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立海大的前任部长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部长，你是说让我去抽签吗？可是我平时的运气一向不好，万一……”
“无所谓。”幸村双手抱胸，语气淡淡，“我们的目标是全国大赛冠军，放眼望去，举目皆敌。至于运气，好又如何，坏又如何？最后，还不都要凭实力一个个碾压？”
“是。”
前任部长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而伴随着立海大选手的上台，四周的喧闹声依稀都小了些，毕竟是关东的长期霸主，这点威慑力还是有的。
不过即便再小，关于立海大新部长的种种议论还是如同烦人的苍蝇般轰杀不尽。
恶意，侮辱，质疑……
真田有点担忧地望向自己的幼驯染，见他闭目养神，凝心入定，一副不闻外物的作派，才稍稍放下心。
此刻，台上的前任部长看了一眼手中的号码，对众宣布：
“城成湘南！”
在几家欢喜一家愁的氛围里，幸村走上了教练席，只不过，迟迟没有入座。
“怎么了？”
“我在想，”幸村若有所思，“或许弦一郎比我更适合当部长也说不准。毕竟，”他回忆了一下群众们的热心猜测，“大家都觉得你才是立海大部长呢。”
“胡闹！”真田皱眉，“如果我是部长，那你是什么？”
幸村又想了想刚才的对话，坦城复述：“可能是部长的女朋友吧。”
“咳咳！”
这话没法接，真田只能以尬咳结尾。
两位学长已经热身完毕，幸村不多纠结，披着外套淡定坐下，而柳也恍如未闻，手持秒表和笔记，从容站立在一边。
“Time，prepare to play！”
“城成湘南，发球！”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柳也在同一时刻按下秒表。立海大的三巨头都颇有兴致地欣赏起这三年征途的第一场比赛。
立海大不亏是老牌强旅。
“二十五分四十五秒七毫秒。”
伴随着柳语气平和的宣告，场上的裁判也宣布结果，“比赛结束，立海大胜！比分6:0！”
但即便是这样的大胜，立海大的选手们脸上也没有丝毫喜色。
反而是一脸担忧，像是抱着必死的心磨磨蹭蹭挪到了幸村跟前。
“恭喜，”幸村开口，却是鼓励，“开门胜利，真是一场不错的比赛。”
学长们长舒一口气，但还没等他们高兴几秒，网球部部长就话锋一转：“只是耗时将近二十六分钟？说吧，失误在那里了？”
“第一，网前截击不够熟练；”学长们结结巴巴，绞尽脑汁开始回忆，“第二，在第二盘第四局的时候错误判断了对方的发力方向，导致回击不够及时；第三……”
此刻，球场上的第二场比赛已经开始，幸村一边听着部员反省，一边分心二用盯着场上状况。
忽然，他眉头一蹙。
两秒钟后，球从两位双打选手的中间穿越而过，一阵寂静后，“40：15”。
“咦？”
反省到一半的学长们发出惊讶，“不应该啊，部长，不不，是前部长的实力比我们强，怎么会……啊啊啊，不是，我是说，对不起，部长，刚才说到那儿了？”
“第三盘第二局的发球，”幸村淡淡提醒，“不用继续了，我知道你们已经清楚了。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刚才会丢分？”
“因为，因为前部长原本擅长单打，但是现在，额，太过轻敌？”
幸村沉默了一会儿，瞥了一眼真田，回头淡然道：“可以了，去柳那里领罚。”
“是。”
学长们忙不迭告退。
“你其实不用担心的，”九十秒中场休息的时候，幸村忽然开口，“保持心态，立海大一定会赢。”
正在喝水的前任部长深吸一口气，狠狠点头。
“我会的。”
“四十五分七秒九毫秒。”
伴随着柳儒雅的声音，同样，“比赛结束，立海大胜！比分6:0！”
“就拜托精市了。”
将秒表和笔记放在长椅上，早已热身周全的柳拎起球拍，在围观群众的纷纷侧目中，泰然自若地走上球场。
铁网背后人挤人，几乎所有不在比赛的选手都围了过来，无他，就是为了看传说中立海大三巨头。
三个一年级新生，如果实力平平，那还有的想；如果真如传闻所言，那大家后三年都别玩了，等着争第二吧。
感受到围观视线的炽热，柳却一脸恬淡走进发球区，温文尔雅对对面道：
“还请赐教。”
“十二分二十一秒十七毫秒。”
真田掐表。
果然，一阵大大甚至可以说是难堪的沉默后，主裁干瘪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比赛结束，立海大胜！比分6:0！”
