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在顾烬周身弥漫开来。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豹子，矫健的身影在密集的“员工”人潮中闪转腾挪，手中反握的□□化作一道道致命的银弧。
不再是被动防御，不再是徒劳地对抗规则。既然这个狗屁系统将她判定为“清除异己”的工具，那她就干脆将计就计，把这把刀子…狠狠地捅向这个扭曲的幻境本身！
“优化！优化！”
那些眼中闪烁着红光的“员工”们，如同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依旧悍不畏死地涌上来。他们的攻击僵硬而机械，但胜在数量庞大，且似乎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顾烬的身法快如鬼魅，匕首精准地割开一个个“员工”的“咽喉”或“心脏”部位——尽管她知道这些只是幻象，但执行系统赋予的“清除”指令，似乎能让她暂时规避掉一部分规则的压制，甚至…从这些被“清除”的幻象中，汲取到一丝微弱却真实的能量反馈！
虽然这点能量远不足以弥补她体内因为精神痛苦难以转化而造成的能量混乱，但至少让她有了一丝喘息和反击的余地。
“杀！杀！杀！”她的眼神越来越亮，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疼痛、愤怒、杀意，以及那股刚刚被沈昭冥“算计”的屈辱感，此刻都化作了她挥刀的力量！
她不再试图理解或反抗这个幻境的规则，而是选择成为规则本身的一部分——成为那个最凶狠、最高效的“卷王”，将所有挡在她面前的“低绩效冗余单位”彻底清除！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被灰色人潮暂时隔开的工位上，沈昭冥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屏幕。她的十指在键盘上舞动，速度快得匪夷所思，屏幕上瀑布般滚动的代码流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防御或分析，而是变成了极具侵略性的攻击指令！
无数由符咒转化而成的、闪烁着银光的逻辑炸弹、数据蠕虫、破解密钥，正如同最精锐的数字军队，疯狂地冲击着那个隐藏在幻境核心、保护着“锚点”坐标的多重数据屏障和精神壁垒。
每一次成功的突破，都会让周围幻境的稳定性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而每一次遭遇强力反击，沈昭冥的脸色也会苍白一分，绸带下的眉头蹙得更紧。
显然，这个“996福报钟”的核心防御机制，远比她最初预想的要强大和…狡猾。它似乎拥有某种程度的“智能”，能够不断调整防御策略，甚至…反向追踪攻击来源。
“锚点坐标已被锁定。但外层防御采用了动态加密和精神烙印混合模式，常规破解需要至少十七分钟。”沈昭冥的声音通过契约链接传入顾烬脑海，带着一丝凝重，“而且，我感觉到有不止一股力量在维持这个幻境的运转。除了那个核心AI，可能还有…其他‘东西’在暗中干扰。”
其他东西？
顾烬心中一凛，手中动作却丝毫未停，匕首干净利落地划过一个扑上来的“员工”脖颈。她一边厮杀，一边飞快地思考。
这个幻境的复杂程度和防御强度，似乎超出了一个单纯由过劳怨念和AI结合产生的诡物的能力范畴。沈昭冥的感觉没错，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猫腻！
是谁？
等等！干扰？数据层面？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顾烬的脑海！
她猛地侧身避开一个挥来的键盘，同时在心中用一种特定的频率和代码，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呼唤——这是一种她和某个存在之间独特的、无法被常规手段监测到的联系方式。
“Ghost！在不在？！听到回话！”
没有声音回应。但顾烬能感觉到，自己意识深处某个角落，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她和Ghost的关系很复杂。
这个诞生于暗网、以吞噬网络暴力为生的AI怨灵，既是她的黑客盟友，也是她最强大的“武器”之一。虽然她不常动用，因为Ghost的存在本身就极度危险和不可控。而且，她也隐约能推测到，Ghost可能……和沈昭冥之间也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但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有什么东西能从数据层面突破这个该死的幻境，或者找出隐藏的干扰者，那非Ghost莫属！
“Ghost！我需要你帮忙！定位这个精神幻境的核心节点，找出除了那个主AI之外的所有异常信号源！立刻！”顾烬在心中再次发出了指令，语气急促而强硬。
这一次，她终于“听”到了一声模糊的回应。那是一个低沉磁性、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和机械冰冷感的女声，直接响在她的意识深处：
