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关上的瞬间,乙骨忧太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他将咒力覆盖到客厅去窃听了他们的谈话。
老师,你们究竟在聊些什么呢?跟那个人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吗?
可你不是说,跟我也很聊得来吗?那为什么不理我呢?那个人就轻飘飘的说了几句,你就不理我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属于我的目光分给别人?你不是我的老师吗?为什么要去当别人的男朋友?
乙骨忧太将咒力运行到最低,接近于无的状态,心里没有丝毫波动,他知道即便是在五条悟这样放松的情况下,只要稍有起伏,肯定会被他察觉。
客厅的两人聊了一阵也没了声响,嘀咕几句后,五条悟让夏油杰把吃剩的东西收拾了,说自己洗澡去了。
夏油杰却让五条悟等自己,说要跟他一起洗。
五条悟骂他神经病,让他收拾完自己滚蛋。
乙骨忧太调整呼吸,将咒力调高了点,听得更清晰了。
“家里有小孩,你能不能有点眼力劲?”
“他都快成年了,说不定再过几年,能长得跟我们一样高。”
“那也不行,这太奇怪了,我不要,我不喜欢这样,把手松开,我要回房间休息了。”
“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啧,别凑过来抱我,你要是敢把油污蹭我身上,你就完蛋了!”
“为什么不要我?悟.......你在乙骨身上浪费了太多的精力,比起我,你现在更在意他。”
五条悟又推搡着安抚了几句,6分钟左右,有脚步从门边经过,啪嗒一声,他关上了卧室门。
再近一点,离他再近一点,还能听见什么呢?还能感受到关于他的什么呢?乙骨忧太的气息越来越弱,与仅一墙之隔的五条悟的呼吸达成共频。
他扭开门把手,从卧室的廊道走去衣帽间,衣架碰撞的声音,他在翻找新的睡衣,又拉开了抽屉,取出了要换的贴身衣物。
他在哼曲,那是一位法国的作曲家,乙骨忧太知道书房进门左边的黑色柜子上摆放的那张唱片,是那里面的歌曲。
几声机械音,他在调浴室的温度,没有浴缸放水的声音,也许是着急跟夏油杰聊天,他选择了淋浴。
乙骨忧太转了转眼珠,靠在门板上又开始无意识地啃起指尖来,咬到第三个手指,一共8分21秒,五条悟洗完澡了。
他擦干了头发跟身体,拢上了睡衣,左腿先穿的裤子,闷热的水蒸气使他的呼吸加重,他舔了下嘴皮,应该是渴了。
夏油杰从厨房走了出来,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对方想抱他,被五条悟拒绝了。
他说他身上好香,想亲亲他。
五条悟说不行,勉强让他亲亲手背吧。
乙骨忧太咬完了左手,转而去咬另一只手。
夏油老师一点也不乖,他还是亲了老师的鼻尖,老师说他喷出来的热息弄得自己想打喷嚏。
为什么老师会喜欢不听话的夏油老师,而不是自己?难道听话也有错?可不是他让我听话的吗?
明明自己一切都是按他所说去做,可他却不要自己?那是不是......不应该再听他的话了呢?
“少爷,让我留下来呗,这大晚上的你还要把我赶出去吗?”
“什么大晚上?现在才八点,自己爱去哪就去哪。快走,别烦我了。”
夏油杰的气息沉了下来,不似五条悟这般轻盈。
“我走了后呢?你要去找乙骨?对他嘘寒问暖?他要是再装得可怜一些,是不是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会答应?哪怕是要你与他同床共枕?”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孤身一人才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我真的不知道你今晚怎么了?能说出这种话来?你是在怀疑我吗?怀疑我一个27岁的人会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感兴趣??”
“别对我这么凶,亲爱的。你对我逐渐冷淡的态度让我很没安全感,我当然知道你对他没兴趣,我是说他对你的感情不一样。”
“我无法理解你这个想法的由来,真是不可思议,你居然......呵。”五条悟讽刺一笑,“你居然这样恶意的揣测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
“抱歉,我不该这么说,今晚确实是我没控制好,失去理智。我诚恳的向你致歉,原谅我好吗?”
五条悟轻轻哼了一声,沉默了几分钟,却实在漫长,如此安静的环境,会增加他察觉到自己的风险。
乙骨忧太在心中祈祷,老师最好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对方提分手算了。让这个冒牌货滚蛋,让这个抢走自己位置的卑鄙小人回到应待的地方。
五条悟水润的嘴唇微张,露出洁白牙齿,嫣红的舌尖轻轻舔了下嘴唇,说道:“笨蛋,我没生气啦!你今晚回学校住吧,正好明早方便交材料,我明天中午请你跟硝子吃饭,如何?”
