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没过多久,薛赫言便将人押了回来,那成凌川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打得狼狈不堪,即便如此,也没消司坦祥夫妇的怒火。他们还将薛景何一并找来了主院这里,要替他们的女儿主持公道。
成凌川被押解在地,毫无还手之力,见周序音在场连忙匍匐向前道:“表小姐!……表小姐你要救我,人是你让我掳走侵犯的!可那薛赫言来得太快我实在是招架不住!……您若嫌我办事不力大不了就杀了我一人,千万别动我的家人!我求你了,表小姐!”
周序音略带震惊退了几步,直到楚宵临伸手抵在她的背上,示意她先别惊慌。
面对怒火中烧的司坦祥夫妇,周序音百口莫辩,薛赫言此刻正护在司悦含一边,他也惊讶不已地看着周序音,心想着究竟是哪个蠢货要嫁祸于人。
薛景何左右为难地看向周序音,仿佛在生她的气,随后向司坦祥夫妇道歉道:“这孩子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才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我也是……哎!”
司坦祥震怒道:“早前我女儿就跟我说这丫头对她表哥的感情不一般我还不信,如今她为了不让他表哥娶别人竟然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来,你鹭羽还要维护她?”
周序音只先问过薛赫言一句,“……司姑娘没事吧,表哥。”
“我女儿幸好没事,若是有事我今天杀了你!”司坦祥说着就要动手,好在薛赫言及时阻止,“司前辈,这当中可能有误会,人是表妹让我去救的,她若想害司姑娘,为何还要跑来找我救人?”
薛景何眼神示意他不要添油加醋,果真司坦祥下一秒就无理取闹道:“我女儿还在受惊,你却维护起她来了?她贼喊捉贼,不就是想第一时间撇清关系,混淆视听吗!”
这时楚宵临道:“司长老,你女儿一根汗毛都没少,周序音难道想要的是这种事没办成还遭千夫所指的结果?这很明显就是有人要嫁祸给她,但没想到周序音叫人的速度这么快,导致这位……想要侵犯你女儿的男人连戏都没演足就被叫停了。”
司坦祥还想激动反驳,被詹佩莹拉了一下,“楚公子说的是,所以我们没有直接抓人,而是聚到此处,一起商量。”
薛景何万万没想到会来一个能言善辩的楚宵临营救周序音,当地上的成凌川瞥眼向他的时候,他的目光里全是杀意,成凌川根本不敢供出幕后主使,只哆哆嗦嗦地爬在地上,又向周序音唯唯诺诺地祈求了番,“……表小姐,你要救我……”
周序音道:“我如何救你?你该去找那个指使你的人来救你。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何救你?你上回还将春药下给了谢新朝,害我被他掳走险些也丢了清白,你不记得了吗?”
她难得心直口快旧事重提,区区两句话将余下的人都惊到目瞪口呆。
“……竟有这回事?”楚宵临蹙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周序音回道:“就是鹭羽跟御景两大掌门在醉霄楼聚会的那次。”
薛赫言的脸色尤为难看,只要提到谢新朝他就一肚子怒火,尤其是从周序音的口中主动说出,薛景何也瞪了她一眼,“这种事也拿出来说,很光彩吗?”
可周序音道:“舅父,当时成凌川要下药的人是司姑娘,他搞错了房间,下到了谢新朝那里,而谢新朝不自知凭着本能将我带走,后来是我找了医馆花了钱救了他。我是受害者也是谢新朝的恩人,既没有让成凌川铸成大错,也维护了司姑娘的清誉,我有什么错?我有何不能说?”
楚宵临简直对她刮目相看,周序音又看着薛赫言道:“当时找到我的第一人是表哥,还好他勉强信了我。所以这回司姑娘出事,我也是第一时间找到表哥,我从来都无害人之心,若有的话,司姑娘根本就不可能完完整整地回来。”
“你——”司坦祥无法反驳,只能朝她干瞪眼,“你难道不是嫉妒我女儿所以才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吗?”
周序音还要跟他对线,楚宵临抬手道:“司长老,你这话说得不对,你得找着点,而不是又把问题带回了原处。她说了不是她,若是她、她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是为何,保住你女儿的清白还伤害了自己的名声?你却总是说她有动机,有动机不代表会行动,这世上嫉妒你女儿的人也不止周序音一个,有动机的人多着。可能是嫉妒她要嫁给薛少庄主了,当然怨恨薛少庄主的人也有动机,报复不了他便报复他的未婚妻,让他成不了婚。这其中有太多的可能,周序音一人的动机不足为奇。”
司坦祥道:“可我女儿才跟我说这丫头下午的时候找过她表哥,明显是对他有感情但又放不下……我这不才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
周序音道:“我是找过表哥,但不是为了司姑娘。”
司悦含这时也稳定了情绪,开了口,“那你为何要屏退我?”
楚宵临道:“问问薛赫言不就知道了?你表妹找你说了什么?”
薛赫言看向众人投来的目光如实回道:“她找我是因为万星辰,万星辰是她朋友,而我打伤了她,她很是生气。”
司悦含看向他道:“可你是为了我才重伤那万姑娘的,说到底也跟我有关。”
楚宵临道:“周序音早就认识万星辰了,而万星辰与你未婚夫早在八百年前就不合了。说起来,你未婚夫还跟万星辰相过亲,只不过被万星辰拒绝了……所以才耿耿于怀吧?”
薛赫言只能带着一丝冷笑朝着楚宵临点了点头,“多谢前辈解释。”
“不客气。”
这下司家三人齐刷刷看向薛赫言,“竟有此事?”
