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赶回来的唐曼殊扶着墙大喘气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梁延维瞪着满是“我不相信” 的双眼想要拦却没拦住,秦凝烟抱着陆意卿离去,背影无比潇洒。
震惊之余,她也得了秦凝烟一句:“跑的这样慢,不如去当个大头兵历练历练。”
唐曼殊很有礼貌的对她笑了一下,淡淡道:“已经够快了。”
内心止不住的吐槽:
我跑得慢?梁延维那小子只给他自己找了匹马,着急忙慌的压根没顾得上我!难道还要我两条腿的跑过四条腿的吗?!我又不是绯云!
她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两句了,因为她真的没力气再说话!
秦凝烟看了唐曼殊一眼,警惕的把陆意卿抱的更紧,随后大步离开。
梁延维站在冷风中,大脑逐渐清醒。他明白那个冰冷妖艳的女子没有必要说谎,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师父居然会喜欢女人。还是个看上去会耽误她前进的女人。
梁延维握紧了刚才没抓到陆意卿的手,跟着秦凝烟一起进入偏殿,唐曼殊则是在院子里缓过来一口气后直接去帮梁玉容生产。
偏房中,陆意卿依旧窝在秦凝烟怀中,觉得自己在做梦,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别人。抓住秦凝烟的衣领,生怕一撒手人就会消失不见。
她抬起头,正对上秦凝烟温柔似水的目光,小声问道:“阿烟,你怎么来啦?”
面对陆意卿时的秦凝烟从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唇角上扬道:“临近新年,姑墨要与咱们议和,皇上叫我去送新年贺礼。路过古宁城,就顺道来看看殿下。殿下,你还冷不冷?”
陆意卿摇了摇头,柳眉微蹙,似有些埋怨道:“这种事为什么是你去?苏怀岩呢?他怎么不去?”
秦凝烟知道她是担心这一路上有什么危险,高兴的心花怒放,索性顺坡下驴,可怜兮兮的卖惨道:“唉,没办法呀,苏相说他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能舟车劳顿,所以我只好……”
“你管他做什么,他那只老狐狸不能去,他儿子还去不了吗?一家子就逮着你欺负,你也不知道反抗。”
陆意卿心疼的打量着秦凝烟略显“苍白”的脸色,忽略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秦凝烟在心里沾沾自喜,面上却眼神幽怨,笑容勉强的轻声道:“苏家毕竟与殿下交好,我受些委屈算不得什么。听说殿下临行前一天还见了苏久……苏公子,想必定是跟他关系不错,我怎能让他遭受这风沙之苦。”
她这话乍一听委曲求全,实则酸香四溢,站在一边丝毫没有存在感的梁延维差点被秦凝烟冲天的醋意酸掉两颗牙。
他暗暗的想:
师父最烦别人斤斤计较,尤其是为一些迫不得已而做的小事计较,苏家现在如日中天,正是鼎盛的时候,师父对他们家友好一点儿才是正常。这个姑娘貌美是貌美,却如此拎不清,还在师父面前暗戳戳的告状,师父怎么会听不出来?一定会嫌弃的推开她,叫她有多远滚多远。
陆意卿的眉头不出梁延维意料的皱了起来,:“瞎说什么,你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驸马,苏久然跟我不过点头之交,他无法与你相比,更不能给你委屈受。也是我不好,叫你多想了。今后我能不见他就不见他,绕着他走,好不好?”
语气中几分怨怼几分责备,竟无一分是冲着秦凝烟去的。
梁延维当场石化。
……
嗯?
师父,你在干什么!你被夺舍了吗?还是被狐狸精迷了心窍?不要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你看你看你看,你睁开你明亮的眼睛仔细看啊!那个女人是装的!装的啊!
秦凝烟挑衅的扫了一眼梁延维,明明是她在抱着陆意卿,可偏偏嗓音柔弱的让人感觉她才是那个小鸟依人的:“有殿下这句话,我便无憾了。”
冤。冤。冤。
这简直比窦娥还冤!
苏怀岩若是听见、看见秦凝烟这样颠倒黑白,保不齐要一口凌霄血溅得她满身都是。分明是秦凝烟在下了早朝后,把他约到城墙根,冷着脸问他,或者说通知他:“苏相上了岁数,不便舟车劳顿,对吧?”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苏怀岩当然不想跟她过多纠缠,第二天上朝时就将差事推给了秦凝烟,到头来成了欺负她?
