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的后果就是睡醒之后额头又烫起来了，盛佘守在床前，头转到一边，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我头有点痛。”
姜舒委婉的发表熬夜宣言，眼睛眯成一条缝，不愿意多费力气。
“可是呢，手机亮了一夜。”盛佘把手机拿远，对他恨铁不成钢的一眼，而后又把手机贴到耳边，继续说道：“对，你帮我找个医生来，我们在家里扎针。”
“现在几点？”
眯眼睛看不到有人瞪自己的病人伸手去抓盛佘的手腕，迟钝的大脑无法理解倒立的指针。
“十一点多了，你再睡我就要帮你请假了。”
盛佘已经挂断了电话，大手往他脸上一靠，衬的手下的肤色更难看了。
白的没有色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他醒来就把空调关了，自己都热的换了一身衣服了，再摸摸姜舒的脸还是冰凉凉的，完全没有发烧时该有的滚烫。
“离得很近，不用请。”
姜舒当即驳回他的想法，说到这里已经距离醒来有两分钟了，算是恢复了正常思考讲话的能力。
“你说你吓不吓人，那么晚了不睡觉自己偷偷刷视频，早上我给你从地上捡手机，手机里的歌还唱着呢，嘻嘻哈哈的，听多了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是吗，我倒觉得挺好玩的，配上他们拍的视频，多逗啊。”
姜舒知道他说的哪首歌，因为那首bgm的剪辑在热榜，他直接点进相关搜索刷着玩去了。
“你那铃声太没有特色了，可以换成这个，一来电话，别说你了，在场所有人都能为你侧目，这样你就不会漏接电话了。”
“省省力气吧，再说下去嗓子废了更要请假了。”
盛佘才不想换成这个铃声，如果没记错，那个楚老板的手机铃好像就是这种类型的，想想就膈应。
他给姜舒找了个医生来家里打针，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等忙完之后一定要带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打完点滴没过多久米霓就发信息说来小区门口接人了。姜舒打针的时候又睡着了，听到盛佘小声喊他睁开眼，简直欲哭无泪。
“不行，不行，我明天拍完必须休息……”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要休息，如果不是真的太难受，这话就根本不可能从他这种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的脾气的人嘴里说出来。
给他擦脸的盛佘心疼死了，把人揉进怀里沉默不语。
“哎，痛痛痛！”
发烧的人全身上下碰一下就痛，暂时没办法跟他的沉默共频，嘴里喊着痛就把人给推开了。
盛佘理解他的痛苦，走到玄关伸手要拿车钥匙，“我开车把你送到小区门口吧，你先在屋里等会儿我。”
“不用，走着就行。”姜舒撵过去，从圣诞树形状的衣帽架上拿了件外套穿，自言自语道：“这房子不是四季恒温的啊，怎么关了空调还这么冷。”
“那是你还没烧到顶。”盛佘凭空变出一支唇膏给他涂嘴巴，谆谆善诱道：“你要多吃饭加强抵抗力，不然阿姨就不只是打电话过来了。”
“我不能传染给我妈，我必须快点儿好起来。”一听妈妈要过来照顾自己，已经成年八年的姜舒马上有了男人的包袱，“小病而已，你不准再给我妈乱传递小道消息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出了门。盛佘拎着包打着伞，既怕他晒着又想让他接受一下自然光的洗礼。不懂这份心意的人埋着头一直往他怀里也就是伞的中心点钻，走得五迷三道的，跟喝醉酒了似的。
“盛哥！姜哥！”
米霓坐在车里，车门打开大半个，看到他们大热天还这么哥俩好地形影不离，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把空调调小一点吧，他还在发烧。”
盛佘从包里把帽子翻出来让姜舒戴上，把手伸进车里感受了一下温度，一瞬间手臂上的汗都干了。
“嗯，调一点儿就行，我多穿件衣服。”
本来胳膊上就有旧伤的姜舒在有空调的地方都是要特别注意的，现在生病了更是要多加注意。但是只要上过学住过宿舍的人都能经历过那种天热有怕冷的不让开空调，天冷有人觉得热不让开空调的痛苦。
酷暑难挡的季节里，让其他人跟自己一起被迫忍耐没有空调的车厢，实在是太没有人性的光辉了，现代周扒皮啊。
