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带回家
说到这个妹妹林烨明心情很复杂，当初易沉星离开后，他消沉了一段时间，他在小县城里待的时间太久了，每一个地方他都能看易沉星的影子。
所以当左弈在网吧捡到他，问他要不要跟他去其他城市时，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当真正来到基地以后，他才意识到奶奶以后要一个人在家里，林烨明很难说清楚那时的感受，他想把老太太接到新的城市，可奶奶说什么也不肯。
林烨明对此有负罪感，他希望自己能离开那里，可又不愿意奶奶孤独一人，他知道孤独的滋味不好受，可那时他也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在一个陌生城市里什么都没有。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能让老人过来陪他受罪？
后他给奶奶打电话问候近况的时候，老太太突然问他介不介意她收养一个小孩。林烨明认为自己是没有资格拒绝的，反而有人能陪着老人他多少能放心一些。
随着林烨明在游戏上的成绩越来越多，他逐渐打出名堂。左弈提醒过他，名气越大自己的私事被放在镁光灯下的概率也就越大。
有一年过年回家时，他无意间发现了跟在自己身后的私生粉，他这才突然意识到左弈说那句话的用意。
从此以后，他便很少回家，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让懵懂的小姑娘受到伤害。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没有错。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人扒过他的家庭。
易沉星听完林烨明讲述的事变得沉默，在八年时间里林烨明所经历的事情，他一件也不知道。
他遇到了谁，做了什么选择，走了怎样的路他一概不知。
他以为关注林烨明的比赛和直播就能让自己跟他的距离拉一点，事实上都是自己感动自己的手段。
林烨明说得对，他还像个只会发脾气的小孩自私任性。他还不如乔娜为林烨明做的事情多，就像母亲说的那样，他从来都不会爱一个人。
晚上徐瑄问大家要不要去酒吧，她朋友有一家音乐酒吧，晚上有乐队在现场开live。虽然是当地不太知名的乐队表演，但相对能够放松一些，没人提反对意见，他们各自开车去往目的地。
路上遇到堵车，易沉星在红灯前面停下，夜幕降临路上的车子尾灯亮起，红色的光线汇聚成一片红色的灯海。
街灯递次亮起，易沉星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爱一个人应该为对方做些什么？”易沉星手撑在车窗上侧头，向副驾驶上低头玩手机的徐瑄提问。
听到这个问题徐瑄猛地抬起头，她表情有些微妙，思索了片刻，“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喜欢一个人会有占有欲，希望对方全身心属于自己。可爱一个人会更多地为对方考虑，他想要什么，他害怕什么，而你又能给什么。”
“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易沉星有些不赞同这个观点，“只要他开口，我全都可以满足。”
“那你依然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在思考这个问题。”徐瑄长长叹息一声，她为自己感到难过，“也许你根本不爱对方，只是贪恋他曾经给过你想要的东西。”
“那是你后来无法在其他人身上得到，却又非常需要的慰藉感。离开他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无条件爱着你，所以你才会想再一次回到他身边。”
从学生时代陪易沉星走到现在的人是自己，可徐瑄明白她给不了易沉星想要的。有些不甘心的同时她又无比庆幸，幸好那个人不是自己。
易沉星想要的东西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可当他不想要了，他会毫不犹豫弃如敝屣，残忍地仿佛他从来没在乎过。
就像他对林烨明曾经做过的那样，看着林烨明对他爱意滔天，却转瞬间丢弃好像从来没爱过对方。
“闭嘴。”易沉星眼神变得锐利，有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狰狞。
“在我看来，他真的太可怜了。”徐瑄自说自话，她目光木然地看向前方。今天说的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好久，一直以来易沉星都是以她老板的身份下达命令，她从来没有向易沉星说过一句重话。
可现在每句话都戳在易沉星的痛处，她等着易沉星发完脾气让她卷铺盖走人。
信号灯早已可以通行，可易沉星纹丝不动，后面的私家车喇叭按得震天响，易沉星全然不觉。
他眼睛通红急促的呼吸声似乎在酝酿更加恐怖的暴雨，这样的气氛让徐瑄感到窒息，她连看易沉星表情的勇气都没有。
可最终易沉星什么都没说。
