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故事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而哈利的记忆又碍于幻觉和现实交叠太多，他不仅仅是分不清幻觉，更是想得狠了就立刻抱着头倒地嚎叫，像是搅碎机在他的脑袋里粉碎了个稀烂。他只能想起巨大的螳螂，晃眼的手术灯，窃窃私语的人形，扭曲的阴影，墙上半干的血迹，以及住在他隔壁抱着布娃娃金发女人唱着喀秋莎，悠长的旋律就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

每一块记忆的碎片都令哈利头痛不已，斯内普不得不将他捞在怀中，手抚摸着那头汗湿的发，小声地说了一遍又一遍，“冷静下来，哈利。你已经安全了。”

直到哈利因疼痛半阖上眼，他仿佛是睡着了，又像是失去了知觉，更有可能是看见了不可直视之物令他陷入痛苦的梦魇。

约书亚被哈利的状态吓了一跳，“他是闯入了污染区域的深处了吗？”这一句话就泄露了他知晓的内情只多不少，并不是无头苍蝇般乱窜的傻白甜少爷。

“按理来说只要甩开安保人员，这一路都不会发生太怪异的事。”伊莱·洛克补充了一句，“不过照他的状态，他应该是从楼梯走上来的，楼梯上的幻觉先剥夺了他的姓名，给了他一个病人的身份。然后他去了急诊室，脱下了衣服，换上了病人服。这样又一步加深洗脑，后来他又被安保人员抓住——每一步都错了，导致了精神失常。”他冷静地分析道。

“不过，我已经给他注射了药剂，过段时间他就会冷静下来，里面有镇定成分。”而多余的他就不准备说了。

“我建议你们不要继续往上走了。坐电梯下去，这个污染区域和现实相连，回到就诊大厅就能从正门出去，那是唯一的出口。”而他自己，“我准备去找我的队友们，如果队长真的背叛了，那么他们极有可能……”他说不下去。

在污染区域发生各种意外都不稀奇，牺牲时有发生，这地方就是吞没生命的魔窟。但是他们的牺牲应该是为了保卫人类，对抗着威胁全人类的怪异的存在，而不是出于内斗，或者是背叛这种极为下作的理由。

而人类该死的就不团结，这镌刻在他们恶劣的基因中，一代又一代在斗争中挣扎着活下去，并将这劣质基因发扬光大。

“但你们没有告诉我们真相。”斯内普说，他盯着一直在用愚蠢来掩饰自己的约书亚·施耐德。那个穿防护服的男人被他忽略了，这家伙自以为是个熟手但其实什么都不知道，被队友卖了个彻底。

“我知道的不多，我是陪同席琳·切连科娃来看她母亲的。”约书亚摊手，他到现在依旧是一副出来旅游的模样，漂亮的脸蛋和危险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对自身性命的担忧，或者他确实有恃无恐。

“她的母亲在多年前接受了一项医学实验，签署的合约让她贡献自己，与之对等的是她会得到一大笔钱，这笔钱让我的朋友席琳能够去看病，除此之外还剩下一笔足够供她到成年的生活费。而实验的要求中有一条极为特殊的条件便是必须是已生育过的母亲。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啦，我和他们这些人可不是一伙的！”约书亚指了指伊莱·洛克，又指了指门外。

斯内普按了下眉间，他对约书亚的说法缺乏信任，他的一只手暗自摸向口袋，有时候借助药剂能够节省时间，避免陷入轻信陌生人带来的潜在危机。

这时哈利已经缓回来了，他捏了下老混蛋让他松开他。虽然他几乎湿透了，衣服就黏在他的身上，但不得不说他的精神好了不少，至少刚刚的对话一个不落。

哈利看向约书亚，“我见过席琳，她对这地方很熟悉，看起来不是第一次来了。如果你要找她的话，我都到了六楼，没道理她还在楼下徘徊。”

约书亚相信了，他催促着伊莱·洛克和他一块出去。

“快走吧，只要找到席琳，我就付给你两万英镑！”他增加了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