其实他们生病是可以打一些效果比较强烈的药来强撑状态的，但是他怕有副作用，选的药都是些循规蹈矩的，入镜的正常好气色还是得靠化妆师。
现在他没化妆，脸上遮的就有一双无神的眼睛，座位旁边的米霓看着都觉得可怜，从自己的小牛皮包里掏出来一袋红参片，问道：“哥，你吃不？”
一坐下就开始昏昏欲睡的姜舒掀了掀眼皮，伸手接过了她的好意。
于是耳边又传来响叮咣咣的声音，没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瓶盖的小药片，各种形状各种颜色。
“都是维生素。”
姜舒转脸对上她希冀的眼睛，又垂下眼睛看了看她放在腿上的包，若有所思地开了口：“你的包……”
“ava的，哥你之前送给我的。”
米霓抢答，笑的非常灿烂，“这是我最贵的一只包，必须经常背出来给哥长脸面。”
本意不在此的姜舒被她突然的感激给吓了一跳，赶紧回了一个你喜欢就好的笑容，然后才把自己真正想问的话说了出来：“看起来这么小，怎么能装这么多东西的？”
“其实容量老大了，我装了不少东西呢，要不我改天录个翻包视频传网上安利一下？”
米霓继续笑，听语气是相当喜欢这件礼物了，对ava的热情丝毫不逊于他家的代言人。
“都行。”姜舒暂时还没有力气跟她聊什么暗广建设，标准目标从瓶盖里捏了一片椭圆的放嘴里吃了，想了想又觉得再放回瓶子里不干净，抬头喊了前排的盛佘一声。
“你吃了吧，米霓都拿出来了。”
盛佘没吭声，转过来把瓶盖里的维生素什么的都倒进了手心里，坐回去在位上嚼半天最后拿起车上一瓶水仰头送服，颇有一种老婆坐月子，老公跟着吃香喝辣享福的姿态。
等到了拍摄现场，姜舒的体温算是降到了一个正常的数值范围内。挑衣服、做造型、上妆，一套整下来就费了三个多小时。
选择下午拍摄也只是想跟着脚本走一遍，正式拍摄还要等明天。
晚上送他俩回家的路上，姜舒又睡了，因为回来的时候先让司机把米霓送回去的，所以现在车里只有司机和姜舒盛佘三个人。
盛佘不用再避嫌，堂而皇之地继承了米霓的原位。
睡着的人才不在乎谁坐在自己身边，身上反盖着一件衣服睡的昏天黑地。盛佘默默看着，心道，这就是熬夜的后果。
他很少有能够欣赏姜舒在床上闭眼睡觉的机会，没确立关系之前，住酒店两人都是分床睡，晚上不能开灯，他又不能打个手电筒去照姜舒的脸。
说到这个，之前某人还趁着他睡着偷拍视频了吧？那时候也是生了病，倒不贪睡，趴床头拍他说梦话……
可惜自己没这个精力，做不来守株待兔的工作。早上的话，也都是姜舒起的比较早，嚷嚷着要出去打网球。
不过之后忙了，打球的频率顿时锐减不少。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听到《好日子》的歌声了。
说起来好像姜舒对铃声的挑选一直都是这种喜气洋洋风格的，振奋人心的同时还有一点儿在上流社会拿不出手的拘谨。
楚炎毅能用那首全程都在哈哈哈的魔性笑声做铃声，不说别的，至少真的达到了雅俗共赏的审美境界。
呵呵，有这境界又有什么用，一个老婆去世马上就能撬别人墙角的负心汉，简直就是侮辱了「雅俗共赏」这四个字！
看着姜舒在车座另一边歪头沉睡的样子，盛佘忍不住伸过去手把他的脸给掰正了，以防下车的时候落枕脖子痛。
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手机都在包里，只凭震动的声音，是听不出来是谁的手机来消息的。
盛佘赶紧掏包，趁着屏幕还没有熄灭，把手机拿了出来。
是赵鸿蒙的消息，而且是发给他的。
「最近很忙吗，好久没见到姜舒在群里出现了。」
「嗯，忙。」
盛佘心想，你不也是在私聊？自从陈淞礼知道了他跟姜舒的事儿之后，五人小群明显的就沉寂下来了。再加上姜舒越来越忙碌的行程，掐指一算，上一次姜舒出现在群聊里的时间已经是上一次了。
他不善言辞，回复这两个字也并非是把赵鸿蒙当作什么仇敌而故意为之。纯粹就是因为俩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主，并且基本不熟。
「我要回国了，改天见一面吧，沈瑾琳家里不是有喜事吗，一起吃顿饭。」
对方发过来一段文字，字里行间把所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盛佘想了下姜舒的身体状况，犹豫着打出一行回头我问问姜舒。
「嗯，好。」
几分钟后，相同的字数和标点符号出现在聊天界面。
果然，反常的热情总是带有强烈的目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