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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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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起与月香的初遇,唇角吐露着温和。

“原本我已即将位列仙班,也许是命中注定,在我即将成仙的前一天,我遇到了月香。”

赫郎轻声地诉说着。

“遇到她后,我慢慢发现自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那时,我的灵力已足以化形,便忍不住化成人的模样,经常期盼与她偶遇。”他说,“月香在班子里唱戏,我常去听。”

他陷入一段温柔的记忆,说话的语气不自觉放平了,整个人变得柔和下来。

“后来,她能记得我,有时也会和我聊上一两句,一来二去,我们便熟悉了。我记得,月香答应与我在一起的那天,我站在那棵柳树下等她。我等了很久,直到她来,她问我,是不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

那必定是一个温柔的黄昏,想来他和月香必定是站立在窗外的那棵浓绿的歪脖子垂柳下。

赫郎盯着窗外那棵屹立的柳树,冷淡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我当然想和她在一起……为了掩人耳目,我都与她在夜间相会……”

白眉陡然手一抖,掐了一把赫郎,弄得赫郎轻哼一声,他略微顿了顿,这番举动却令我感觉异样,但也来不及仔细思索,又催他道:“后来呢?”

“月香最终决定与我厮守一生,她带我来到这里,介绍自己视如亲人的戏团成员给我,那也是我第一次在他们面前现身——”

一滴冷汗自他额角渗出,赫郎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

“可谁知有几人见我能力非浅,生出歹心,不知受何人的蛊惑,借来了收灵石偷偷摆放在屋内!这件事我和月香都不知晓,半月之前,他被月香撞见此事,自然恼羞成怒,月香和他争辩,反被他杀害!”他开始咳喘起来,上气不接下气,似乎要把那怨愤咳出来,咳得一滴不剩。这时,白眉伸出手去帮他顺气,一遍一遍抚他胸口,轻轻拍拍他的肩,一声叹息止于她齿间,随后她把脸转向阴影的一侧——她的脸上写满了心事,还有几分失落。

“那个凶手将月香的尸体藏于红梅树下,随后便消失了。”

我心中陡然一沉,他说的埋尸之地,莫非是指后院那棵红梅树?那树生得如此茂盛,花还开得灿烂,没成想却埋着一个年轻女子的尸首。

生命之逝去如落叶飘散,是如此令人怅然。

我还在叹息芳魂已逝,又听赫郎道:“我受法器重创,功力大失,虽然勉力击退了他,但是月香已经、已……”赫郎痛苦不堪,到最后他几乎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我见状赶紧安慰他,问了既然月香已经死去,为何我们还能见到她?

“你们见到的不是真的月香,是她执念所化,她对人间的留念、对情之遗憾和不舍,让她制造出和往常一般的容貌,但她临死前的痛苦和怨恨,却又让她无法分辨是非,一心想要找出凶手,杀了他。”

赫郎耷拉下肩膀,如同泄气的皮球脱了力,他靠倒在墙上,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感觉到他无尽的痛苦,仿佛没有止境的,从他身上蔓延开去。

“我不愿看她如此痛苦,只是想帮她结束此事。”赫郎平复下来,“那天以后,月香的戏班子就散了。”

人走茶凉,原应如此。

“我被法器重创,无法离开此地,只能不断造出异象,守株待兔,等待凶手落网的一天。”

可是这一天,什么时候才会来呢?若不是我们偶然间闯入这里,以赫郎的心智,早已无法分辨凶手,寻常人若是贸然进来,只怕又要制造出一场一场的悲剧。悲剧之间循环往复,永远无法获得解脱……

昏黄微光已顺着缝口漏了进来,金光将赫郎的脸色染得稍微活泼了一点,赫郎身前的燕熹恨恨地自说自话,“……月香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害死你的人!”

看得出来她和月香的姐妹之情很好,否则燕熹也不会当着我们和赫郎说出这番话来。

只是……我心中还存了不少疑惑,也不便马上开口,在心里兀自纠结着:赫郎所说的收灵石并非凡人之物,凶手为何会有?何况收灵石乃是降妖伏魔所用,难道是哪个道行高深又心术不正的道士觊觎赫郎的灵力,想据为己有?

