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陷入一片漆黑后,柯南站直了身子靠在墙边,然后听到一些稀疏的脚步声在人群中穿梭,随后便是一种天上下满了金币落在银色的托盘里一样的金属声音。
柯南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他的心跳声也如擂鼓似的在耳边跳动着。招待生在人群中以一种不缓不慢的速度走着,不会在某一个客人面前长时间停留,鞋跟的踢踏声在寂静的会场内格外突出,当这个声音路过琴酒的时候,琴酒把手中和银质物品绑好的任务悬赏放进托盘。
在这个短暂的黑暗中,人们完成了各种信息传递,交易和任务悬赏后,钟声再次响起,当灯光再次亮起时,柯南发现宴会上的人少了一半,实际上,他们大多都是去更衣室换回来时的衣服,参加外面的宴会。
已经走到柯南面前的琴酒问他,“要出去吗。”但他的语气却是不容否认的,就好像他已经替你决定好了。
柯南想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僵硬的点了点头,但嘴里却艰难的说出相反的话,“我……可以…自己出去吗。”他从来没有觉得说完完整的一句话是如此的窒息。
却没想到听到他回答的琴酒忽的一笑,是很淡的笑容,但是他确实笑了,柯南却觉得脸憋的涨红,头脑发昏,他刚刚好像说了什么蠢话。
“如果你能自己出去的话,那我就先走了,给你三分钟时间想想。”
这种对小孩子说话似的语气,让柯南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话的内容,只是不禁退后了几步,竟然有一种在母亲面前淘气犯错时的羞耻。
赤井秀一在一旁诧异的看着他们一副相识的样子,“阵,这不要紧吗。”
琴酒撇了他一眼,“不然呢,杀了他吗。”
赤井秀一沉默了,他感觉他好像被谴责了,在这个混乱至极的宴会里面,也许阵并不是个坏人,他忽然松了口气。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趁着这个时候,柯南跟着一些正在往出口走的客人身后,小小的个子显得格格不入,他也察觉到了,于是下意识的回头确认琴酒的身影,结果发现琴酒一直在看着他,见他回头脸上又泛起淡淡的笑意。
柯南看不出这是嘲笑还是其他的意味,好像这仅仅只是一个笑,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笑,他竟然从中分析不到任何的情绪。
掀开幕帘,在入口处有一个碎纸机,只有把手中的邀请函放进碎纸机里粉碎才能过去,这就是邀请函的作用?不是用来进的,而是用来出去的!怪不得一开始还能被人混进来,原来是这样。
那如果没有邀请函会怎么样?他不敢去赌,所以他又回到了琴酒身边,不知为何一到琴酒身边,柯南就感觉到他紧张到说不出话,于是他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西装下摆,这个举动给了他一点勇气,“那个,如果我没有邀请函,会怎么样啊?”
“很好奇吗?”
琴酒向他伸出了手,周围变得空荡荡的,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柯南拉住了他的手,他说,“在地下室,我带你去看。”
从楼梯走下去,这是一条很长的长廊,墙的左侧挂着灯,右侧是间距相同的铁门,不知道门内是什么样的,不过门外装的是横向的门闩,琴酒对他说,“把你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柯南下意识把手背在身后,藏在袖口里的微型相机还是没瞒过琴酒,最后只好慢腾腾的交出来。
“咔嚓。”
不出意外,被踩了个粉碎,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有些刺耳和恐怖。
琴酒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现在去看吧,别打扰他们工作。”
柯南从最边上的房间打开,里面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体房间,不算宽敞,什么都没有,粗糙的水泥地,灰色的墙面,在接近门口边有一道水沟,不知道连接着哪里,从那里流出的水透着一股恶心的颜色。
接着,他打开第二个房间,一样的内部结构,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如果关上门从内部看,这个铁门光滑的就好像是焊上去的一样,内部没有门把手,唯一的办法就是从门外打开。
然后是第三个房间,第四个……第六个,在第七个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手,因为外面的门闩没有锁上,从里面传来嗡嗡的电锯声,这个门底的门缝有十厘米左右,柯南蹲下来向缝隙里望去,里面的光线并不明亮,房间里有个男人背对着他,他的脚下是一坨红色状块的东西,那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布料,他把这些东西铲到水沟里面,水上漂着一根戴着戒指的手指,柯南攥紧了拳头,害怕还是愤怒,抑或是都有。
怎么可能呢,见过那么多凶杀案,从来没有哪个犯人这么残忍过,对了,琴酒说的是不要打扰他们,那意思就是不止一个人,还有很多像这个家伙一样残忍的混账,而且还不会被抓起来。该死,太荒唐了!
