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注意到这组照片的，是一直在顾元昭工作室下“维权”的顾元昭粉丝。

他们不忘CP粉嗑糖初心，迅速开嗑：

【啊啊啊啊是然元饭饭！还有阳昭饭饭！】

【每一组都好可爱啊！昭昭的wink我爱了爱了！可恶，那个快要长出来了！】

【我何德何能能吃到这样的满汉全席！当昭昭的粉丝真是太幸福了！】

【天呐这么多合照都好高质都好喜欢呜哇昭昭是神！！！】

少量的CP粉甚至反应迅速地开始在顾元昭的微博下控评battle起来：

左一个顾元昭和蒋然的cp图配上【豹豹猫猫我又出生啦】占满前排。

右一个【嗑晕了，阳昭原地结婚】，是顾元昭和黎阳的cp评论罕见地在然元这对CP粉的碾压下突出重围，被点上了热评。

同时也关注蒋然或黎阳本人的粉丝们也来奔走相告：

【蒋然和黎阳也发了！和昭昭发的还是是不一样的，快来看！】

【什么什么我来了我来了！】

【啊啊啊啊太甜了[流泪][流泪][流泪]】

【今天才嗑上蒋然和黎阳这一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售后了！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孩呜呜呜】

【是今天拍的吗！他们竟然熬夜给我做饭！我好感动！】

顾元昭的粉丝们都有意无意地“屏蔽”了同样出现在顾元昭、蒋然、黎阳微博里的沈郊。

还是之前热搜广场上的路人发现了沈郊也发了对应的微博，开始呼朋唤友：

【有谁发现沈郊也发了一样的微博吗？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天呐！沈郊刚才在颁奖礼上说的是真的，他们四个关系好像真的很好！】

【你们四个真的，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一小撮走在所有粉丝前面的路人开始带上沈郊的份，对四人关系划重点领嗑：

【救命！他们四个甚至是同时发的微博！】

【啊啊啊啊啊啊啊！简直是仙药】

【这不就是乐子人最爱的大乱炖嘛，谁能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在圈内看到这么阳间又这么丰富的CP糖！】

【他们甚至拍了不同设定的情侣照！喂食、贴贴、还有双强对峙！应有尽有！】

【这套图好嗑！我先代了！】

【明明四人合照更有火花，每个人拍出的氛围感都是绝无仅有的谁懂啊！】

......

有关他们四人的词条再次霸占热搜，各平台甚至迅速了出现基于这几套图产出的衍生。

四人的所有账号都被这波正向热度带动，急速涨粉中。

王经纪人横眉冷眼地监管了一会儿舆论后，发现确实如沈郊所预料般，讨论总体偏向正向。

尤其是之前一直冲工作室怒骂经纪人不作为的顾元昭粉丝们，此时终于忙着嗑糖控评，不亦乐乎，把之前的满腔怒气抛诸脑后。

问题解决了，王经纪人总算心不甘情不愿地宣布今日解散，放顾元昭和沈郊正式下班。

蒋然和黎阳各自联系他们的团队离开，顾元昭也被王经纪人安排好了保姆车送回家。

他们这几天还有很多别的节目录制，行程很紧。

这也是王经纪人同意沈郊提出的今天发四人营业照这一方案的原因之一：再怎么说顾元昭才是公司主捧，露脸的机会更多，和蒋然或黎阳重合的后续活动也更多。

只要有经纪人精心运营，顾元昭在这番热度里能吃到的红利是最多的，他根本不怕被没有行程的小透明沈郊蹭走流量，吸走粉丝。

后续能跟上的“爆红”才有意义，和配合了无数后续节目、资源、营业的顾元昭的泼天富贵比起来，沈郊涨的那丁点粉丝根本不算什么。

王经纪人算盘打得很好，他只当沈郊是帮顾元昭又破圈又虐粉的工具人。

王经纪人带着顾元昭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后，一转眼，公司里只剩下了忙着清场的几位工作人员，以及没人管的沈郊。

