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峰的晨雾还未散尽，洛冰河已经用尾鳍扫平了半山竹林。沈清秋拎着竹帚站在废墟里，发间粘着片倔强的竹叶："小殿下，这是本月第三次重建了。"

"他们看你的眼神不对！"鲛人甩出冰刃钉住远处偷窥的女弟子们，"尤其是那个穿粉裙的..."忽然被修士用竹枝挑起下巴，"吃醋也要讲基本法，那是来送请柬的合欢宗..."

"我不管！"洛冰河将沈清秋卷进新挖的灵泉池，池底铺满夜明珠拼成的喜字，"现在就合籍！"他抖着手摸出鲛绡婚书，泪珠把墨迹晕成朵朵蓝梅。

沈清秋任他撕咬衣襟，指尖在池面画了道符："合籍需三媒六聘。"突然变出套凤冠霞帔，"比如这个..."

"你穿？"鲛人耳鳍瞬间支棱起来，尾鳍偷偷勾走金丝腰带。沈清秋笑着展开鸳鸯戏水的盖头："某些小鱼不是偷偷量过为师尺寸？"

柳清歌踹开山门时，正撞见洛冰河对着嫁衣掉珍珠。斩风剑气劈碎半池聘礼："荒唐！人鲛通婚要遭天..."

"柳师兄来得正好。"沈清秋将鲛人塞到来客怀里，"帮忙抱会儿，我去取交杯酒。"洛冰河瞬间僵成冰雕，柳清歌举着炸毛的鲛人像捧了颗随时爆炸的雷震子。

"放...放开！"鲛人眼泪凝成冰锥雨，"师尊不要我了..."突然被塞回熟悉的怀抱，沈清秋蹭着他耳尖："骗你的，交杯酒早备好了。"

酒坛开封那刻，七十二峰钟鼓齐鸣。岳清源踏着云纹靴来主持仪式，被洛冰河的冰墙挡在十里开外："不准看！"鲛人用尾鳍卷着沈清秋往洞房拖，"师尊拜堂的样子只准我看..."

暮色染红窗棂时，尚清华抱着贺礼扒墙头："沈师兄！合欢菇要不要？"话音未落，冰锥将他钉在"早生贵子"的匾额上。洛冰河甩出红绸卷走贺礼，打开却是本《龙阳十八式》。

"尚！师！弟！"沈清秋的折扇飞出三道罡风，喜服广袖翻卷如展翅凤凰。洛冰河趁机将人压进锦被，鳞片刮落满床花生莲子："先学第七式..."

五更鼓响时，沈清秋摸到枕畔湿凉。洛冰河正对着心口冰纹发呆，见他醒了立刻塞来碗黑糊："补汤..."修士盯着焦黑的参须挑眉："这次没下蛊？"

"下了..."鲛人抽噎着摊开掌心，躺着只煮熟的同心蛊，"它嫌苦...自尽了..."

晨光惊破云层时，岳清源发现山门石狮戴上了珍珠项链。洛冰河盘在穹顶晒鳞片，每片鳞都刻着"沈氏所有"。沈清秋扶着腰出来遛弯，沿途弟子们的道贺声里混着憋笑："恭喜师叔...呃...百年好合..."

竹舍新挂的喜幡下，柳清歌黑着脸送来剑谱。洛冰河甩尾击飞典籍，却露出扉页夹着的避雷符——仙门合籍需渡九天玄雷。鲛人瞬间蔫了，偷摸将符咒藏进鳞片最深处。

"怕了？"沈清秋捏着他后颈轻笑，"现在悔婚还..."

"谁悔谁是王八蛋！"洛冰河用红绳将两人手腕缠成茧，眼泪吧嗒掉在同心结上，"雷劈我就跳出去挡...反正...反正我鳞片厚..."

玄雷降临时，沈清秋正给鲛人编辫子。第一道天火劈碎结界，洛冰河瞬间现出原形，百米长的冰蓝鱼尾裹住道侣。雷光中，沈清秋看见少年逆鳞尽裂，却仍固执地将他护在心口位置。

"傻子。"修士突然吻住鲛人淌血的唇，本命剑化作青鸾直冲九霄，"为师教你个乖——"剑锋搅碎雷云那刻，漫天星雨坠落如婚庆彩绸。

劫云散尽的夜空格外澄澈。洛冰河抱着昏迷的沈清秋哭出珍珠海，直到修士虚弱地抬手擦他眼泪："再哭...喜服该褪色了..."

百战峰送来的药浴桶派上用场。洛冰河蜷在桶底给道侣疗伤，尾鳍小心翼翼避开淤青。沈清秋突然咬住他耳尖："某些小鱼是不是该改口了？"

鲛人瞬间从锁骨红到鳞片尖，把脸埋进药汤咕嘟冒泡。沈清秋笑着捞出煮熟的"汤圆"，听见极轻的哽咽："...夫君。"

檐下风铃突然齐鸣。洛冰河抬头望去，见晨曦穿透云层，将整座清静峰染成金红色。就像三百年前那个傍晚，青衣剑客弯腰抱起搁浅的小鲛人时，海天相接处燃烧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