林烨明载着乔娜先到了酒吧，他们在酒吧门口等了很久，易沉星和徐瑄这才姗姗来迟。
徐瑄下车的时候脸色发白，林烨明以为他们吵架了没有多问。
工作日的晚上酒吧里人不算太多，徐瑄轻车熟路带他们去见了老板，老板是位涂着烈焰红唇的性感女士，她慵懒地扫了他们一眼，“就你们三个？”
“小星去停车了。”徐瑄解释。
徐瑄没有选择吧台，而是挑了角落的位置，老板陪着徐瑄和乔娜喝了一杯，没说两句就被人叫去忙其他事。
“你跟他吵架了？”这话说着可真顺嘴，林烨明想起之前都是徐瑄问他这句话，没想到这都可以风水轮流转。
徐瑄支支吾吾，“也不算吧……”
她没办法跟别人说，她刚怼完自己老板。
小舞台上有乐队上台，主唱的声音很清澈，那是一首温柔的情歌，主唱抱着吉他坐在话筒前，林烨明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徐瑄跟乔娜不知道在聊什么，林烨明对此毫无兴趣，易沉星一直没来找他们，他甚至在想易沉星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他突然有些烦躁，也许他白天不该问易沉星那些话，可他确实需要易沉星的态度。
林烨明想知道，这次易沉星想回到他身边的原因。
这几年把他耐心磨炼得好了许多，但他也察觉到自己的欲望在不断膨胀。非要说的话，他比易沉星的扭曲程度有过之无不及，只是他善于隐藏。
他在等易沉星主动走到身边，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赌注，认真跟他在一起。如果过了八年时间，易沉星依然没有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那他也该死心了。
林烨明希望易沉星能意识到这一点，可易沉星什么都没有改变。林烨明不想再重蹈覆辙，原来爱一个人会这么痛苦吗？
舞台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了支摇滚乐队，密集的鼓点声和嘈杂的电吉他音，让林烨明感到窒息。
他起身向徐瑄伸出手，徐瑄正跟乔娜聊得开心，两个女孩茫然地看向他。
“打火机。”
徐瑄下意识望向旁边，看周围没人注意到，她这才从手包里翻出来嫌弃地扔给他。她一直营销自己积极向上的人设，抽烟的事从未曝光过。
外面正下着小雨，林烨明推开酒吧的门，一股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瑟缩了一下。
烟尾明灭间有丝缕白雾消弭在半空中，他在门口晃悠着，突然看到一人一狗蹲在台阶下面。
竟然是易沉星和一只体型不算小的……哈士奇？
易沉星愣愣望着下雨的天空，背影看着有点可怜，像个迷路找不到家在哪里的小朋友。
“易七岁。”
哈士奇早就发现了林业明，频频看过来却没有出声，林烨明竟然觉得这狗很乖巧。
易沉星缓慢转过头，他的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他伸手递给林烨明一朵玫瑰花，“给你。”
林烨明：？？？
“哪来的花？”林烨明瞧了瞧附近不像从花店买来的。
“它主人送的。”易沉星面无表情看了眼狗子。
哈士奇在原地转了一圈望向远处，它脖子戴着项圈，上面写着：我是大帅哥。
怪不得这狗不像其他小动物绕着他走，牵引绳被易沉星攥在手里，想跑也跑不了。
“狗主人去哪了？”林烨明觉得自己像十万个为什么。
“在街对面的超市，她说超市不让狗进，让我帮忙看一会。”易沉星看着没什么精神，林烨明不知道徐瑄跟他吵了什么，干脆没有问。
“所以你就像个找不到家的小朋友蹲在这？”林烨明掐了烟坐在狗子身边嘲笑他。
“你可以带我回家吗？”易沉星认真看着他。
林烨明心里微微一动，突然哈士奇亲昵地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
没有得到回应，易沉星有些沮丧但他没有强求，他有很多时间不急于现在。
他们没有等太久，狗主人风风火火跑过来，把只哈士奇接走了。
接走之前狗主人才发现，帮他看看狗的这个人是易沉星，她十分激动地跟易沉星合影。
林烨明觉得有趣，也萌生了想要养狗的想法，“等回去我也要养一只。”
“养狗要花费很多耐心和精力，白天晚上还要去遛狗，它们也需要人陪，你哪有空。”易沉星不赞同。
“有道理。”林烨明认真考虑，“可以放在基地养，这样就不会成为留守儿童了。”
“狗会拆家。”易沉星还想挣扎一下，他不理解林烨明为什么宁愿带狗回家，也不考虑带他回家。
“让他拆基地呗。”林烨明越想越满意，“真是个好主意。”
易沉星难得有同情心泛滥，默默给左弈点了根蜡。
“我连狗的名字都想好了！”林烨明十分兴奋地在易沉星面前比画。
易沉星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林烨明连自己的游戏ID都是没创意的LYM，他不相信林烨明能给狗取太有创意的名字。
“叫林小八。”
易沉星一言难尽地望着他，他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样你以后就得叫它哥哥了！”林烨明非常开心，“林小八，易七岁。”
易沉星：……算了，他不跟狗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