才能换来你平等的目光?
“我没事的,同学们帮助了我很多,我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乱想了,别在意我,你们继续聊吧。”
乙骨忧太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问题,拿起筷子夹了很多食物放在碗里,埋头吃起来。
五条悟怔了一瞬,嘴唇微张像是要说些什么,可同时感受到了夏油杰望过来的视线,转眼对上,又将嘴抿着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乙骨忧太顺滑的头发。
夏油杰给五条悟夹了很多肉,让他多吃点,五条悟笑得有些勉强说好,语气不像之前那样充满活力。
他的目光正不受控制的被乙骨忧太一点一点分走,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时不时就瞟过去的眼神,提起了别的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
五条悟在这些细碎微小的事上还是忘性大,不一会就又笑嘻嘻的跟夏油杰打诨。
他们约好了等下次都有空休息时,去美国的一所教堂看看,说那里的风景堪称一绝。
乙骨忧太却无法再强迫自己听下去,他有些疲惫的闭了下眼,很快速的揉了揉太阳穴。
“不舒服吗?你是不是生病了?类似于发烧感冒之类的?”
五条悟忽然挪了几下,凑到乙骨忧太身边,温暖干燥的手掌拂过碎发,覆盖在他额头上。
“我感觉你额头好像不烫耶?应该不是这些症状吧?我也没生过病,不太懂,杰,你来看看呢。”五条悟喊道。
夏油杰起身走过来,蹲在乙骨忧太旁边,也摸了下他的额头,嘟囔着:“没用生病吧,也许只是有点累?”
乙骨忧太偏头,看了夏油杰一眼,说:“我没事,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再加上今天没补觉,所以有点头疼。”
“要带你去医院看看吗?”五条悟很认真的问。
夏油杰皱眉,欲言又止,他想说,倒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不用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不好意思,你们聊得正开心呢,打断你们了,不用在意我,我正好也吃饱了,我把碗洗了先进屋休息了。”乙骨忧太说着开始收碗。
五条悟连忙按住他的手,睁大眼睛,说:“你收拾什么?杰会收拾的,别管这些了,去休息吧。”
乙骨忧太有些局促的看着夏油杰,对方也挥手让他赶紧去休息,不用在意这些小事。
他迟钝地点了点脑袋,起身捶了捶有些僵硬的双腿走回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