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具体机制不明的惩罚性窒息痛苦，在生理与心理上双重都让蝙蝠猫并不好受。

瞳孔生理性的被扩大到一个外人看来会判断为‘恐慌’的程度，窒息感让猫原本就圆润明亮的眼睛看起来更加病态的亮晶晶，再加上一种或许会被他人评价为莫名其妙，但蝙蝠猫就是不愿意放弃的执拗，导致了他即便感觉视线因为种种原因而朦胧了起来，他也不愿意真的闭上眼睛放弃去捕捉更多的情报。

爪子因为特殊的对抗心理而引发了轻微颤抖。猫爪在木质的架子上打滑，发出了不引人注目的细小哒哒声。

属于猫科那特殊的，蝙蝠猫追逐着动态动作的眼睛捕捉到了半呆站立在房间正中央的玳瑁猫的身影，他似乎相当不安的转了转耳朵，僵硬地左右小幅度晃了晃脑袋似乎在捕捉着什么，原本就僵直在半空中的尾巴不听使唤地垂落下来，以一种更加狗狗的方式半蓬着绕上了他自己的后腿上。

然后他就这样低着头，似乎是下定决心一样打定主意坚决不将自己的脸转过来。

一种怪异的安心感随着蝙蝠猫自己注意到了杰森猫具体的存在之后缓慢又带着奇异的酸意的从心底蔓延开来。

也就在此时，蝙蝠猫才回过神来注意到，其实发出了声音的猫猫并不只有他一个。

蝙蝠猫一时很难去深究究竟是谁发出了这些声音：猫本身就相当擅长隐藏自身，而他现在的这个位置虽然拥有高度优势，但也相对的，容易产生特定角度上的盲点。

他只能够确定站在了最显眼位置，肯定所有的猫都会第一时间看到的玳瑁猫……——以及毛色相当显眼，以近乎趴伏在地面上的姿势隐藏在收纳柜的阴影之下的绿箭猫。后者相比起还会恐慌（无论那究竟是什么原因）的杰森猫而言，显得……很平静。

而显然对于‘一些小问题’根本就当成…不，应该说是可能甚至没有注意到或许相处底线问题的两人也不会给区区一只猫咪喘息的时间。

因为位置移动亦或者是因为反应而从床上翻身的声音在精神敏感的大蓝猫耳朵中变得相当刺耳——即便那仅仅只是非常正常的，微弱到人耳几乎无法捕捉的床垫弹簧回弹与床架受力的吱呀声在猫猫的耳朵之中，也变调成足以引发猫猫焦躁、让他原本略微缓和了些许的心情再度怒火四起的极端尖锐。

——那根本就算不上反抗。

随便谁，只要是正儿八经见到过超级英雄家族内战情况的人，在他们眼里‘杰森’这种用膝盖轻微（蝙蝠猫标准）抵一下人的腹部，脚掌踢过丧钟的大腿——最后又踩在那上面发力的样子，比起什么反抗，更像是什么无意识的调情。

从那种…蝙蝠猫不是很想要去形容的慵懒松散感中被动作和重量唤醒的‘杰森’，他的动作更多的带着的是一种类似起床气一样的下意识发脾气的攻击性。

……这和‘杰森’平时的那种是真的会杀人的阴阳不定的攻击性不是一回事。

他看到‘杰森’的双腿绞住了斯莱德·威尔逊的腰，但却并没有想要进一步真的掀翻人的样子。

但…、猫猫的眼神轻微地扫过了一下刚刚‘杰森’抽手过来去摁丧钟手臂的床头柜抽屉。是的，从他这个方向，他是有位置优势的。

因为刚刚搬家（。）的关系，那个抽屉里面其实没有什么杂物可言，猫猫依稀能够从黑暗的角落中看到深层散落的鲜艳色泽扁平包装袋，而无从得知更多。但仔细想想，就很容易得出非常露骨的猜测。

蝙蝠猫并没有进行会让自己继续这么推导下去。

“操、你的（Fuck you），斯莱德。”

‘杰森’的各类动作从来都只能让蝙蝠猫失去仔细思考的可能性。

在现在蝙蝠猫这种神经过度敏感且因为某种特殊到极点的触景生情的忧愁作用下，蝙蝠猫几乎产生了一种下意识想要喵嗷一声尝试纠正‘杰森’言语用词的冲动。

虽然从事实上来说，他现在甚至都已经没有怎么阻止过自己世界的杰森过火的说辞了。

‘杰森’含糊的嗓音甚至掺杂了点因为被呛到而带来的特殊颤抖尾音。

以一种极端暧昧，甚至让猫都怀疑他究竟在干什么的动作下被喂了下去的药物，看起来几乎是昏头转向中就被咽了下去——又是亲吻，又是反复被喂水，甚至超出了真正的吞咽药片所需的程度——仿佛是拒绝，但是躺倒在被垫高的枕头上的黑发少年还是真的就着丧钟的手喝了下去。

