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峰的合籍喜宴摆了三天三夜。洛冰河盘在琉璃瓦上数贺礼，每拆一件就要对着送礼人方向呲牙——百战峰的剑穗太糙！安定峰的灵石成色差！最可恨是尚清华送的"早生贵子"药囊，被他用冰锥戳成了筛子。

"小祖宗，那是助眠的安神散。"沈清秋拎着炸毛的鲛人后颈，从他鳞片里抖出半斤珍珠，"柳师兄的贺礼呢？"

洛冰河耳鳍一抖，尾鳍心虚地卷起块碎布——斩风剑鞘的缠绳被拆成了红绸，此刻正系在修士发间。沈清秋扶额："你就非得可着柳师兄祸害？"

"他老盯着你腰看！"鲛人泪珠吧嗒掉在贺礼单上，晕染开"百年好合"的墨迹。忽然瞥见清单末尾的"南疆虫谷"，瞬间炸鳞："蛊虫？！"

沈清秋展开礼盒，里面躺着对翡翠雕的并蒂莲。洛冰河用尖牙挨个啃过，确认无毒才塞进怀里："我的。"他忽然僵住，莲心滚出张烫金帖："恭请沈峰主赴十年一度的仙盟..."

请柬在冰焰中化为灰烬。沈清秋捏着鲛人气鼓鼓的脸颊："怕我被人抢了？"指尖突然触到异常滚烫的鳞片，"怎么发烧了？"

"没有！"洛冰河卷着人往洞房逃，尾鳍扫翻满架贺礼。沈清秋被按在鸳鸯锦被里把脉，惊觉指下灵流紊乱："情潮期？"

鲛人把脸埋进他颈窝点头，发间珍珠簌簌滚落。沈清秋想起古籍记载，鲛皇族合籍后会迎来首次蜕变。他正要起身配药，突然被鱼尾缠得死紧："别走...这次真的会死..."

药炉炸开的动静惊动了整个苍穹山。木清芳提着医箱撞开门，只见洛冰河蜷成冰蓝色茧，发间凝满霜花。沈清秋衣襟大敞地坐在茧上，正往茧里塞蜜饯："乖，再忍..."

"忍个屁！"尚清华从药堆里扒出古籍，"鲛人蜕变需双修引导！"话音未落，柳清歌的剑气已劈开窗户："清秋！你..."

冰茧突然裂开道缝，伸出条布满新鳞的鱼尾，将所有人扫出山门。洛冰河滚烫的指尖抓住道侣手腕："师尊...帮我..."

沈清秋被拽进茧内时，眼前绽开一片星海。鲛人新生的鳞片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心口冰纹延伸出妖冶的蓝蔓，正与修士心口的朱砂痣连成并蒂莲状。

"疼..."洛冰河咬着他肩头抽泣，尾鳍不受控地拍碎床榻。沈清秋引灵力游走他新生经脉，在剧颤的耳尖轻吻："马上好..."

蜕变持续到第七日，冰茧化为漫天光点。沈清秋抱着昏睡的鲛人出关时，七十二峰长老集体松了口气——洛冰河额间多了道金纹，正是古籍记载的"共命契"。

"这下真成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尚清华凑近看热闹，被苏醒的鲛人一尾巴拍进药圃。洛冰河攥着沈清秋衣襟检查，发现心口朱砂旁真多了道冰蓝纹路。

"我的！"他对着围观众人呲牙，转头却红着眼眶蹭道侣颈窝，"永远都是..."

仙盟大会当日，南疆圣女亲自来"请"。洛冰河盘在沈清秋肩上吐冰碴，活像条护食的雪蟒。直到修士答应穿他特制的鲛绡礼服——青衫下摆绣满张牙舞爪的小鲛人，领口还缀着会发光的珍珠。

"沈峰主这衣裳..."合欢宗主掩唇轻笑，"倒是别致。"

"家养小鱼乱涂的。"沈清秋转袖间露出袖内暗纹——Q版洛冰河正抱着糖罐傻笑。圣女递来的蛊茶突然结冰，抬头见穹顶悬着条龇牙的鲛人。

宴至酣时，南疆长老突然发难。毒蛊化作黑雾直取沈清秋心口，却在触及肌肤时被冰纹弹回。"共命契？！"长老惊骇间，整座大殿已被冰封。洛冰河踩着冰凌走来，指尖挑起老者下巴："伤他分毫，我要南疆..."

"冰河。"沈清秋折扇轻点他后颈，"说过多少次，威胁人要笑着。"话音未落，鲛人扯出个狰狞笑容，吓得南疆代表集体昏厥。

归途遇着暴雨，洛冰河用尾鳍给道侣挡雨。沈清秋突然驻足："当年捡到你也是这种天气。"他摩挲鲛人新生的金纹，"只不过那时小哭包差点掀翻我的船。"

"现在能掀翻整个东海！"洛冰河炫耀地甩尾击碎礁石，突然被修士打横抱起。沈清秋踏着浪花前行："是是是，我们冰河最厉害。"他低头吻住呆滞的鲛人，"所以...轮到我抱你了。"

清静峰的晨钟照常响起。弟子们习以为常地看着自家师叔腰间盘着条鲛人——洛冰河正凶巴巴地给道侣编发辫，每绺青丝都缠着冰蓝丝带。当沈清秋笑着任他折腾时，檐下风铃突然齐声唱起古老的鲛谣。

那是潮汐对月亮永恒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