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黎阳一双铁手将沈郊和蒋然强行拽开的。
顾元昭在他俩被拉开后凑上前左看右看，似乎是圣父发作，犹豫着不知道该要安慰谁。
沈郊和蒋然两个人刚才咋呼得欢，但是真正论起来，只是菜鸡互啄小学生打架的水平。
除了蒋然脸上被沈郊抹了不少蜂蜜柚子酱，沈郊的卫衣领被蒋然稍稍揪乱了点外，都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蒋然虽然性子像比格犬，但还算“通人性”，沈郊更是只是和他玩玩，本来就没准备下重手。
倒是黎阳拉架拉得有点气喘。
当然黎阳也有可能纯粹是被无语得，现在是在大口大口叹气。
黎阳转头帮忙整理沈郊的卫衣帽子时，想起沈郊刚才和他说的镜子理论，感慨：“你确实是一面镜子。”
言外之意自然是说他竟和蒋然一样幼稚。
沈郊替他夸着自己：“你想说我这样挺好，对吧？我知道的。”
黎阳从正面整理着沈郊的卫衣帽，托着他的衣领将帽带放拢又收紧，笑了：“是，你很好。”
“你简直太厉害啦，把人高马大快要一米九的蒋然都斩于马下。”
沈郊：？这哄小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
沈郊用余光看另一边：都怪坏狗蒋然，害他也被拖累得一块儿坐小孩那桌！
另一边，顾元昭也正帮蒋然擦脸颊。
蒋然跨倚在沙发扶手上，将自己降至和顾元昭一样的高度，脸侧着别向看不到沈郊的另一边，身子还是老样子挺得笔直。
顾元昭嘟囔着什么，一手托着蒋然的脸，一手拿纸巾轻柔地帮他擦拭着。
为了拍摄而打的光影现在偶然地落在顾元昭纤直的手指和蒋然锋利的下颌线上。
两人相接触的肌肤间微微泛着施受了力的白，显得极有张力。
沈郊心中嗑糖雷达狂响：摄影师来啊！这氛围！这构图！这惊天巨糖！
转头，果然旁边待机的摄影师是一副明明很想拍但是没有允许不敢拍的样子。
沈郊在心中冲着这位爱岗敬业的摄影师点赞：摄影师你有点品味！
没事，你不敢，让我来替你负重前行。
沈郊迅速掏出手机抓拍了好几张。
拍完满意地欣赏时，沈郊瞟见身旁黎阳的表情，想起自己刚才信誓旦旦地冲他说自己说嗑黎阳和蒋然是真心的，现在却当着他的面拍起了顾元昭和蒋然，不由来一股被抓包的心虚：
“也嗑，也嗑。”
“但是我和你不行？”黎阳挑眉。
沈郊：额这个我要怎么跟你说呢...
黎阳从沈郊的表情里读出了答案，眉头一跳，舒展了下来：“我明白了。”
沈郊：？你明白什么了？
沈郊觉得黎阳有点太聪明了，而且从刚才拉架之神勇果断来看，行动力也是一流。
对这样的人，越瞒越容易露出破绽，现在还咬死他只嗑黎阳和蒋然是没有意义的。
刻意强调反而更显得他心里有鬼，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沈郊下定主意，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实话说吧，我都嗑，我就是爱嗑！我嗑蒋然和你，蒋然和顾元昭，特别是嗑你和顾元昭...”