看到了,他就没办法不做些什么,柯南把手伸进门缝里。十厘米宽的门缝,对于一个小学生的手还是不那么挤,他趴在了地上,用手表型麻醉枪瞄准了背对着他正在‘工作’的男人,等他晕了以后再进去收集一些罪证,比如一些碎肉和血迹。
“工藤……”
琴酒的声音冷冷的传过来,一声叫了一半的名字,让他的手一抖,麻醉枪射在了那个男人不断挥舞的电锯上面,清脆的一声碰撞,他被发现了。
柯南连忙起身,他刚刚真的是糊涂了,怎么会把琴酒忘了呢,那个家伙肯定不会就这样看着他这么做。
他慌张之间赶忙将铁门外的门闩锁住,里面传来框框的撞击声,还有气急败坏用电锯锯门发出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他听到里面的人怒气冲冲的喊道。
“是谁!谁在外面!”
每个房间之间的间距有五米,他现在在第七个房间的门口,距离出口有35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远也不近,柯南不知道他现在算不算是被堵住了。
琴酒站在楼梯的第五个台阶上,背对着上面的光源,他的银发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一瞬间让柯南想到了拉斐尔画的圣母像。
只不过这个‘圣母’不是来救他的,而是要拉他入地狱,不放过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过来,我带你走。”
从这个距离听,声音有些失真,就像是真的神谕一样,平和又不可抗拒。
柯南却觉得他的脚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因为他大脑在尖叫着不要过去,不要靠近他!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真实的死亡比以往都更接近,更平静。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活着出去吧,且不说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是琴酒,他已经明白了宴会没有请帖的下场,会被粉碎啊。
既然都是死,他为什么不能靠近琴酒呢,难不成琴酒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存在吗,从未有过的恐惧在蔓延,他的手开始缓慢的推动门闩,他有一种荒谬的直觉告诉他,门后的威胁远不及琴酒可怕。
这个感觉,在琴酒摘下面具的时候更为明显,他的五官不带一丝柔和,跟圣母更沾不了一点边,看起来冷酷的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危险而致命,多看一眼就会被收割性命。
柯南把锁打开了,里面的人砰的一声撞了出来,机械声震耳欲聋,那凶恶浑浊的眼睛看向他,竟缓解了他的不安,这才是杀人狂该有的样子啊,即使他手中的电锯下一秒就要向他砍来。
“呯!”
那个男人的脑袋在他面前炸开,血浆溅了他一脸,琴酒把枪口转移到柯南身上,他的声音更加冰冷。
“你该拿什么抵消你被粉碎的结局。”
柯南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浆,没有擦干净,他的脸忽然变得可怖起来。
“不知道,但我没做错什么,我一直干着我认为正确的事情,即使它伴随着危险。在我认定的道路上,即使前方是悬崖,我也会将油门踩到底。”
他笑了一下,对琴酒说,“你明明是很果断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陪我浪费时间呢。”
琴酒不想回答,他从不在解决叛徒或杀人的时候与对方浪费口舌,但是现在好像是从未遇到的情况。
他看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小鬼,随意的说道,“如果你这次能活下来,我就当你已经死了,不用再担心暴露的事。”
“……感觉我肯定活不下来啊,除非你是圣母玛利亚,赐我一线生机吧。”
琴酒垂下眼眸,伸手揉了揉他脑袋,如果你真的能这么轻易的死了就好了。
在随后的十分钟里,外层宴会的阳台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众人传来阵阵惊呼,“快,快叫救护车,有一个孩子摔下去了!”
血染红了地面,那个孩子手里还握着一个坏掉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