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烟一脚踩在由她亲手砍断的腿上，残忍的迫使男人清醒过来，嗓音冰冷对他道。

不等男人有任何反应，她随手就将斧子扔掉，恰巧砸在了楚惊年脚边，给他吓得差点跳起来。

见秦凝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默默从腰间掏出一把小铲子，捡起那把生满铁锈的斧头，然后在地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刨坑，将它掩埋，这就算是销毁证据的第一步。

正当他以为秦凝烟不会再有下一步动作，准备叫几个人来清洗亭子里的血迹，做销毁证据的第二步时，秦凝烟又冷冷的开口了：

“去绕着陆府爬几圈。”

楚惊年手上动作一顿，还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登时就扔掉铲子，气冲冲道：“喂！本公子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不再多给我点钱，痛哭流涕的感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我绕着陆府爬圈儿？”

秦凝烟理都不理他，左脚踩在男人的后脖颈处，右手拿着她的长鞭驭魂，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染红了灰蓝色的衣服，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罗刹鬼。

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俯视脚下的男人，不耐烦的狠狠踹了一下他血肉模糊的膝盖，声音不紧不慢道：

“我说，绕着陆府爬几圈，你听不懂吗？”

……

“殿下，就这样，我没做别的了。”

秦凝烟耸了耸肩，即便省略了一大段重要信息也依旧满脸真诚的看着被气笑的陆意卿。

卿卿问的只是她去叶府做了什么，又没问别的地方，所以，她这样不算撒谎。

陆意卿眼神复杂的看向她，疑惑道：“你就是为了那壶汤？”

秦凝烟摇了摇头，柔声道：“是因为殿下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我嫉妒了。”

她的脸上满是“连一只猫都能排在我前面，我吃醋了，快来哄我”的可怜表情。

陆意卿闻言一怔，表情瞬间变得不大自然：“你嫉妒一只猫干嘛，再说，你，你不是一吃海鲜就会吐吗？你喝掉那壶汤胃不难受吗？”

“卿卿是怎么知道的？”秦凝烟眼眸一亮，语气十分惊喜。

这种日常的小习惯如果不是很亲密的人或认真观察很久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而且她从未告诉过陆意卿她吃了海鲜会吐。

看来她的卿卿平日里很关心她啊。

倘若秦凝烟有尾巴的话，此刻恐怕已经摇上天去了。

陆意卿双颊一红，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眼神躲闪，嘴巴抿的比城门还紧，半个字都蹦不出来。

秦凝烟也不强求，她自己会从陆意卿的眼睛里读出她不敢启齿的爱，于是更加温柔的看着她：

“我的确吃不得海鲜，但您很喜欢，所以我想试着吃一些。”

陆意卿脸色更红：“你不必……”

秦凝烟始终盯着她，笑意更浓：“无妨，您喜欢的东西我都可以接受，只要您能留我在身边就好。”

陆意卿不敢再直视秦凝烟，因为她根本无法承受住那样炽热直率的目光，她现在感觉浑身上下快要被秦凝烟盯化了。

她简直要溺死在秦凝烟那双饱含爱意的眼睛里。

陆意卿深呼几口气，强迫自己冷淡道：“多谢秦副相厚爱，现在，你该向婉清道歉了。”

“卿卿，”秦凝烟一把抓住陆意卿的右手，笑容依旧温柔：“叫我副相，叫她婉清，嗯？”

陆意卿猛地抬起头，惊慌失措的扫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右手掌，虽然秦凝烟没用多大力气，但无论她怎么挣扎，也逃不出那只大手。

无奈之下，她只能示弱：“阿烟，你快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闻言，秦凝烟脸色巨变，触电一般松开手，甚至还后退几步，眼睛直直盯着被自己抓过的陆意卿的右手，愧疚、懊恼在她那张明艳的脸上交织。

她难得的沉默了许久，半晌才哑然开口：“殿下，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您，别怕我。”

陆意卿一边快速整理自己的袖子，一边假装镇定道：“本殿没有怕。”

她拨弄起右手上的青色佛珠，试图掩盖自己刚刚不正常的态度。

她当然不痛，只是这右手实在是不敢让任何人碰到，尤其是秦凝烟。

秦凝烟仍是盯着那只白皙的手，回想了一下刚刚握住时冰凉的触感，笑容明显一僵，语气满是杀意：“看来昨天还真是不应该给他个痛快。”