丢向了床头柜的玻璃杯连同滑落的枕头一起掉在了地上。

面对着突然无法忍耐冲动而主动倾身抓住自己呼吸的丧钟，‘杰森’只是一点点——温吞而缓和地进行着回应，面对着男人的急切与掠夺倾向，他在缓慢的回吻的同时，又时不时找到间隙，啄吻着斯莱德他的唇角。

蝙蝠猫注意到了杰森猫无意识的毛毛都随着掉落的声音一起跳了一跳。

但这……

蝙蝠猫骤然冷静了下来——又或者，这种怒火更多的转化为了一种需要理智应对的形式。杰森猫会感到惊吓和恐惧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相比起其他的因素来说，杰森他因为幼年的特殊经历，本身他就在药物这方面相比起其他人来说都更加的敏感且更容易触及底线。

更何况，这件事情发生的主体是‘自己’。

……不对。

是的，药物治疗其实算是非常正经的环节。蝙蝠猫甚至清楚，比如说自己如果真的逮到了这个时期的‘杰森’的话，他也会做类似的事情，即便‘杰森’自己会极其努力的试图反抗也一样。

蝙蝠猫轻轻张开了嘴，透过犁鼻器冷静的嗅了嗅掺杂了种种复杂味道的空气。

大概是沉浸在糜烂温暖的环境里的关系，他们谁也没有想要去开窗子更换空气。

问题在于为什么‘杰森’需要在这个时候再次服用精神性#药物。光是处方药的使用本身就是需要相对小心的类型了，而再这其中，精神类药物的使用则更是需要注意用药量以及时间。

本身……这距离上次用药的时间还应该还没有超过一天，再加上，‘杰森’如果精神状态较好的情况下他应该会拒绝服用，而丧钟也不会进行催促甚至使用强硬手段的。比如说，他们一开始见到的‘杰森’虽然身体状态糟糕，甚至神志上也时不时疑似会出现幻视幻听：比如说莫名的抽离现实转移注意力到虚空这样的情况，但就这样，他都没有定期使用药物稳定病情。

多亏了阿卡姆的某些老朋友的关系，蝙蝠侠……乃至于蝙蝠家族都对一些特殊的味道有着鲜明的记忆，即便那种味道对于人类来说会显得莫名其妙而没有什么良好的回忆。但那些曾经接触过的，甚至在研究中被多次提纯的味道此刻隐约指明了方向。

‘恐惧’。

猫狗的嗅觉是相当特殊而敏感的：比如说，有的个体能够敏锐，并足够的聪明的察觉到主人是否得了癌症、是否怀孕，乃至于能够察觉到老人因为衰老死去前的微弱不妙的味道。

这种隐约、暂时还能够说是不明，但是却也极其靠近蝙蝠猫记忆中某些特殊味道的存在，让蝙蝠猫的思维陷入了些许低沉。

——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杰森’实际上需要稳定状态的关系。

当然，这也是最能够冠冕堂皇的使用的理由。

毕竟本身，这种‘意外’会发生就是丧钟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

而‘杰森’的状态未必真的适合做这种事情……——无论是从哪个角度上来讲！

蝙蝠猫决定收回之前他觉得丧钟至少还有点常识的评价：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让‘杰森’感到恐惧还继续强行要求接受——后者就算了，按照‘杰森’的情况，他恐怕自己对这方面相当麻木，但丧钟好歹他的脑子应该是清晰敏锐的啊！

一丁点都不会谅解其实他也清楚的毁灭欲的蝙蝠猫，只觉得丧钟果然道德底线相当的模糊。

更何况这种药物会恐怕降低痛苦感，并致使使用者的心理心情处于‘上扬’的状态。

“我并不介意接下来继续下去，事实上我还挺遗憾的——因为我的血清的作用，我们都没法留下什么纪念——嘶。”

布鲁斯猫猫看着‘杰森’像是炫耀一样地伸出舌头，展示着被染红的口腔，然后卷起了舌头收了回去，再露出了个挑衅的笑容，用非常明显、显眼的方式——抬起了下颌，露出了脖子，然后咽了下去。

“你之前可没有这样叫出声啊，斯莱德。无论是我咬你脖子，还是手臂。”

属于少年那带着轻微得意的声音毫无愧疚感的这么对着自己的‘受害者’说到。

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对方的脸，显然不愿意错过男人哪怕一秒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