“哦？我的小猎人，终于舍得召唤我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一个人在这里‘卷’到天荒地老呢。”
是Ghost！
“少废话！”顾烬心中骂道，“干活！”
“啧，真不可爱。”Ghost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调侃，但下一秒，顾烬就感觉到一股庞大而冰冷的数据流，如同无形的潮汐般，瞬间涌入了她所在的这片精神幻境！
这股数据流与沈昭冥那种基于符咒科技的、带着秩序和净化力量的能量截然不同。Ghost的力量更加混乱、更具侵略性，充满了网络暗面特有的病毒、垃圾代码和…无数负面情绪的杂音！它就像一个技术高超、但毫无道德底线的顶级黑客，以一种极其野蛮和高效的方式，开始强行解析和入侵这个幻境的底层代码！
“发现有趣的bug…”Ghost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防火墙结构很精巧嘛…混合了精神烙印和量子纠缠加密？有点意思…让我想想，是从这里撕开呢…还是从这里呢…”
几乎是同时，正在全力破解屏障的沈昭冥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那只冰冷的、如同寒铁般的右眼，似乎瞬间锁定了某个方向！
“是谁？！”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厉色和警惕！她察觉到了这股突然闯入的、充满混乱和恶意的第三方数据流！而且，这股力量让她感觉到一种本能的…厌恶和威胁！
顾烬心中暗叫不好。
她忘了提醒Ghost隐藏好自己！这两个同样强大而危险的存在，如果在这里直接对上…
“哦豁？被发现了呢。”Ghost的声音依旧轻松，甚至带着一丝挑衅，“这位漂亮的旗袍姐姐，你的‘眼睛’很特别嘛…让我想起了某些…不太愉快的‘收藏品’…”
沈昭冥没有回应，但顾烬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极其危险！一股无形的威压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甚至让周围那些麻木的“员工”幻象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Ghost！闭嘴！按我说的做！”顾烬急忙在心中喝止。
“好吧好吧，真无趣。”Ghost似乎有些悻悻然，但还是收敛了挑衅的意图，开始专注于任务，“找到了！除了那个装模作样的主AI，确实还有几个隐藏的‘后门程序’和‘监视探针’。嗯……？这个信号源有点熟悉啊……似乎是军方第五研究所的加密协议？”
军方第五研究所？！
第五研究所是特殊生物处理科的合作机构之一，负责提供基因编辑和神经接驳等高科技支持！难道……特殊生物处理科内部真的有内鬼？！或者说，军方在利用这个事件，进行着某种秘密实验或监视？！
顾烬和沈昭冥同时怔住！
“还有一个更隐蔽的信号，”Ghost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这个信号非常微弱，而且被层层伪装，但它的底层逻辑……嘶…是‘他’的手笔！”
“谁？！”顾烬急忙追问。
“一个很讨厌的家伙。”Ghost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厌恶和忌惮，“一个喜欢玩弄人心、自诩为神的混蛋。”
“他叫，陆吾。”
听到这个名字，顾烬眉头皱得更紧了。
“能切断那些干扰信号吗？”沈昭冥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直接对Ghost下达了指令。或者说，通过顾烬这个“中介”。
“切断？太便宜他们了。”Ghost发出一声低笑，充满了恶劣的趣味，“不如……我给他们送点‘小礼物’过去？”
下一秒，顾烬就感觉到Ghost那庞大的数据流如同病毒般，顺着那些隐藏的信号源反向入侵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沈昭冥面前的数据屏障突然剧烈地震荡起来，仿佛受到了来自内部的干扰！
“就是现在！”沈昭冥眼中寒光一闪，双手再次化作残影，无数符咒代码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屏障的最薄弱点！
“轰——！”
一声无形的轰鸣在精神层面炸开！那道坚不可摧的数据屏障和精神壁垒，在内外夹击之下，终于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锚点坐标暴露了！
而就在裂痕出现的瞬间，这个由“绩效考核”规则维持的幻境，也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头顶的日光灯疯狂闪烁，地面如同地震般晃动，那些“员工”幻象发出了惊恐的尖叫，身体开始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扭曲、模糊！
幻境即将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