疑云越来越重,压在我心头,想起来之前曹操大肆宣扬的寻仙之法,总觉得和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赶紧清了清嗓子,想必燕熹也会调查此事,但燕熹行事阴狠果断,只怕不会让我插手,我得先发制人才行。

立马辞别燕熹,又和陈毓几人打了招呼,想到关海的身份应该最为了解此事,便打算让他和我一同去调查。

竹楼外,红云低垂,慢慢镀上了一层金边,又带点儿烟紫色,一并晕染了那些姿态变幻的柳林。

关海停了下来,他认为这些柳树的确很美。我点头表示认同,和他站着欣赏了一会儿风景,赏完了景,我告诉了他我心中的那些疑虑。

谁知他听完看向我,倒是说出来一个绝妙的想法。

他说:“洛阳城有仙士驿馆?”

他这么一说,我马上想起来一些事:是了,那收灵石既非凡物,定然握在修仙室手里,而仙士云集的驿馆,最有可能是它的来处!我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关兄,我们便从驿馆查起吧!”

和关海并肩走在洛阳街道,那是一条笔直的主道,卖杂货的店铺特别多。行人摩肩接踵,你拥我挤,打听消息倒也很方便。我们向遇见的路人打听,果然有知道地方的两个青年,当时正在果脯铺买果子,我一问,其中一个张口就说仙士驿馆在洛阳东边城隍庙附近。我知道每个城内都有城隍庙供奉着,信徒香客都很多,所以那处也经常有流浪的乞丐行讨,我和关海于是朝着城隍庙的方向而去。

还没走到,隔着几百步就能闻到一阵一阵的香烟气,接着是一块高高翘起的檐角,渐渐的,城隍庙的整个轮廓浮现出来,巍巍耸立,宝相庄严。门口一个大铜鼎香炉,插了许许多多香烛,燃烧着缕缕不断的青烟。纷扰的香客络绎不绝,从里面进进出出,或笑逐颜开,或神色郁郁。

而城隍庙的左侧,正是一个曲曲折折的立柱式回廊,回廊转角处有个菱形石凿的叫做‘昱晴’的清水池。池底轻清透明,散落些浮光。池里种些幽蓝色的莲花,开得正盛。我和关海正行走在回廊间,远远的能看见驿馆的正门。有两个灰白道服的修仙士恰巧路过时,听到我和关海在谈话,其中年青的一个退了回来,挡住我们,拉了拉他朝旁边那个修仙士的袖子,挤眉弄眼地说道:“老白,老白、”那个老白也回头,果然眉毛是白色的,但相貌还是年青的长相,他很不耐烦地拍开同伙的手,听他说,“老白,你不觉得这两人……好像我们见过?”

“......”老白一听,一只手托腮把我和关海打量了少许,忽然眉头紧紧一锁,面色一下子拉下来。

他激动地指着我们的鼻子叫道:“你们、你们是之前在长安驿馆闹事的那两个臭小子?”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此人原来是长安驿馆的仙士,之前驿馆被关海烧没了,很多修仙士无处安身,只得去了其他地儿,这两个应该投靠了洛阳。见状,我笑道:“真巧!”

他俩并不吃这一套讨好,反而脸色一白,向后缓缓退开半步,“又是你们,这次你们不是又来捣乱的吧?”

我当然摇头,尽力解释了半天,那两人才将信将疑,这时关海才问道:“喂,你们两个最近有没有看见新来的道士?”

那两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还是老白回忆了一下,含糊道:“好像最近是来了新人……一个叫钟贵,另一个叫周方,不过这两人也不合群,每日不来练功,也不参经,都躲在房里不知在搞什么……”他正说着,忽然见到了什么,对着驿馆门口那头呼喊着,“喂,钟贵!有人找你——!”

听到他叫人,我立刻循着声音望去,见到一个男人,矮矮胖胖的,正匆匆地进了门。

我眼瞅着他前脚进去,后脚我和关海便跟进驿馆,推开门时见到一面莲花照壁,壁面篆刻了符文,转过照壁,里面是是一间庭院。庭院中花草颇多,东南西北各有一扇拱形门,通向不同去处,正南方向是一间大殿,殿门紧闭。我们并未发现钟贵的影子,庭中却有一个白发老者,正拿着铜藤壶,见我们走过来,老者抬起脸问:“来者何人?”

