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没想到他立马回绝了。
“啊,为什么?”阿沅满眼失望。
薛子峰却没有解释,径直起身。
“我热了牛奶,在厨房,自己去喝。”
他拿上外套和手机,朝门外走。
“这么晚还出去啊?”
阿沅在他身后大声问。
“早点睡。”
薛子峰只是嘱咐了他一句,就出门了。
阿沅看着手里的毛巾,莫名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
生活是一个熔炉,各色人挣扎其中。
江晓夕也不例外。
每天奔波于两点一线,欲望低到负值,只剩下满满的疲惫和心累。
隔壁邻居是一家四口,两个小孩在读幼儿园。
每天江晓夕都能伴着孩子的哭声醒来,看一眼窗外暗沉的天,默默起身去学校。
父亲要么彻夜未归,要么喝的酩酊大醉睡在门口。
江晓夕打开门,费力将他拖进去,已经习以为常。
他要去赶最早的一班公交车。
这时候天还没亮,公交车站已经等候着许多人,多是去上班和上学的。
人们时不时朝左边看去,车还没有来。
不一会儿功夫,五路公交车慢悠悠的驶过来,待它停稳后,人们一拥而上。
清晨的公交车上很静,不过与其说是安静,倒不如说是死气沉沉。
车窗外闪过刺眼的街灯,有种走马灯一般的错觉。各个店铺上面的招牌发着光,映照着自家店前面小小的一块地,连起来就照亮了一整条路。
车上的人大都沉默着,上班的中年人提着包,面无表情的站着。学生们斜挎着帆布包,独自一人的呆呆望着窗外,结伴而行的则不时与同伴说几句话。
然而不论是什么身份,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充满了被生活和学业磨平棱角的疲倦。
唯一可以令人清醒的只有司机的大嗓门和即将到站的提示音。
公交车上人挤人,司机师傅总是很暴躁,扯着嗓子大喊:都往后门走,后门那儿空着呢。
可事实是一点空地也没有,人们只能一点一点挪动,让后面的人能够上车。
江晓夕盯着脚下,慢慢往里走。
终于移动到后门,一抬头,便对上齐朝的眼睛。
江晓夕的脸不由得红了,想要离他近一点,身体却僵硬的动不了,于是定定站好,不由得庆幸车厢内昏暗看不清楚。
齐朝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看见他。
江晓夕一动也不敢动,屏住呼吸别开眼神,看向窗外渐渐后移的景物。
随着上下车人流的变动,江晓夕和齐朝被人群挤在一起,
公交车驶到中途,随着车厢的颠簸,江晓夕困的仿佛站着就能睡着。
齐朝的右手把着头顶的横杆站着,整个臂弯几乎将江晓夕圈在怀里。
过了几站,一群小学生拥了上来,这使得原本拥挤的车厢更加无法立足,整个公交车内人声鼎沸,杂七杂八的声音不绝于耳,声浪大的快把车顶都要掀翻了。
齐朝两耳不闻周遭的噪音,眼睛盯着车厢最前面显示屏上的时间,偶尔转过头来,看一眼江晓夕昏昏欲睡的侧脸。
十五分钟后,公交车停在学校门口……
江晓夕随着人流下了车,袖口似乎被人拽了一下。
站在红绿灯旁,迎着清晨的寒风,江晓夕终于清醒了许多,齐朝在前面走,他小跑两步,跟在他后面。
过马路时,齐朝脚步渐渐放慢,江晓夕和他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江晓夕心中悸动,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少年的悸动纯真而美好,彼此不敢对视,怕从心底看见他的心事,爱他的侧脸和背影,有时竟然享受暗恋的感觉。
很多年过去,江晓夕依旧记得那一幕。
整点,时钟上的两个指针朝左边形成一个钝角,刺耳的下课铃声在头顶炸开,响彻整个校园。
江晓夕收了书正准备回教室,却无意间瞥见站在楼下花坛边的少年。
他仰着头,衣角被微风吹起来,发丝微微晃动。
江晓夕向前两步,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
远处天空之上,绚烂的朝阳带着初升的无限温暖和希望,渐染天际,照亮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