“承让了。”
柳和煦道，不理会已经被数据逼疯的对手，风度翩翩离开，恰与真田错身而过。
而真田的那一场也没有丝毫意外，虽然耗时比柳略长，但是，“弦一郎，你风林火山是一次都没有用呢。”
真田倒也不客气：“他们还不配！”
“太骄傲可不好哦。”
幸村笑吟吟道，披着外套从教练长椅上站起。
立海大的部长一步一步走到网前，他容貌堪称绝色，辉似朝日，绝殊离俗，哪怕是像这样随意站在网球场上，都光彩夺目的让人为之一窒。
“……这就是……”球场外的声音充满不可置信，“立海大的新部长……？”
太漂亮，太精致，却也……看着太柔弱。
但城成湘南部长的手心汗都冒出来了。
他不是傻子，立海大部员的态度他都看得出，无论是谁，三年级的学长也好，一年级那两个怪物也罢，都对眼前的这位心服口服，顶礼膜拜。
这只能说明一点，
这一位，比立海大其他所有人都要恐怖！
“城成湘南，发球！”
一咬牙，一狠心，城成湘南部长左手将球上抛，右腿蹬地带动手臂向前挥，“砰！”，将球击出。
幸村随手击回。
好！城成湘南部长追上回击，完美将球送回。
幸村左脚向后一步，球拍轻轻一扫，顺手就将球换了个方向。
好！城成湘南部长又一次成功将球拍回，心中充满了喜悦，倒也没有那两个怪物可怕嘛。
那两个怪物，一个球无法回击，一个球气势万钧，没一个好对付，相比之下，这一位的球风可就柔和多了……
果然，能成为立海大部长是因为脸吗？
脚步一个虚浮，但城成湘南部长勉励支持住了，球拍一扬，将球扔回，坚持住！坚持住！
你可以的！
逆着光，看不清幸村的神色，只直觉对方无喜无怒，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不困于情，不乱于心。
真是，城成湘南的部长愤恨不已，真的是，好厌烦的一个表情！
真想将其狠狠打碎！
但还容不得他多想，眼前又浮现一记完美的球。
踉踉跄跄，差点一步一跌倒，但他还是咬着牙，硬是将球击回。
四周的光线似乎在一瞬间变暗，是天暗了吗？我们已经打了那么久了？从中午打到晚上？
可为什么，周围那么安静？
没有风，没有树，没有公园的雀鸣，也没有队友的欢呼和围观群众的喝彩，我坚持了那么久，为什么你们不鼓励我？
球又完美地出现在眼前。
奋力将其击回！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头仿佛在疼，脚仿佛失力，但是不行，人不能放弃，我们也不能一场都不赢，你们都输了没关系，我能赢回来！
可球，又出现在眼前。
只是这一次，无论城成湘南的部长如何努力，那个挥出去的拍子都与网球差以毫厘，视线中的黄色小球似乎在一瞬间破碎成万花镜，消失融化在无边的黑暗里。
没有光，没有水，没有声音，没有风。
甚至也没有他自己。
“哐当！”
城成湘南的部长跌倒在地，无知无觉。
幸村则是手持球拍，静静地站在球网另一端，气息不乱，纤尘不染，坦荡自若地仿佛在林间漫步。
“……他的外套……”
铁网外有围观群众颤颤巍巍指出，“一直都没有掉……”
那是自然的，全程在侧方看完比赛的真田闻言想，从小学的时候起，他的外套就再没掉过了。
虽然和自己比赛的时候都会脱外套，但真田心底也拿不准，倘若幸村某一日真不给他面子，他还有没有这个本事去脱他衣服。
“一分四十秒。”
柳凝重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比入学之初快了整整一倍。”
真田默不作声。
一时间，整个球场内外，都寂然无声，仿佛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三分钟到了。”
在确定急救人员摇头后，裁判终于叹息，公开宣布：“城成湘南一方……一方，”斟酌犹豫了一下措辞，“已经丧失行动能力，立海大获胜！”
连头带尾，四分四十秒。
“承让。”
幸村淡然道，转身离开。
“整场比赛结束，”主裁判站起来宣告，“胜者，立海大附属中学！”
欢呼声这才跟着响起，
“立海大！”
“立海大！”
“立海大！”
在场的立海大学生们无一不都欢呼雀跃，鼓掌拥抱，祝贺这场艰难的全国大赛之战的首场胜利。
一定可以！
他们所有人都坚信，今年的全国大赛冠军一定会是立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