沈郊终于空出独处的时间，能够熟悉一下这个角色的现状，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未来演艺事业做出更进一步的安排。

*

事业心满分的沈郊开局就碰了壁：他发现自己备忘录里的后续行程安排，只有一周后孤零零的一个红毯。

就这个红毯行程，还是因为顾元昭要录别的更重要的综艺，将其推掉后，漏给沈郊的。

沈郊：？我好歹也是个艺人，我的事业难道真的没人在乎吗？

他怎么说也是刚拿了新人大奖的潜力股，公司怎么敢的啊？

没有工作行程，没有经纪人帮助，甚至可能在合约限制下自己没办法自行去试镜找资源找工作，难怪这个角色最后会走向恋爱脑爆发、斩断演艺事业的道路。

这个唯爱嗑糖的配平小甜饼世界看起来真的没有给事业批炮灰留路。

沈郊不死心，登上微博后查看起自己主页认证里挂着的工作联系电话。

他在微信里输入对应号码，跳转出来的是公司艺统部的某个工作微信。

从微信名上就能看出，对方是类似客服的那种部门内的共用账号。

沈郊打开对话框，检索着聊天记录，确认了自己在这个公司里往常的工作流程——

简单来说，沈郊作为没有挂靠经纪人，更没有自己团队的公司内“散养”艺人，平日里的工作全靠公司艺统部门安排。

具体的类似宣传、现场等工作人员都是在公司安排下，“蹭”同公司同场其他艺人的。

同为艺人却搞得像是欠谁的一样，到处受人冷落。

作为和顾元昭同期签约入职的艺人，以及剧情里的顾元昭的陪衬，自己自然是“蹭”顾元昭的团队最多。

王经纪人或是顾元昭团队里的助理、摄影、宣传等等，和他都算是熟人了。

其中，除了王经纪人高高在上一直把他当工具人，顾元昭圣父心态对谁都“神爱世人”，其他工作人员都是各司其职、兢兢业业的打工人，自然和沈郊这个“可怜人”关系不错。

沈郊将团队内相熟的几位工作人员的微信找出，分别备注好其具体负责的工作内容，并在心中记下。

沈郊又搜索关键词，从最初的聊天记录里找到自己入职时签约的HR，从云端共创PDF里导出了一份自己当时签订的艺人约。

或许是因为和主线无关，这份合约算是漏洞百出。

但大体上来说，除了说明沈郊这一年内他自己的艺人身份必须归属于公司外，只要和公司报备清楚，合约里是没有完全限制自己找经纪人、组建团队，或是自己主动接工作的。

沈郊在自己的微信里搜索律师的字样，果然一无所获。

看来在这个世界找到合适的信得过的法务团队或律师、研究清楚合约内容前，自己暂时还是不能冒险脱离公司的制约。

公司没有限制自己主动接触外部工作，但是相对应的，公司安排的工作，自己在签订意向约后是必须要完成的。

查到这里，沈郊竟有种柳暗花明之感：目前这种情况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好上很多了。

反正也没人带他，他给公司艺统部微信留言后，首先就把微博认证里的工作联系方式改成了自己的。

能主动出击未来就有希望，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沈郊给自己猛灌几大口鸡汤。

有人来到沈郊所处的角落，打断了沈郊的自我激励：“沈郊老师，我们都收拾好了，要关灯下班了，您还要在这边待一会儿吗？”

沈郊抬头看，空旷的公司大平层内果然只剩下了还在最后收拾镜头三脚架的摄影师，以及眼前的这位助理。

来叫沈郊的助理名叫卓航，是顾元昭工作室团队的经纪人助理之一，主要负责统筹对接等内容。

他的性格和业务能力都很不错，今天王经纪人被沈郊气得状态不佳，一直都是卓航在做现场整体拍摄的统筹安排。

也是他在会议室里及时递上平板，提醒王经纪人艺人热度变化这一要点的。

沈郊刚才特别备注的几位团队人员中，助理卓航就是其中一个。

他观察过卓航的为人处事，从各方面来评估，他都认为卓航是有做独立经纪人的资质和能力的。

“我们一起吧，我也要走了，”沈郊回应卓航道，“对了，今天现场的所有工作人员你都认识吗？”