好巧不巧，刚刚被顾元昭照顾安抚完的蒋然正往他俩这边来，听见了沈郊这一句。
沈郊“我都嗑”的这话气得蒋然猛地又想要往他这里冲。
沈郊心中无语：蒋然你那耳朵也是！不会用和眼睛一起捐喽！那也不是说给你听的啊。
而且我什么都嗑点儿怎么了？非得你蒋然和顾元昭锁死是吧？
沈郊冲蒋然翻着白眼：厕品！小心眼子！
小心眼子小心眼子小心眼子！
和蒋然一起过来的顾元昭，见状，脸上难得露出了除了无辜和茫然以外的情绪，满是担忧：“就剩下拍我和黎阳一组，你俩一组的营业照了。”
“你们，”顾元昭担心的眼神在沈郊和蒋然脸上反复，“可以吗？”
“可以。”
“不行！”
沈郊和蒋然的声音一同响起。
“呵！”沈郊学着蒋然刚刚阴阳怪气的语气激他：“怎么？你怕我！”
不就是打了一架嘛？沈郊在心中嘲讽。
“谁怕你了！”蒋然怒气冲冲地嘴硬道，“我只是一想到和你拍营业照，发出去后会有人嗑我们俩，我就恶心！浑身刺挠。”
沈郊冷漠回应：“身上痒就去洗澡！”
“你！”蒋然一口气顶上来，顾元昭在他再次上头前在身边扯了扯他的大衣衣袖，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刚才顾元昭怎么和他说的，蒋然竟真的忍下了没有再发作。
沈郊对顾元昭这方面的敬佩油然而生：真的好会训狗！
狗坏！人好！
“早点拍完，我们最后不是还要拍大合照？”黎阳补充，为所有人打着圆场。
“对对对！”沈郊趁没人注意给黎阳使了个眼色，用眼神扫了一下顾元昭和他，暗示了一个凑成一对儿的动作，做着口型：“你俩好好拍哦。”
*
沈郊目送着黎阳和顾元昭肩并肩走向另一个摄影棚的背影。
心中暗暗嘱咐：黎阳啊黎阳，你是个聪明人，反正机会是给你尽量创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拿下顾元昭，配角攻逆袭！我保佑你。
沈郊又移目主角受顾元昭：也希望大主角大善人你思路打开！最好把黎阳和蒋然他俩都收了！这样的话我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蒋然在一旁盯着沈郊这么一会儿泛喜一会儿发愁的样子，语气不善地发问：“喂！你想什么呢？”
沈郊被打断思绪，收回目光：“很明显，在想你理解不了的东西。”
沈郊心里忍不住骂着蒋然：傻狗！真不知道你这智商这性格是怎么赢过黎阳的！要不是你和顾元昭最后锁了他沈郊最后也不会被莫名其妙配平！
沈郊：顾元昭到底为啥喜欢你呀！生气！看你就烦！
蒋然应该是还记得顾元昭对他的教诲，被沈郊瞪了也没有再和他起冲突，只是恶狠狠地磨了磨牙，架着手臂转过脸去。
沈郊：呦，还会磨牙呢？更像狗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地站着，谁也不理谁地等工作人员布景。
两个人拍摄的地点就是刚才沈郊和顾元昭拍情侣喂食照的地方，工作人员现在正在清理桌上的食物，准备在桌上换一套道具西洋棋。
工作人员也是看出了他俩不对付了，给他俩的拍摄内容里没有设计肢体接触，而是两个人保持一定距离，面对面地下棋博弈。
沈郊刚又想掏出手机趁时间刷刷网上的评论，就被蒋然一把握住手臂。
蒋然到底比沈郊高上大半个头，虽然知道他打架像小学鸡，但沈郊手上没有像刚才蘸酱那样的趁手的“武器”，一时没能回击。
蒋然抬起沈郊拿着手机的手臂，出乎沈郊意料的，低头脸红道：
“你把照片发我。”
沈郊顺着蒋然的视线，看见自己点亮的手机屏幕里刚拍的顾元昭给蒋然擦脸的照片。
沈郊突然福至心灵地解答了自己刚刚对蒋然的疑惑：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顾元昭喜欢你，最后会选择你呢。
——你小子搞纯爱的。
拍摄所用聚光灯的光芒越过空气中浮动的微粒，将眼前的人照得澄澈。
沈郊将手机屏按熄，从蒋然手里抽回手臂，问道：“你这么喜欢他呀？”
眼前人的下颌线这次因为轻咬后槽的动作变得更加明显。
蒋然喉结微动：“对啊。”
沈郊：！
！！！太好嗑了！太会了！你小子！你小子！
谁能假装看不见这如金子般过于明晃晃的爱意和真心呢？
蒋然这个人存在的每一刻，都是在对顾元昭大声告白：“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沈郊：不愧是纯爱战神！你俩锁了！钥匙我吞......等等！不行！
他俩锁了那沈郊自己不是又要和剩下的黎阳强行配平了吗？
然后就是被配平后的恋爱脑大爆发，为爱息影，自毁事业！
沈郊无意识地惊呼出声：“不行！”
“什么不行？”蒋然又有点转怒，语气不善，“让你发个照片给我也不行？”
沈郊摇头，将手机拿回身前，示意蒋然加自己微信：“不是，照片可以发。”
“那是什么不行？”蒋然疑惑。
沈郊继续瞒他：“你不用知道的事。”
还好单线程的蒋然是个很容易被敷衍的人，沈郊和蒋然的拍摄在两人互加微信发送了照片的破冰下，反而很顺利地完成了。
那边急着拍完赶回来的顾元昭看见他俩真的相安无事，也松了一口气。
顾元昭甚至牵起他俩的手搭在一处，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地赞叹：“太好了，我就知道然然你和郊郊是能好好相处的。”
蒋然在顾元昭的夸赞下，本就挺拔的身子板得更直了：“那当然，宝贝昭昭说的事，我一定会办到...”
