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煦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变化万千。
自完满的童年,紧接着遭受痛苦,继而遇上缘人,接着生出野心。
零零总总,也不过是他十几个年岁的生活。
已逝的人不会归来,健在的人却想着离开他。
他这辈子哪来一件如意的事?
梦里那人明明牵起了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却在半途松了手,自行远去。
他不愿松了那人,便使劲的抓着那只手,然而,那人却在他手里化为碎屑,凭空消散。
这算什么呢?
他为什么阻止不了?
次日辰时三刻。
白煦辰眼睫微颤,似有要醒的节奏。
守在一旁的迟听澜摸了摸白煦辰的脸颊,果真在下一秒,人醒了。
朦胧的睡眼掺杂这恐惧,盯了半晌的人,才猛的扑进了迟听澜的怀里。
迟听澜什么也没说,双手环抱着人,安抚人的情绪。
他若没有猜错,因为那内丹的缘故,白煦辰的失忆症好了。
"迟听澜,你不要走。"
这久违的称呼,迟听澜心尖颤动,手上安抚着人,绕开了这话,低声问人:"做噩梦了?怎么哭了?"
白煦辰不带丝毫掩饰的哭了,眼泪都沾湿了迟听澜的那方布料。
"你不要走,我就只剩你了,你一走,我身边就再没有人了。"
"小辰。"迟听澜叹了口气,无奈道,"这话应该是我来说,你还有皇兄皇姐,我才是真的没人了。"
白煦辰不说话,只在人怀里哭泣。
迟听澜抓起那只仍裹着纱布的手,说:"你想起来了,是吗?"
白煦辰指尖动了动,回答了一个"是"字。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差一点就离开我了,你就这么恨我?要用这种方式对我,是不是要叫我疯掉,你才能满意?"
白煦辰心乱如麻,想抽回手,却又抽不回来,只好作罢。
"我以为,我受伤了,你就心慌,舍不得我,就不会再去想那些离开我的事情。"
迟听澜冷笑一声,把白煦辰摁在怀里,抓住人的手,开始解那纱布。
纱布落下时,露出一个血痂未落的伤疤。
迟听澜叫白煦辰自己看着,说:"你下手不见轻重,这处的皮肉最薄,当时就已经见了骨头,血淋淋一片,我用了好些办法,才将你这手养成这样,若不是我,你这手就没了!
往后,这上头永久的留着一道疤痕,你觉得好看吗?还是想以此来威胁我?
我同你说过的,我在这里留不住,这里已经不欢迎我了。
只要你想,我就有千万种法子带你走。
可是小辰,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左右你,你要谋权,我拦不住。
我很多次都想告诉你,那位置坐得会很累,你的勃勃野心叫我收住了话头,我不可能再去阻止你了。
我放你去做,不拦着你,因为我爱你,尊重你的选择。
就算做到最后,你失败了,我也会想尽办法来救你。
你这般作派,我是心慌,是舍不得,但要离开的事情,也不是这些事情能阻止的。
只要你再有下次,我就不打算继续尊重你,带着你往远处去,将你锁起来,不叫任何人知道。"
白煦辰另一只手揪着人的衣服,手上力气不小,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在听。
迟听澜抓起那受伤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说:"小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不信这些,你离了去,迟早是要变心,到时后娘来了,弟弟妹妹也出生了,我找谁要说法去?"
白煦辰往迟听澜的衣服上蹭了眼泪,心中委屈散不尽,隔着布料咬了人一口。
"迟听澜,你清楚的,我还那么小,你不能这么对我。"
"是啊,你还那么小。"
迟听澜的一滴泪落在了那道伤疤上,久久没有化开。
温热的液体慢慢变凉,再慢慢的升温,最后同伤疤融为一体。
白煦辰直觉人哭了,也不管自己哭得多么的狼狈,直起身来瞧人家,接着捧着人的脸蛋,轻柔的吻去那眼里流出的泪。
"你多大人了,还哭。"
迟听澜闭上眼,觉得好笑,明明他自己也在哭,反倒训斥起人来了。
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辰儿。"迟听澜叫他,"咱不谋权了,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替你去做了,你同我一道离开,好不好?"
白煦辰摇了摇头,说:"不好。"
"迟听澜,你教导过我,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去做,叫他人来替着做,算怎么一回事?"
"我和他人不一样。"
白煦辰啄人的嘴角,算作是安抚:"之所以你和别人不一样,我才更不想让你脏了手。吃人喝血这种事情,你不该去碰的。"
迟听澜被他这话哽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何况,面前的人也不打算让他说话。
本是啄人的嘴角,没啄两下,就去咬人的唇珠,三两下的探出舌尖,撬人的齿关。
迟听澜微阖着的眼闭上了,张了嘴回应人的热情,接着将人压回床榻上。
白煦辰的两只手总是在乱动,迟听澜怕他再伤了左手,便抓了那只手,压在脑后。
白煦辰自由着的那只手,勾住了迟听澜的脖子。
这个姿势始终和迟听澜有些距离,他便抬了腰,将自己往前送去。
也不知是床榻空间太小,天气的温度上升了来,两人只是亲,就出了身薄汗。
跟叫人难耐的是,身上有火流窜着般,燎得人难受,直往下腹里去。
迟听澜松了人,坐起了身子,只是看着白煦辰快速背对着他的身影,问:"什么时候的事?"
白煦辰贝齿咬着下唇,露在外头的皮肤红了一片:"你问这个有意思吗?"他又不是小孩,有反应很正常,"都是背着你,你不知道。"
迟听澜呼出粗重的热气,问:"要我帮你吗?"
其实他心里不想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冷静,胸口堵着口燥热的气,急切的激动胀满了整个脑袋,急需一个宣泄口,理智却叫他强压着,不能往前了一步。
所以,他才问出了这一句试探的话。
只要白煦辰说出半个邀请的字,他就不打算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