今天王经纪人在活动结束后拉着所有人临时开会，现场还有公司其他基础部门的几个人，沈郊之前没怎么接触过。

卓航是负责现场统筹安排的人，自然对现场每个人都了解：“认识，怎么了？”

沈郊在微信上转了两万块钱给卓航：“你帮我私下分给大家吧，不算多，一点心意，算是各位打工人今天加班的补偿。”

卓航犹豫：“这怎么行？”他毕竟是顾元昭团队的人，是王经纪人的直属下属。

沈郊也意会过来自己此举的不妥了，跳过领导让下属发钱，有点像是收买人心离间别人团队了。

沈郊马上改口：“这样，你帮我拉个群，我直接发给大家，就当是感谢你们实现我的营业想法的奖金？”

沈郊朝卓航晃了晃自己的微博界面：“我发出这套照片后涨粉十几万呢，我当然是要感谢你们用心布置、用心拍摄的。”

卓航这次不再推诿，退回沈郊的转账后将沈郊和今天现场的近十个工作人员拉了一个小群。

沈郊是真心感谢这些工作人员的，作为认证了的娱乐圈艺人，他在发这套照片前微博竟然只有几百个粉丝。

沈郊甚至没办法形容自己最开始看见自己微博粉丝数时的心情：几百人？公司就算塞粉也该给他塞到几万吧？他怎么说也是大奖的最佳新人，几百个粉丝也太没有牌面了？

公司真的完全不管他的呀？

那种惊讶，那种失望，那种悲从中来，那种从客观数字中意识到自己是对照组炮灰命运的一瞬间的心如死灰。

虽说能说服顾元昭和王经纪人拍摄这套营业照是他沈郊自己的本事，但最终能呈现出这么好的效果，也确实离不开工作人员的用心设计、认真安排。

工作人员在极短时间里，能将他提出的概念具体化为这么优质的拍摄方案，确实辛苦。

沈郊真心想感谢并犒劳犒劳他们。

在这个世界里，沈郊现在手上其实也没几个钱，两万近乎是他能拿出来给工作人员的全部了。

但多少算多多少算少呢？

作为演员，他能赚的远比想象中多。

虽然现在没有，但几万块对于艺人身份的他根本不算什么。

别说现实中作为紫微星顶流的大明星沈郊了，就连对于这个世界的炮灰艺人沈郊，他也有自信通过工作再次轻松赚得。

但对于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钱的娱乐圈基层打工人来说，拆分后每个人几千块的奖金，确实是连轴转后不错的慰藉。

这道理沈郊知道，卓航更是明白。

见惯了没有同理心、捧高踩低的圈内人的卓航更明白：最为可贵的是沈郊给他们包红包的这份心意。

一个有感激之心的艺人，自然是更能走得长久的。

*

三人一同走出公司大门，卓航目送着沈郊坐上了网约车，和他挥手告别。

眼见沈郊的车驶远后隐入深夜拖着荧光的车道，卓航开口问身边的摄影师小杨：“照片传过去了吗？”

小杨点头。

王经纪人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摄影师小杨和助理卓航及时将摄影机里拍下的蒋然和沈郊打架的照片拷贝，将拷贝副件传回工作室，并要求他们谨慎地将机器内原件删除。

他俩留这么晚也是为了操作这个。

卓航不知道王经纪人要拿这照片对付蒋然和沈郊中的谁。

但卓航知道在一贯毒辣的王经纪人眼中，不在自己手中的艺人只会是要跨越的障碍，或跨越障碍的踏板。

且王经纪人认定的障碍或踏板，往往都不会有多好的下场。

卓航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凉意从喉咙一直过到肺腑。

他看着早已载着沈郊不知道消失到城市何处的车流冷冷道：“可惜了。”

风声呼啸，将他这句感慨吹散在寂寥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