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越餐厅是京市一家很有名的中餐厅，里面的菜系应有尽有，包括川菜，鲁菜，粤菜，湘菜，东北菜等等，每样菜都是纯正的地道风味，里面的服务也是一流的水准。

因此它的价格也比其他的餐厅高上不少。在这里，连最便宜的一道拍黄瓜也要五十元。

明冉开车到的时候正值饭点，门口等位的桌椅上已经坐满了等着进去吃饭的客人。

门口的服务台上亭亭玉立地站着一位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她面带笑容地看向明冉：“小姐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有。”明冉报出了自己预定的名字和手机号码，“我预约了C12包房。”

服务员低头在电脑上敲了几下，然后抬头微笑道：“好的，明小姐，这边请。”

这时从门里走出来另一个身着旗袍的服务人员，她一路引着明冉来到了C12包房前面，抬手为明冉推开了包房的门：“明小姐，请进。”

这边的包房私密性做的很好，房间很隔音，服务人员也不会频繁来打扰，很适合在这里聊一些不想被外人听到的事情。

明冉进去的时候，包房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那是一个身形偏瘦的女孩，留着齐肩的短发，头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低头玩手机的时候几乎看不见她的脸。

服务生小姐在明冉身后悄悄关上门，退了下去。

明冉试探性地喊了一句：“穆栀子？”

女孩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低着头玩手机，好似没听到一般。

明冉没办法，只好绕着圆桌走过去，不轻不重地拍了女孩肩膀一下：“你好，我是明冉。”

女孩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身体一缩，然后这才抬头看向明冉。

她伸手摘下一边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像是确认般问道：“明冉？就是你约我过来的？”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轻微的生疏感，仿佛是太久没说过话一般。

“对，是我。”明冉顺势在她身边的座位上坐下。

女孩的脸和上辈子她见过的一样，已经不需要再额外确认，她就是自己要找的穆栀子。

穆栀子一双圆溜溜地眼睛不加掩饰地打量着明冉，她对这个突然发短信邀约自己的陌生女孩感到好奇。

她不喜出门，这次要不是她在短信中说了那番话，自己也不会出来见她。

“你在短信中说我的爸爸他……”

“这个等一会儿再说。”穆栀子刚开口就被明冉打断，“先点餐吧，你中午应该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现在快饿死了。”

明冉轻车熟路地从桌面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平板，点开就是饭店的点餐界面。

“你喜欢吃什么菜？川菜吗？”

明冉低头在平板点来点去，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穆栀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后意识到明冉现在低着头没看她，又加了句：“可以。”

“那正好，我也比较喜欢吃川菜。你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明冉把弄好的平板递过来。

穆栀子接过来一看，明冉已经点好了五样菜了，分别是水煮鱼，麻婆豆腐，辣子鸡，虎皮青椒，另外还有一道清淡的蘑菇蔬菜汤。

好巧不巧，都是她爱吃的。

“已经够了，不用再点了。”穆栀子又把平板递回到明冉手里。

她嘴角弯了弯：“你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我们两个的口味很相近。”

似乎是因为口味相近的缘故，她对明冉的好感度一下子增添了许多。

“那正是巧了，说明我们两个挺有缘分的！”明冉笑了起来，似乎也是很惊喜，“那我就下单了，到时候你要是还有想吃的我们再往上加。”

上辈子明冉死后在穆栀子身边观察了她两个星期，发现她这个人真是宅到了一定程度。在这两个星期里，她除了取外卖和丢垃圾之外就没下过楼。

另外她吃的外卖款式也很单一。明冉无聊地数过，在这两个星期里，她一共点了14次外卖，频率稳定地保持在一天一次。

在这14次外卖里，她点了5次的水煮鱼，10次的麻婆豆腐和辣子鸡，8次的虎皮青椒和12次的蘑菇蔬菜汤。

所以说明冉并不是碰巧和穆栀子的口味相同，而是压根就是按照穆栀子的口味来选的。

她对于吃什么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要借此拉近和穆栀子的关系。

而拉近关系的第二个秘诀就是——聊家常。

“你家是本地的吗？”明冉在等上菜的间隙问道，“听你说话的声音有点像南方人。”

“我是四川人。”穆栀子回答，“我是十五岁的时候跟着爸爸来的京市。”

“那怪不得你喜欢吃川菜。”明冉笑了起来，“这里做的川菜都说很正宗，一会儿你尝尝是不是真的正宗。”

穆栀子抿了抿嘴唇，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悲伤：“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去了，家乡的味道……也不太记得了。”

“不好意思啊。”明冉说，“你爸爸的事情……”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声音甜美的服务员在门外说：“明小姐，你们的餐到了。”

明冉立即止住话头，冲门口道：“进来吧。”

推着小车的服务员走了进来，开始把装盘精致的菜品从小车上摆到桌面上。由于明冉和穆栀子是挨着坐的，服务人员就没把菜品摆到桌面的中央，而是放在了她们随手就能夹到的附近。

菜品摆好后，服务人员就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给客人留了足够的隐私空间。

一时间，包房里香味扑鼻。

京越餐厅确实很有一把刷子，光是看着菜品的色泽和闻着香味就能让人食欲大增。

明冉先动了筷子，夹了一口辣子鸡放在嘴里，随后赞叹道：“果然很好吃，快尝尝！”