薛赫言道:“现在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
薛景何大手一挥直接总结道:“实在不行序音你就老老实实认个错,大不了我就让司家将此事过去吧。”
可周序音不服,“不,舅舅,我也想知道是谁在幕后指使成凌川,还有……今日领我去见司姑娘的那个御景弟子也很可疑,我怕他早就被那人一起收买了,此后还会在御景山庄为非作歹。”
这时正厅那边传来谢新朝的声音,“好,周姑娘请描述一下此人的特征。”
周序音道:“他姓王,身高跟我舅舅差不多,体型偏瘦,单眼皮,左脸颊有颗痣,当时他带我走的时候,还有其他御景山庄的弟子瞧见了,他们能作证。”
谢新朝一下便想到了是谁,“叫王传过来。”
此刻薛景何跟薛赫言互看一眼,因那王传是他们埋在御景的暗桩,呆了已有十年,没想到接下来会被连根拔起。
那王传还没来之前,谢新朝轻轻一笑走下台阶,“说起来,这王传也是上回师父受伤,第一个发现细作的人,他平日里看着不起眼,等到动乱时刻似乎都起着关键作用。”
楚宵临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王传被喊到的时候,司悦含率先问他,“是你带周序音去见的我?”
王传点头,“是,她不是将司师姐约在了西北的偏殿吗?”
周序音道:“你在说谎,我若知道那西北的偏殿自己过去就行了,何须让你带路?明明是你对我说,司姑娘约了我,叫我过去的。”
这谎言不攻自破,王传立马有些慌张,“是吗?……你们两个谁约谁我记不得了,总之是吩咐的我。”
周序音再道:“我之前没见过你,怎么可能叫一个陌生人去约司姑娘?我直接去找她不行吗?找谢新朝不是更可靠吗?”
谢新朝笑着朝向王传道:“是啊,她凭什么找你呢?她住在主院,而我大部分的时候都在这儿,今天一天也都是我在陪她。找你?你再仔细想想,究竟是谁找的你?”
王传看了一眼司悦含,谢新朝又道:“是师姐找的你对不对?师姐约了周序音,然后那喜欢师姐的成凌川假装将她掳走,随后薛赫言赶到救了师姐,师姐安然无恙,成凌川再嫁祸给周序音,让周序音陷入不利境地,是不是这样?”
王传尚未说话,司坦祥却怒发冲冠,“你这臭小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谢新朝上前一步道:“我没有胡说八道,师姐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此刻整个御景司长老最恨的人便是我,我的心上人自然也会被你们一家针对!你伤不了我,就去陷害她——这动机不是很合理吗?有何不可!”
这招以牙还牙实在是精妙,周序音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这一刻他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薛赫言也无言注视着,默默咬了下后槽牙,“……”
这时楚宵临出来说句公道话,“你们这样互相猜忌毫无意义,关键点在这个成凌川身上,让他说出实话不就行了?”
可詹佩莹道:“有人用他一家老小做要挟,他如何敢说出口?”
“那就看看这里有谁敢要挟他的?薛庄主一个,薛少庄主一个,周序音嘛……她最多花花你们鹭羽山庄的钱,若是驱使门中之人杀人越货还是不可能的吧?”
薛景何道:“楚公子这是何意?”
谢新朝道:“前辈说得有道理,前段时间司家三口也去过姑苏,以司长老的武功水平,勉强也是能要挟到成凌川一家的。”
“谢新朝!”司坦祥怒气冲冲道,“你翅膀长硬了连我都敢抹黑了?”
可谢新朝不为所惧,“我只是在说事实,没有想要抹黑任何人,您瞧事情不是简单多了吗?您自己跟薛家父子对峙一下就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了。”
司坦祥吃瘪,愣怔地看去薛景何那里,薛赫言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事儿肯定是薛景何叫人干的,他还得找个借口帮他开脱。这好不容易搞好的关系,又要让他给搅黄了。
可薛景何早就准备好了借口,“谁说序音她一定要驱使我们鹭羽的人?那天庄内下人通报说她跟成凌川在庄内见面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是日上午她还召了个大夫,明明是看微不足道的小病却给了不少钱,这钱……是给去哪儿了呢?哪儿能花钱办事灭成家满门呢?”
司坦祥惊道:“……昭明神宫?”
周序音解释道:“那日我是在赤羽堂见到了成凌川,不过只是擦肩而过,什么话也没说。至于舅舅说的花钱找昭明神宫办事,那不需要,我不花钱,兰章成也会替我做任何事。”
随后她郑重地看向薛景何道:“他对我说过,我若是讨厌谁,只要跟他说一声,他杀了便是。”
这一通明目张胆的发言,让薛景何切身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这时司家才想起那些江湖传闻,“兰章成原来真的爱慕她?”
“不过我说过,我从无害人之心,但若有人想要害我,杀人之意我还是有的。”
楚宵临摸摸鼻子,还是头一回见如此霸气的周序音,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并劝解一下,“兰章成这份好意你还是心领一下,别真的动用。”
周序音回头道:“公子放心,我没叫他杀过人,我都是在劝他不要滥杀无辜。”
谢新朝最后看向王传跟地上的成凌川道:“此二人先押去地牢,等武林大会之后我再好好审审。”
既然他给了一个台阶,司坦祥也就着下了,毕竟他还不想惹上昭明神宫,“也好,悦含没事就好,真相可以慢慢再审。”
既然司坦祥不追究了,薛景何也无由再去为难周序音,忍着怒意的他扔给成凌川跟王传一个眼神喊了薛赫言道:“我们回去!”
周序音追了一步,可薛赫言不曾回头,她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今日不仅谢新朝出面维护了她,她还搬出了心悦于她的兰章成,让他感到了压力,感到了不快,可是不这样,她又觉得自己心里实在憋闷,“……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