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这边明显要沉默的多。

格恩与佩里觉得自己快碎了。

......所以昨晚她们其实算是捡回一命，是这个意思吗？

两人抵着脑袋开始嘀嘀咕咕商量今晚用什么姿势滑跪比较好看。

其他斯莱特林则意味不明地盯着看起来已经不受丝毫影响、并开始把坩埚天平水晶瓶往桌子上摆的尤利。

而格兰芬多那边就比较精彩了。

因为他们把重点放到了尤利与韦斯莱的关系上——

尽管刚刚尤利的表现有两种解读方向：替韦斯莱出气/因为莱因特把自己和韦斯莱相提并论而怒不可遏。

但显然没人觉得是第一种原因。

所以他们一会儿看着表情纠结的韦斯莱们，一会儿看向已经坐到第一排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什么的尤利。

好事者心中高呼打起来打起来，一些跟韦斯莱二人关系不错的同学则拍拍他们的肩膀，希望今日的战局到此为止——老蝙蝠真的有点可怕了，关键是那个斯莱特林被惹怒时也有种不要命的疯狂。

但尤利谁也没管，她在这一刻几乎是不可动摇的。

扬起巴掌时，她想到加缪在《局外人》里写的一句话：

【我知道这世界我无处容身，只是你们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

她低头睁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好在垂落的头发挡住了她的神情。

她不想再被别人这样指着鼻子羞辱，唯有学习、唯有学习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唯一出路。

尤利把《魔法药剂与药水》打开摊在学生操作台上。

这本价值不菲的著作第一页是这样写的：

【谨以此书献给真正的炼金术士——我不屑歌颂月光，只擅长将月光与阴谋一起蒸馏，浇铸出永不生锈的黄金勋章。】

作者来自斯莱特林，当然了。

*

操作台是由抛光的黑曜石切割而成的，耐腐蚀、耐高温、易清理。每张操作台上都已经放好了一排玻璃瓶，里面装着每节课会用到的基础原料，这些玻璃瓶被分类施了魔法，用完瓶里的材料会自动补充，为课下来练习的学生尽可能提供方便，不过更复杂危险的原料就要去找斯内普教授批条取用了。

在孤儿院因为材料原因，尤利没能自己动手做过疥疮药水，不过她已经把整本书里的72种魔药配方过了数十遍了。虽然书中标注前10-15种是授课内容，但魔药和香水是如此的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尤利看的很入迷，两周就能看完一遍，然后重头再看。

《魔法药剂与药水》

阿森尼·吉格 著 | 第3章基础治疗药剂

疥疮药水（Cure for Boils）

用途：用于消除由恶咒、污染物或魔法生物接触引发的化脓性疥疮，对非魔法成因的皮肤炎症无效。

配方与制备

材料：

干荨麻 4.0g（80℃预烘至恒重）

非洲树蛇牙粉 2.5g（过200目筛）

毒触手刺 1枚（浸泡于5%醋液10分钟，中和表面毒素）

豪猪刺 3根（尖端切除5mm，消除氧化层）

......

飞快浏览了几行书中的内容，尤利感觉自己关于疥疮药水的相关记忆迅速复苏，她视线向下确认了几个关键信息，随即合上课本，拿出一张牛皮纸用羽毛笔在上面飞快地写写画画。

如果斯内普这时在场，他会立刻意识到尤利是在用一张坐标轴将疥疮药水的制作全流程以时间（T）为单位，以魔药状态发生改变为一节点，列出了T1-T6的节点反应模型。

她在每个节点做出了相关批注，并用括号备注自己猜想的反应结果：

T1（混合初期）：蛇牙粉与干荨麻生成蜂窝状络合物（吸附毒素）

......

T4（毒触手刺加入）：释放的酶类物质切割络合物孔隙（提升吸附效率）

......

T6（豪猪刺融合）：形成晶格结构（锁定有效成分）

*

尤利写下最后一个单词，放下羽毛笔，抬头看见斯内普教授迈步踏入了教室——此时距离上课也不过刚刚过去15分钟。

“莱因特已经做了退学处理，我希望这对你们中的一些蠢货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斯内普教授的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到了比学生操作台高一截的教师石台旁，翻开课本：

“所有人，两人一组共用一套器材，把书翻到21页。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台下的学生们回过神，开始重新摆放器具，个别一些三人一排的同学和前后排多出来的同学组队。

这届两个学院都是单数，尤利知道自己肯定要被空出来，于是就在原地等格兰芬多那边的倒霉蛋过来。

李·乔丹一看周围已经组好队了，又看了看左边的第一排的红发女生，一时感到有些牙疼，但还是拍拍旁边乔治的肩膀准备收拾东西过去。

乔治突然伸手拉住他，把他往弗雷德旁边一带，自己攥着魔杖朝尤利走去了。

“哎，兄弟这次救你一命。”

李·乔丹/弗雷德：救我/他一命？那你去干什么？找死吗？

*

尤利看了眼身旁比自己高一头的红发男生，心里忍不住叹气。

怎么哪儿都是韦斯莱？这又是哪个？

“呦，又见面了，编外亲戚——”