我盯着他手中的两株红杜鹃,看他轻轻地把杜鹃插入壶中。

“我们来找一个人。”我说。

老者笑了笑,把铜壶放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洛阳这么大,你们要找的人偏偏藏在此处?”

我仔细打量老者,发现他虽然白发,但一身穿着不凡,不像是特意安插在此处浇花草的,又见他还在悠哉地采花,把院中的紫丁香摘了几束,我将紫丁香递给老者,果然看见他欣然一笑,“呵呵,年轻人也倒也有两分悟性。”

我不甚明白,问:“老伯,您指的是?”

老者捋捋胡须,拿起铜壶,将紫丁香放入壶中,修剪几次,便成了一株秀雅端正的盆景。默默看了会儿盆景,老人道:“看花、种花、插花,此乃花之道。有些花要用瓶插才娇艳,有些花则用铜壶,有的用紫砂盆……这插花的容器也分很多种,光是这瓶就分青瓷、陶瓷、银等材质,而且不同的容器要搭配不同的花色。你方才所选的紫丁香和杜鹃这两种花材,搭配铜壶,所得盆景名为‘长相思’,小儿知也不知啊?”

疏不知插花还有这般学问,有了这般交谈,那老者也不再拦我们,本来还想向他请教些花道的学问,从主殿忽然传来一声少年的调笑,温温吞吞的,显得声音的主人脾性很好。

“呵呵,师弟?”声音清清楚楚地透过大殿传出来,“许久不见,我听见是你。”

转瞬间,天地为之色变。我觉察到一股异常强大的仙气席卷而来,似乎吞没四周的一切。而我的周围,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布了一层结界,笼罩整个驿馆。

这般措手不及时,听见门里的人轻笑一声:“难得遇到贵客,进来吧。”

殿门自动打开了,我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关海身后,进去以后,看见里面正中的位置上有一把圆椅,一个蓝绸衫、白内褂的少年,端正坐在那里。他的脸非常年轻,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少年的眼睛泛着一层淡蓝,和姬雪的瞳孔颜色很像。他右手的手臂带了一面黄铜镜,也不知有何用处。我见少年身旁还站着一人,穿着深绿色青衫,远了看不大清。又近了几步,那少年却先开口,对着关海说话了。

“师弟,别来无恙。”

我大惊失色地朝关海看去,他从未跟我提及他的过去,自然,我也不知道他竟然认识这号人物,一时之间有些后悔带他前来。关海淡淡喊了一声师兄,便不再言语,还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脸去,看见我脸色不善,稍微惊讶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不敢说话,他叫做‘师兄’的那个人,周身隐隐散发出那么强大的仙气,甚至比关海身上的仙气更强,若我贸然说些什么,在他面前暴露身份,无异于送死。

我赶紧朝关海丢了个眼色,他不明所以,那少年眼神却落在我身上,似乎看懂了什么,笑而不语。这般反而令我感到压力,索性有之前父王送的‘物件’,还可以掩藏我的魔气,应该不至于让他察觉,这么想着,略微放松了些。

这时候殿门方向又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黑黑瘦瘦的,一身肌肉。一见到关海,那人立马虎目圆睁,完全不敢置信,已经踏进来的一只脚僵在门口。

“关、关海……?!!”他死死瞪着关海,几乎烫出一个洞来。

我问关海:“此人好大的火气,莫非和关兄结了什么仇?”

关海耸耸肩,倒没说什么,他站在我身侧,身材颇高,本来就显得高大英俊不少,况且生得又属实俊朗,相比之下,门口那个瞪着他的男人显得有点猥琐。果然关海清了清嗓子,这一眼看过去,有些嘲讽之色。

“冯柯?看你如今春风得意的模样,是上次打赌输了,欠本大爷的东西已经准备还了?”关海不疾不徐地说。

那人果然也是天上下来的,一发怒就有仙气四散流转。面色已气得铁青,朝关海怒喝:“混账!!!”他忒一声,“你、你这个无赖!烧了我的宝贝尧光炉,还想跟我要东西!!我看你、你是痴心妄想——!!”

他声音奇大,几乎是吼出来,若不是他们之前结了仇,估计也不会愤怒到全身都要抖三抖……

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那端端坐在圆椅上的少年,忽然以袖遮嘴,随即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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