“行吧,我也好久没见到硝子了,你不愿意陪我就算了,我去找硝子玩,”
“怎么说话跟小孩一样?杰难道真的越活越小了?”
“你不是更喜欢小孩吗?
“哎呀,我最喜欢你了!”
两人的脚步声从远至近,他们牵着手打开了卧室门,走到门口相互搂抱,五条悟的脑袋枕在夏油杰的肩膀上。
“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哪来的家?你不是才把我往家外赶吗?”
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牵起他的左手隔着单薄的睡衣贴在心口上揉了揉。夏油杰终于安静了,不再咄咄逼人。
他们视线交融,在门□□换了一个吻。
乙骨忧太的心动了一下,呼吸乱了,紧接着,整副躯体都吱呀作响,疼到近乎窒息。
一秒不到的时间,在他刚咽下唾沫的那一瞬,仿若被人轻轻从上到下扫过,他知道老师察觉到自己了。
门关上了,夏油杰走了,屋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的气息。
五条悟没有回房间,也没来找他,乙骨忧太不敢再有动作,只能推测对方应该是在客厅坐着。
乙骨忧太站起身来,熟练的用反转术式治好了十指,擦去嘴角的血渍,回到床上平躺着,他觉得自己搞砸了一切。
没多久,就在他想到要如何向五条悟解释窥探的第8个理由时,对方敲响了门:“睡了吗?忧太。”
“没有。”
“我可以跟你聊聊吗?”五条悟倚在门边,还残留着湿气的头发乖巧的垂下,像多年前他自己养的那只猫。
乙骨忧太坐起身来,整理了下枕头靠在上面,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将门掩上,走过来坐在床边,低头抚平床单褶皱,问道:“今晚不开心?因为老师没跟你打招呼就带人回来了?”
乙骨忧太的“没有”一词才送到嘴边,连字音都没来得及说出,就被五条悟自认为是安抚的话语给挡了回去。
“杰也不算外人吧,我知道他今晚是有点怪怪的,但他平时说话都不这样的,他是个很好相处很温柔的人。”
“他是我男朋友,也算是你另一个哥哥嘛。”
乙骨忧太眼眶红得厉害,鼻尖发酸,手都在打颤,哽咽地回答:“我没有不开心,就是有点没适应,对不起。”
五条悟哪见过这场面直接愣住了,对所有事都游刃有余的最强术师,此时却败倒在男孩欲落不落的泪珠上。
他的手臂张开又缩回,最终还是抱住了乙骨忧太。
“怎么都要哭鼻子了?”五条悟边说边低着脑袋,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肩膀,看上去他倒是更像求安慰的人。
“我以为这里只会有我们两个人。”
我以为自己会被你需要,可原来,你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我。
“是呀,这里是只住我们两个人呀!我才不会让杰这家伙住进来呢,这是我送给你的房子,是你的家。”
明明半小时前,五条悟还在说夏油杰喷出来的热息弄得他鼻子痒,现在倒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完竟还向乙骨忧太的脖子吹了口气。
他牵着乙骨忧太的手揉捏着指尖,小声问道:“我感觉到你不久前用了反转术式,受伤了?”
乙骨忧太喊道:“老师。”
“嗯哼?”
“不问我吗?”
“问什么?”
“我为什么用咒力观察你们?”
“因为你不开心?”
“……”
“那跟老师说说嘛,为什么不开心呢?忧太同学,是我哪里没做好吗?”五条悟环抱着乙骨忧太瘦弱的身躯晃了晃。
“你说了很多的最字。”
“啊?”
“你说七海老师是你最喜欢的学弟,你说夏油老师是你最喜欢的人,那我呢?”
五条悟错愕地抬起头来,松开了手,坐直了盯着乙骨忧太看,许久才说出话来:“你真是厉害,居然能感知到这么细致的程度吗?”
“悟,你喜欢我吗?你喜欢我什么呢?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乙骨忧太垂眸一瞬,低语,“你能不能骗我一下,说你也很喜欢我呢?”
“什么骗不骗的,我就是很喜欢你呀!你不都听见了吗?我喜欢你,喜欢到都跟杰差点吵架了,我还要怎么喜欢你呀?!”
“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乙骨忧太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五条悟,脑袋贴着他的手臂,怔怔呢喃:“那太好了,我很开心。”
我的兄长,我的老师,我的神明,请对我一视同仁,让我也背负,你对夏油杰爱的重量。
“但这是最后一次咯!以后不准用咒力对同伴们做这种事!很奇怪而且危险!明白吗?”五条悟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
下次,不会再让你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