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闲下来,迟听澜一下朝就回府后,用完早膳,都会在院里练练剑、练练功。
白煦辰往嘴里塞了颗糖,坐在花团簇拥的长廊下,静静的看着迟听澜。
迟听澜脱了外衣,里衣沾了汗水贴着肌肤,若隐若现的肌肉块垒分明。
剑气割裂了和煦的春风,忽的一剑断断了柳枝,迟听澜回头往白煦辰那一看,眼中狠戾一闪而过,转瞬又恢复了原先的温柔。
"殿下,什么时候过来的?"
迟听澜把剑扔给上前来的侍卫唐谦,信步走到白煦辰面前。
白煦辰皱着眉头往后仰去:"我来好久了,你都没有发现我。"
他原先是怪罪的语气,却因着他那动作,又添了几分嫌弃的意味。
迟听澜看了下自己身上的汗,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嫌弃我了?"
"你身上全是汗,衣服都湿了。"白煦辰从花丛中钻出来,拉上迟听澜的手腕,"你要去洗洗,然后换身衣服。"
平日里,白煦辰拉上迟听澜的手腕,是定要摸摸上头的紫檀手串,但现在没有,迟听澜现在没有把手串戴在手腕上,耳眼上的穗子也被他取了下来。
白煦辰拉着迟听澜往前走,迟听澜朝唐谦伸出手来,唐谦把一件青色外披放到迟听澜的手上。
他这个样子,可不能叫那些侍女看到了。
"我先把衣服穿好,热水早叫人备着了,不用着急。"
"我着急啊。"白煦辰松开手,盯着人把外披穿上,"城外的桃林漫天飞花,府里的人都在议论,再不去,就该谢了。"
"哪有那么快,前几日才传来开花的消息。"迟听澜拢好衣服,拉上白煦辰的手,"走走走,趁我还有闲暇时间,沐浴带你去玩。"
迟听澜换了身棕黄色的衣服,将紫檀串子带在手上,捏了只木簪挽起青丝。
一旁站着的白煦辰捏着迟听澜的耳垂,将耳坠挂了上去。
准备妥当后,两人上了王府门口停着的马车。
城外的桃林里,果真漫天飞花,蜂蝶萦绕,桃粉的花瓣如雪般落了一地,等到桃季,这里便是蟠桃园般的存在。
白煦辰先一步下了马车,望了望这周边的景色,花香扑鼻。
"好多人。"白煦辰说,"果真如娘亲说的一般美。"
迟听澜低头看他,眸光转动,不说话。
阿姊没进宫之前,桃林的桃花盛开,阿姊带着他不远万里的跑到皇城来,常带他来光顾。
这个时节,总能遇上心仪之人。
阿爹和父亲就是在这里相遇、相知、相恋。
阿姊亦是如此,只不过恋上了还是太子时期的先帝。
阿姊和小辰说美,美的是景色,还是当年的人?
朝阳国民风开放,同性与同性之间相恋从不避讳,何况异性。
迟听澜带着白煦辰往桃林深处走了没多远,就已经捂了白煦辰不下十次眼。
"你干嘛啊?"走几步就要被捂眼睛,白煦辰心下当然是不舒服,他来这是干嘛的?是看花的!"你这样子我还看个鬼啊?"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迟听澜开始后悔带白煦辰来这了,之前他来,都没有这样的,怎么几年不见,民风更加开放了?
"不要。"白煦辰摁住迟听澜的手,"我是来看花的,又不是来看他们腻歪的,你急什么?"
迟听澜正要说些什么,有女子朝着迟听澜抛了香囊。
迟听澜转头看去,四五个曼妙女子站在桃花树下,笑意盈盈的朝迟听澜叫着"郎君"。
迟听澜朝她们笑笑,正要弯腰捡起地上的香囊时,白煦辰赶在他前头捡了起来,挂在了低矮的树枝上。
白煦辰扯了扯迟听澜的衣袖,迟听澜会意,将他抱了起来,远远的朝那群姑娘致歉。
白煦辰勾着迟听澜的脖子,小声问他:"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儿子?"
"差不多,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给你娶个后娘回去。"迟听澜颠了一下白煦辰,随口提议。
"迟听澜,你好不要脸,你顶多十九吧?我今年十一了,你八岁生的我啊?说出去那些小娘子也不信啊。"
迟听澜捏了一下白煦辰的脸:"你长得不像十一岁,像八九岁。"
"那你也没那么厉害,十岁也生不了我。"
白煦辰勾着迟听澜的脖子,视线落在那几个女子身上,瞧着人去将那挂在花枝上的香囊取下,不死心的望着这边。
迟听澜看着白煦辰的脸,玩笑道:"我小时候得了场病,后来发现自己不行,找宗族里要了个小孩来防老。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白煦辰哈哈笑了起来,眼下就要挤出眼泪来:"我还没听哪个男人说自己不行的,迟听澜,你太逗了。"
"小小年纪哪听来这么多有的没的。"迟听澜教训他似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再贫扔你到地上。"
白煦辰吐了吐舌头,两条手臂死死的抱住迟听澜的脖子:"我在府内搜罗了不少好东西,甜菊姐姐的话本特别有意思,我就是在上面看到的。而且,说不行的,是你自己,可怨不得我。"
"我回去就叫管家把甜菊的话本都藏好,不管你再怎么说,也不给你看。"
白煦辰生气的撅起嘴来,上手去捏迟听澜的脸:"最讨厌你了!"
迟听澜最后也没再去遮挡白煦辰的眼睛,而是带着人逛了一圈,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把人给放下。
这里桃树稀疏,花也开得惨败,稀稀拉拉的,好在另有一番景色盖了这残缺不足的地方。
这里一面是垂直的悬崖,顶上垂下一条银瀑,整面崖壁都是潮湿的状态,植物在一旁清幽生长。
瀑布底下连着一条小溪,溪水干净澄澈,石头小鱼清晰可见。
"迟听澜!有鱼!"
白煦辰从迟听澜怀里挣脱出来,三两步蹦到了溪水边。
他正要脱鞋下水,被跟上来的迟听澜给摁住了动作:"水凉,只许看,不许下去。"
白煦辰可不听他的,趁着人没看住,脱鞋下水一气呵成,还不忘回头对着迟听澜摆鬼脸:"我又不是小姑娘,该注意身体的是你,是谁在雪天里跪着发了高热的?我淋了半天雪,也不见生个病。"
白煦辰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气人,又贱兮兮的加上一句:"迟听澜,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做什么事情都得要放得开。"
迟听澜被他这句大姑娘哽得不轻,却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迟听澜!你快下来帮我抓!我抓不住!"
"殿下再戏弄臣,臣就把你扔在这水里。"
白煦辰抬头看向迟听澜,脸上有水珠,他一字一顿的说:"你、舍、不、得。"
好吧。
迟听澜败下阵来,脱了鞋袜下水去帮忙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