穆栀子此时有些心不在焉，她更关心自己爸爸的事情，可惜刚刚被打断了。

她顺着明冉的话也去夹了一口辣子鸡，眼神不经意间亮了一下。

即使她现在无心去品尝食物，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辣子鸡做的比外卖要好吃一千倍。

“先吃吧。”明冉看出了穆栀子的心里所想，“我们吃饱喝足再聊那件事，不然的话……可能就没心情吃了。”

京越餐厅做的川菜确实正宗，短短的几分钟里，明冉被辣得已经喝了三碗蘑菇蔬菜汤，白皙的脸庞上也微微染了红色。

反观穆栀子吃得很是气定神闲，仿佛这种辣度在她面前不算什么，脸色也是如常。

鉴于喝了太多碗的蘑菇蔬菜汤，明冉没吃几口就饱了。她放下筷子刚想说“你慢慢吃”，就见穆栀子紧随她也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吗？”明冉只好临时改了口。

“饱了。”穆栀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随后看向明冉，“我想知道我爸爸的事情。”

“好吧。”明冉一耸肩，“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吧。”

*

“你爸爸是被赵氏医药害死的，他不是死于意外的实验事故。”

明冉一开口就扔了一个重磅炸弹，把穆栀子炸得说不出话来。

在昨天明冉给她发的短信里，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爸爸的死不简单。但现在听人亲口说出来真相，她还是觉得宛如天塌。

穆栀子愣在了原地，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但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她现在只能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明冉继续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好多事情还需要你帮忙佐证。”

在她死后的第三年里，明冉有一天听到赵伯超吩咐他的手下去解决掉一个人，并给了手下一张照片和一个地址，照片上的人就是穆栀子。

这时明冉才知道，原来在几天前赵氏内网的服务器被攻击，有人企图入侵他们的系统，并且还成功了。

赵氏内网上有好多企业辛密，这些是只有企业高层才有权查看的资料，是绝对不能向外透露的。

赵伯超慌了，这些秘密要是被传出去，他这条命是彻底保不住了。

但幸好赵氏的系统有个隐秘的反追踪程序。这个程序可以反向追踪到入侵者的主机ip。

利用这个程序，赵伯超他们锁定了穆栀子的身份与地址，并且还知道了她就是前几年被他们弄死的研究员穆海的女儿。

跟着赵伯超给出的地址，明冉先一步找到了住在出租屋里的穆栀子。

她想提醒她快逃，但作为一个虚无缥缈，不被人看见的鬼魂，明冉实在是无能为力。

赵伯超派来的杀手还需要做一些杀人前的准备工作，明冉因此有时间观察了穆栀子两周。

明冉发现她这两周里，除了必要的吃饭和睡觉，其他时间都坐在电脑前在破译着什么东西。

明冉看不懂那些数据和代码，但她猜测穆栀子应该是在破译她从赵氏内网上找到的资料。

最后好像真被她破译出来了什么东西，明冉听她的嘴里一直喃喃着：“对上了，都对上了。”

但究竟对上了什么，明冉就无从得知了。

然后就是两周的时间一到，赵伯超派来的杀手趁夜里潜入穆栀子的房间，给她注射了药品使她当初死亡，接着把她带到赵氏新开发的楼盘建筑工地里埋起来。

穆栀子生性不爱社交，在京市也没有朋友，唯一的亲人父亲也早就去世，所以她的消失没有任何人知晓。

除了已经死了的明冉。

时间回到现在，外面的喧闹声都被包房隔绝，此时的房间里只有空调工作的滋滋声。

“你爸爸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明冉问道。

“两年前，我刚大学毕业的时候。”穆栀子声音有点哑，可能是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看着她年轻稚嫩的长相，明冉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现在多大？”

穆栀子似乎没料到明冉会突然问起年龄，惊讶地掀起眼皮看了明冉一眼，然后乖巧地回答道：“20岁，我15岁被报送到了清华的少年班，18岁就大学毕业了。”

原来是别人家的孩子。

所以现在穆栀子并不知道她爸爸实际的死因，按照时间推算，她应该在四年后才能发现真相。

可是明冉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她必须要尽早解决掉赵氏这个麻烦。

“能和我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你爸爸是怎么死的？赵氏那边又是怎么和你说的？”

穆栀子回想了一下，然后道：“那天……我接到一个赵氏员工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我爸爸所在的实验室有毒的化学试剂泄露了，他吸入了有毒的气体，已经去世了。”

“他的遗体已经被拉往火葬场，他们让我过去见他最后一面。我爸爸当时已经被换好了衣服……然后，就是赵氏的工作人员递给我一个纸箱子，说是里面是爸爸的遗物。”

遗物？

明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你爸爸的遗物里都有什么？”

穆栀子愣了一下：“就是他平时工作要用到的笔记，书之类的，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

“我爸爸平时都住在家里的，就是那一阵要赶一个项目，于是他就去公司住了半个月。”

而恰巧就是那半个月出了事情。

“那些遗物你都看过吗？”明冉接着问道。

“大致翻了一下，上面都是一些专业的名词，还有他平时的工作记录。”

穆栀子不可能凭空就在四年之后知道了真相，说不定现在这些不起眼的遗物中就藏着什么她们没发现的东西。

既然穆海是被赵氏杀害的，那他很有可能是发现了一些秘密后被人灭口掉了。

想到这里，明冉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

“走，现在开车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