乔治用了一个在这个语境下有些挑衅的话作为开头。

——于是尤利知道这是火车上碰见的那个。

啊，好讨厌。

莫丽的儿子为什么会这么讨厌。

在火车上炫耀完母爱还要舞到她面前挑衅自己？

好烦。

尤利没理乔治，抬手用劳拉吃饭时给她的银色皮筋把自己的短发扎起来了，只有额前一缕发丝太短扎不起来，垂到她的嘴角处。

斯内普用他古井无波的低沉声音开始讲话：

“魔药学是一门需要精密操作的学科，收起你们的魔杖，也不用念傻乎乎的念咒——当然，这对你们中大部分人的脑容量而言可能要求过高，我也并没有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掌握它的指望，事实上，我笃定你们当中只有不超过二十分之一的人能从中有所建树。”

他转身，在黑板上标注了制作疥疮药水每一步骤中的精准数据，包括克数、搅拌圈数、与温度区间，并强调学生“按照顺序严格执行，不要自作聪明擅自创新，你会把全班炸去见梅林。”

尤利觉得斯内普教授说话的风格有种冰凉的幽默。

“现在，两人一组合作完成疥疮药水的制作，下课前交给我药水和实验报告，我会根据你们在实验报告中各自的工作分配给你们打分。”

尤利把袖口向上挽到肘部，迅速把桌面的工具与装着材料的玻璃瓶按照操作顺序摆好，她取出瓶子里独角兽睫毛放到天平上，一边等待指针在绿色区域的时间有没有超过十秒，一边头也不抬地跟乔治商量：

“你处理材料，我操作，可以吗？”

乔治看着她已经开始行云流水的预热锡制坩埚，挑挑眉，用镊子夹出豪猪刺，并用银刀小心刮去表面的氧化物。

“当然。”

尤利抽空扭头看了眼乔治处理好的第一根豪猪刺——尖端去掉的长度很精准，表面氧化层刮除的也很均匀。

还不赖嘛。

尤利转回头把注意力移回自己面前，她把4g干荨麻放到已经加热到80°的锡制坩埚中烘烤，每隔20秒转移到天平测量重量，直到它被烘干到连续三次测量重量一致。

这个数字通常是原重的85%，在上下浮动2%的区间内也算合理。

*

斯内普开始从格兰芬多那边踱着步子视察了。

“韦斯莱，你为什么不把锡制坩埚烧化了再想起来还在预热设备呢？因为这次的搭档没有和你共享萎缩的大脑吗？”

“校准你的天平！格里芬小姐，你认为这一堆干荨麻看起来像是4g吗？”

“克利诺，你磨碎蛇牙粉的手法像在给巨怪修脚，如果实在控制不住你的麒麟臂，那就和里维斯小姐换个位置。”

......

显然格兰芬多的学生们本就可怜的操作水平在遇到毒蛇教授后，终于彻底退化到斯内普觉得是不是准入之书把每年巨怪的诞生名单和霍格沃茨新生名单给弄混的程度了。

此时他终于看完了右侧，开始从后往前看左边斯莱特林学生们的操作。

乔治这时已经处理完了四种材料，它们被独立装好推到了尤利那边，他则开始坐着写自己这部分的实验报告。

尤利检查了一下处理好的材料——都很合格，可见韦斯莱双胞胎应该在家也常做魔药练习。

她接过乔治递来的羊皮纸，然后看到了5行鬼画符。

她甚至都没看出哪个单词长得像“韦斯莱”。

——不过乔治也确实是故意的。

“.......”

尤利：“如果有这个罪名，我会将看韦斯莱先生的实验报告这一行为指控为学术谋杀。”

乔治眼神中爆发出莫名的神采，如果弗雷德在旁边，他会知道这是属于乔治的“好戏来了”前奏。

他撑着下巴，睁大眼睛，表情故作浮夸：

“噢！想必死因是缺乏幽默感引发全身器官衰竭吧？抱歉，葬礼上我会找个哑巴为你念悼词的。”

再一次，尤利被乔治透露出的莫名敌意感到很不爽，她本来在处理材料时都要对他改观了！

“缺乏幽默感？哈！你的幽默感跟沼泽地龙分泌物一样。”

空气中的火药味儿已经有些浓了，周围的学生开始频频望向他们这边，大家都觉得很刺激。

出于某种想看韦斯莱好戏的心态，斯内普并没有喊停，而是抱着手臂继续慢慢走，只竖着耳朵留意——反正没人看得出他竖着耳朵。

乔治对这个比喻有些兴趣，向前探了探上身。

“——不可多得？”

“令人恶心。起开，你挡到我了。”

尤利用一句冷酷无情的回呛结束了这个胡椒味儿十足的对话。

斯内普这时候也终于走到他们旁边了。

尤利一开始用来画图的牛皮纸在她的手边堆着，斯内普本来只是瞥了一眼，但看清那行字是什么之后，他拿起了它。

大约过了二十秒。

“所有人，停下。”

这时大家基本都还在处理材料，还没有人处于不能停下的步骤，因此教室很快安静下来了。

斯内普没有放下这张纸，而是对着尤利说：

“切达尔，去讲台按照疥疮药水每次变色的三个节点，分别做出三瓶魔药——我要求每瓶的色泽和你标注的手记如出一辙。”

“韦斯莱，你也上去处理剩下两份材料。其他人，全部来第一排。”

斯内普用一个漂浮咒把他们桌子上的材料器具都移到了前面的讲台。

尤利和乔治对视一眼，两双不同的蓝眼睛碰撞后，他们皱着眉起身就位。

很快，他们面前围满了学生，斯内普凭借自己的高个子在一群孩子中显得异常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