黎阳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切。
沈郊看着这三人间一个宠溺一个单纯一个守护的这一成不变的相处方式，只能内心安慰着自己：算了，CP三尺，非一日之糖。
沈郊：慢慢来，我可以的。嗯，我可以的。
摄影师在电脑上导出了刚才拍摄的几组营业照，一边确认一边顺便问着接下来的流程：“大合照也是置景拍摄吗？”
“不用，”沈郊连忙拦住不知何时又出现了的王经纪人，下达着不同的指令，“合照我们自拍。”
既然是“私下”的大合照，那当然是用自拍这种形式更能体现出他们四个玩得到一起，关系特别好这一主题了。
沈郊向主角们解释：“我们等下轮流执镜，各自拍一张自己视角的四人大合照，然后配合有自己参与的两两一组的双人合照，发四宫格微博。”
“我说的不够明白吗？”沈郊看顾元昭仍显茫然的表情，把话再次拆开来说：
“就是等下我们轮流手持镜头进行自拍，然后最后上传的时候，比如说昭昭你，就发你选好的你顾元昭和蒋然的、你和黎阳的、你和我的双人照，以及你手持拍摄的我们四人合照，一共四张。”
沈郊用眼神询问顾元昭是否理解，顾元昭怯怯地点头：“我明白了，只是...”
顾元昭疑惑：“郊郊你怎么会这么了解营业的这些事？”
“我自己琢磨的，”沈郊打着哈哈，“我没有经纪人嘛，都靠自己琢磨。”
旁边的王经纪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沈郊总不能说这种熟练源于自己在现实中摸爬滚打的工作经验吧？
沈郊他可是从十六岁出道开始，实实在在靠演技和努力在现实世界当了十年顶流紫微星的人。
哪像现在，在这个魔改他事业经历的主恋爱线的甜文世界里，自己被设定为和顾元昭一样的二十二三岁才刚演第一部电影的娱乐圈菜鸟，啥也不会，演技、人脉啥也没有。
连最初的积攒人气，都只能靠炒CP这种昏招。
“都理解了的话，那我先拍？”沈郊掏出手机，找了一个绿植作为背景的地方，示意另外三人看他的镜头。
“嗯，都听郊郊的。”顾元昭亲昵地贴上沈郊的脸颊。
黎阳也道了声“好”，很是配合的凑过来扶着沈郊的肩膀，朝镜头和煦地笑着。
沈郊瞥了一眼在一旁不知仍独自高傲着些什么的傻狗子蒋然，直接不客气地伸手扳过他的下巴，面朝镜头，然后快速按下快门。
“茄子——”
顾元昭和沈郊的亲密，黎阳的温柔，以及蒋然在傲气表情的掩饰下微微睁大了的眼眸，无论真假，一瞬间全部定格在沈郊执掌的这小小手机屏幕之上。
照片里的他们四个，就像是最最亲密的挚友，所有情感在熟稔中化作涌动的暗流。
“拍得很好，”沈郊迅速检查后收起自己的手机，免得蒋然有机会提出任何异议，“下一个。”
顾元昭打开手机：“我来。”
他提议统一做有趣一点的wink，沈郊和黎阳很快摆好对应表情，蒋然也在后面配合地对着镜头闭上了一只眼。
下一个是黎阳，他执镜拍出的照片，是最贴近他们四人本人的气质的：
顾元昭可爱，蒋然矜傲，他自己温和，而沈郊在黎阳的镜头里，则显露出一丝藏不住的活泼狡黠来。
蒋然最后不情不愿地拍了他的那张合照。
他身高太高，向上伸出的手臂拿着的镜头角度下，另外出镜的三人都成了从头顶的被俯视的视角，被他衬得矮矮小小的，有种另类的乖巧呆萌。
四人分别在摄影师那里选好了自己要发的两两合照，加上自己的刚执镜拍的自拍，凑够了沈郊所说的四宫格。
沈郊发之前还不放心地挨个检查了一遍。
“搞定。”
设置好时间，四人的微博同时发出，网上果然如沈郊预料般的，瞬间再次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