谁欺负谁啊?真真是冤死了!
梁延维看到秦凝烟的眼神,忽然觉得她与陆意卿相拥在一起的画面更加碍眼。
师父是天下第一聪慧,第一漂亮的要成大事的人,就算喜欢女人,身边也绝不能有如此拈酸吃醋的女人迷惑她的心!
于是,他不合时宜的轻咳两声,打破两人之间黏黏糊糊的氛围,道:
“师父,这位姑娘真的是您的未婚妻吗?”
陆意卿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的从秦凝烟的怀里出来,转身看向梁延维,面露尴尬道:“是、是啊。主君,您也在啊。”
她双膝一弯,又要下跪。秦凝烟一把搂住她的腰,不让她跪。
梁延维抢先一步跪在陆意卿面前,一脸委委屈屈的沉声道:“师父叫弟子主君,可是几年不见就与弟子生分了?”
陆意卿还未答话,秦凝烟冷哼一声道:“你比卿卿大了两岁,却叫她师父,是何居心?”
她满脸写着警告,但在陆意卿看过来时变了一张脸,柔弱的像西湖的春水。
变脸的速度让梁延维不禁咋舌,心下更加坚定了秦凝烟这个女人不能留的念头。
他腼腆的笑了笑,乖乖巧巧道:“弟子虽比师父虚长两岁,可样样都比不上师父,所以才要向师父学习。正如师父赠我的那本叶筱将军所著之书中,有关昌黎先生的一句话‘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弟子便是这样想的啦。”
他顿了一下,盯着秦凝烟不太好的脸色眨了眨眼睛,继续道:“弟子自知愚钝,但从不敢忘记师父的教诲,师母也是这样想的,对吗?”
对个屁!
秦凝烟的脸因为陆意卿的目光不再停留在上面而拉的老长。
话中字字都是说她与陆意卿的观念不同,然,态度谦卑恭顺,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眨那两下眼睛好像跟秦凝烟把他怎么着了似的。
学她的方法装无辜来勾引陆意卿吗?那很可惜,陆意卿喜欢的是她!
“延维,你能记得这些是好事。”
陆意卿对梁延维淡淡一笑,目光中是长辈对小辈的慈爱,温柔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师父,我便厚颜无耻的应下了。这位是为师的未婚妻子,秦家嫡女秦凝烟,我知道你也许会诧异我身为女子为何会娶另一位女子,今日,为师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门婚事,是我算计来的。”
她说着说着,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为师这般任性妄为,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婚约已经定下,她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梁延维再怎么不情愿也听出了这句话里的相护之意,陆意卿又是个倔脾气,说一不二,自己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他叹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罢啦,师父喜欢就留着吧。梁延维满不在乎的想。只要她和师父走一条路就好。
解决完秦凝烟和梁延维之间莫名其妙的敌意后,陆意卿的眼神再次落到秦凝烟身上,连嗔怪都带着幸福滋味:“你吃苏久然的醋也就罢了,怎么连延维的醋也吃?他拿我当师父看待,不会做出欺师灭祖的事。”
秦凝烟的眼眶说红就红,声音极轻极轻道:“殿下这是在怨我善妒吗?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
她这一手出乎意料的管用,打的陆意卿猝不及防:“啊?没有啊!我,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对身体不好,没有半分怪你的意思!”
秦凝烟深深的看陆意卿一眼,眸中情绪千回百转,复杂成一团乱麻,最终低下头去,嗓音一听就很伤心道:“是我不好,不该疑心殿下。”
陆意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不敢贸然出击。她从来没觉得一个人的心思这么难猜,还是自己未婚妻子的心思,她的头都快转炸了,愣是没有一点儿头绪,满心都是想让秦凝烟不再难过,可平日里舌灿生花的嘴现在只会笨拙的说:“阿烟,这件事不怪你,若我早跟你说你也不会……总之,是我的错。”
屋里的另外一个人只觉晴天霹雳。
梁延维甚至都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被骗的团团转的人是陆意卿,是那个连路过的狗都能算计两下的陆意卿!
他简直想掰开陆意卿的脑袋看一看,看看自己师父的脑子是不是被秦凝烟这个狐狸精给吞掉了!
否则,以秦凝烟如此拙劣的演技,怎么可能骗过他师父的慧眼!
一定是秦凝烟蛊惑他师父,想用美貌来消磨师父的向前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