正胡思乱想的陆意卿一愣，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她赶忙上前几步问道：“你还做了什么？难不成，你杀人了？”

明媚阳光下，秦凝烟冲她笑的灿烂，淡淡道：“昨天晚上，我托人找到了当年踩断过你的手腕，然后拖着你跑了好几条街的人，就住在城西。”她上前一步，将陆意卿搂入怀中，力道不大，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她怀中抱着的，是她这辈子都不能失去的重要宝物。

“我用非常非常钝的斧头砍断了他的小腿，他的血溅到了你最喜欢的那条裙子上，我很生气，让他像只狗一样在地上爬，可是他特别蠢，怎么爬都爬不好，我就剁掉了他的手，将他带到了城郊乱葬岗，准备把他活埋，他就跪在地上求我给他一个痛快，我被他那张丑陋的脸烦的没有耐心，就答应了他，用驭魂缠上他的脖颈……”

“你勒死他了？！”陆意卿双目通红的瞪着她。

又想到秦凝烟的驭魂和武倩的碎月不同，碎月鞭身光洁无比，而驭魂却满是倒刺，轻轻剐蹭一下都会让人皮开肉绽，更别提她是缠上了人的脖子。

那人的下场一定不是被勒死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秦凝烟满不在乎的继续道：“不，我把他的头拽下来了。”

她笑的温和，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在说：

“今天天气不错”。

她将陆意卿搂得更紧，俯首在她鬓边喃喃道：“还真是便宜他了。”

陆意卿：“你！”

她一把推开秦凝烟，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的紧紧的，那样子看起来像是要直接掐死自己。

秦凝烟略显委屈的看了看离自己几步远的陆意卿，低声道：“我先前不知卿卿右手有恙，竟让他苟活这么久，卿卿，你若是怨我，就……”

“秦凝烟！”陆意卿现在是被她气的脸红，“你刚才可没说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秦凝烟眼神温柔似水的看着她，满是歉意道：“刚刚卿卿没问，我就没说，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弥补我的过错啊。”

陆意卿有失形象的喊起来：“我不问你就不说？！还有，你知道什么？！你想没想过，一旦做了这种事，你就真成了世人眼中的疯狗！”

秦凝烟又摇了摇头，认真的冲她眨了眨眼睛，道：“世人如何看我，我不在乎，只要卿卿安好我就不会疯。”

陆意卿现在恨不得扇她一巴掌，让她好好清醒一下，但即便陆意卿后槽牙都快要碎了，也下不去这个手。

她只是更加凶狠的瞪着秦凝烟，从齿缝中一字一句道：“本殿看你现在于疯狗没什么两样。”

陆意卿原本是想让秦凝烟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想让她知道羞耻，岂料对方始终一副完全不在乎，甚至有点儿期待的模样，气的她浑身发抖。

“哎哎哎，意卿，你也别太生气了。”远处的叶婉清几个大步跑过来，只依稀听见“疯狗”这两个字，还以为陆意卿在咒骂秦凝烟。她虽然看不惯秦凝烟的为人，但也不希望马上就要成亲的两人因为她的猫闹出什么矛盾，那她岂不是成了毁人姻缘的千古罪人了？于是连忙劝道：“小铃铛就拉了一回肚子，你让秦副相以后别这么做就行。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也怪我，明知道秦副相的性子，昨天看见她进府也没拦着点。意卿？意卿？你怎么了？”

在叶婉清跑过来时，陆意卿就低着头不与她对视，现在叶婉清问起，她只得敷衍道：“我没事。”

她长长叹了口气，接着道：“阿烟，你不该说点儿什么吗？”

秦凝烟也不含糊，陆意卿话音刚落便立马接上：“叶小姐，对不住，今后我不会再找那只猫的麻烦。”

当然，前提是它离我家殿下远一点。

后一句她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叶婉清还是从她那张臭脸上完美的解读出来。

这位副相在长公主不看她或者她不看着长公主的时候，永远是一脸冷漠，仿佛别人欠了她两百万两白银似的，叶婉清早就习惯了，不屑与她争辩什么，只对陆意卿道：“行，秦副相不再犯就成，意卿啊，我先走了，今天还要去给西北秋隼营送弓箭呢。”

陆意卿弯着腰低声咳嗽了几下，有气无力的点点头：“你快去忙吧。”

秦凝烟自然是没有错过陆意卿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舒服。她轻轻抓住她的手把脉，摸了半天什么病都没摸出来。她只好将陆意卿搂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