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佳砚皱了皱眉。
什么时候任佳禾和梁应清关系这么好了？过年的时候任佳禾分明还躲着梁应清。
他百思不得其解。
在家吃过晚饭，他特意没有上楼处理工作，坐在客厅等着任佳禾吃完饭陪爷爷看电视。
“我有事问你。”任佳砚对着从饭厅走出来的任佳禾招招手，让她过来。
任佳禾谨慎地一步步挪过去，不知道是哪里惹了任佳砚不高兴。
“怎么了，哥？”
任佳砚指指自己身侧的位置，让她坐下说。
任佳禾摸不清他的目的，什么事情需要长谈吗？还是用他短映全新用户的身份赚了点钱被发现了？
“你和梁应清，你们什么时候和好了？”
和好？
这个词语用的有些微妙，任佳禾很难跟他解释自己和梁应清的关系历程。
“什么意思？”她装傻，“我们关系一直不错啊。”
“你怎么会在他的公司拍视频？”
原来是要问这个。
“梁伯伯不是说了吗，短视频有宣传作用，我被邀请去了他公司，算是宣传的一部分。”
任佳砚点点头，满意她给出来的解释，起身上楼处理工作。
任佳禾好不容易松口气，何谊晴又坐在了她的旁边，千叮万嘱进了公司要和任佳砚好好学。
虽然她本科学的专业对于管理公司没有分毫作用，但是何谊晴认为只要肯学，就能把事情做好。
在家这几天，任佳禾被何女士洗脑多遍，听了上句心里就能接下句，等到何女士说完，她飞快离开客厅，不给她机会重开话题。
她回到自己房间，看了眼自己最近剪好的视频，这段时间练习的剪辑技术已经有了成效，至少在她看来比之前进步了不只一星半点。
更新完今天的视频，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苏昼的彩虹屁：“宝贝，你现在的剪辑技术简直是炉火纯青，转场比巧克力还要丝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击中了我的心。”
任佳禾回复她一个猫猫歪嘴表情包。
“听我爸爸说梁应清的奶奶去世了。”苏昼的父亲也参加了前几天梁家老太太的葬礼，她初听还以为父亲记错了，说到在葬礼上见到任擢尔一家她才相信。
“嗯。”任佳禾还以为自己已经淡化了这件事，没想到被苏昼一提，她的心头又酸酸的。
“天，怎么会。”
隔了几分钟，手机上又跳出了苏昼的消息。
“下半年打算出国留学，水个学历。”
任佳禾本以为先要出国留学的是自己，苏昼竟然比自己还要更先一步，她惊讶地打了个语音过去。
“还以为我要先出国呢。”
“那你晚我一步。”苏昼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我这专业天坑，家里又不是搞这方面的，我爸说全帮我安排好了，只等我去上学了，回来看我掌管苏家上下哈哈。”
“祝你顺利学成归来。”
“你别啊，我一个人读多无聊，你也来。”
“你先读，我去当你学妹。”
两人嘻嘻哈哈一顿互捧，一通电话打下来，竟然已经凌晨，离上班又近了一天。
五一假期结束，任佳禾一早就被何谊晴从床上揪起来。
她按照何谊晴的要求穿了一身偏职业的白衬衫和黑色鱼尾裙，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像故意扮成熟的小孩。
洗漱完下楼跟爸爸哥哥一起吃早餐，然后坐车前往任家在云城市中心的公司。
任家老宅离公司太远，任擢尔一向住在公司里，只有周末或者平时家里有大事的时候才回去。
“一会儿你们来我办公室，我让助理把房子钥匙给你们。”任擢尔早让助理挑了套公司附近的房子给两兄妹。
抵达公司，任佳禾跟在任擢尔身后乘电梯上楼。
上次来公司她还没成年，一晃眼过去，她来这里的目的竟然变成了上班。
任擢尔的助理徐策等在电梯口迎接他们。
“任董，任总，小任总。”徐策一一跟他们打过招呼。
任佳禾差点没笑出声，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张装大人的表情包，她像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挤在人堆中的蜡笔小新。
“这是春明路公寓的钥匙，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安排好了，卫生也都收拾了，你们有其他要求可以联系我。”徐策将准备好的钥匙递给兄妹俩。
“这是小任总您的工牌。”
任佳禾被他一口一个“小任总”叫得心里发毛，她接过自己的工牌挂在脖子上，跟徐策说：“叫我小任就行，我就是个行政助理。”
徐策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这个月底是红星二期的招标，佳砚你上点心，佳禾跟着哥哥认真学学。”任擢尔喝了一口早为他准备好的毛尖，他的话就说到这里，“让徐策带你们去办公室吧。”
任佳禾捋着工牌上的灰色挂绳，不禁为自己感到担忧，老老实实地跟在任佳砚身后乘电梯去办公室。
任家公子空降十九楼项目部是个大新闻，眼见着任擢尔身边的徐策助理带着一对男女下来，大家面上装作毫不在意，还是忍不住斜着眼八卦一通。
等到三人走过员工办公室，进了走廊尽头的总经理办公室，大家才开始小声交谈。
任佳禾从小没怎么跟着接触过公司里的事，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这是小任总您的办公桌。”徐策指了指一旁的小隔间，里面前后摆了两张白色长桌，前一张桌子后已经坐了一个人了。
徐策打开对面的棕色大门，对任佳砚说：“任总，这是您的办公室。”
“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好。”任佳砚点头。
任佳禾站在隔间门口，先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再准备跟里面的人先打个招呼。
她走进去，任佳砚也跟着走进来，给她介绍另一个女人：“这是和我共事五年的助理，唐文夏。”
“这是我妹妹，任佳禾。”任佳砚对唐文夏介绍，“多教教她，事情尽可以放给她做。”
“麻烦你，文夏姐。”任佳禾对她笑了笑，唐文夏回以善意一笑。
任佳禾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等任佳砚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带上门，唐文夏也带上她们办公室的门。
“你是短映上那个佳禾吗？”唐文夏见她第一面就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刚刚福至心灵想起来是常刷到短视频博主。
“对。”任佳禾点点头，她以为跟在任佳砚身边的人也和他一样不会有娱乐休闲的活动，每天只会闷头工作呢。
唐文夏了然，她之前还和朋友说过这个博主好有钱，没想到竟然是任家的千金。
结束这段简短的对话，唐文夏把今天的任佳砚的行程安排都告诉她：“十点任总有个会，我们要做好会议记录，中午任总要和部门几个领导一起吃顿饭，咱们陪同，下午我们整理资料，四点任总还有一个会。”
“好。”任佳禾表示了解，用便签纸记下唐文夏说的几个重要时间。
唐文夏人很不错，作为她的老师尽职尽责，她惴惴不安的心也放下来一半。因为一会儿要写会议记录，任佳禾上网找了几个模板学习。
九点半跟着唐文夏准备好开会要的材料，等着会议主要人员的到来。
任佳禾第一次做会议记录，漏了好几个数据，好在唐文夏也在一旁，帮她查缺补漏。
会议结束后的午饭时间，她跟着任佳砚进了公司食堂的包间。
任佳砚一整顿饭问题提个不停，就算她没被点到名，也有些汗流浃背，更别说那几个被他一个个点名的组长和副经理们。
在饭桌上说工作实在是倒胃口，任佳禾勉强吃了个半饱就坐在原地听他们说话，短暂的午休因为任佳砚的压迫被挤压得所剩无几。
下午唐文夏发给她几百页的项目资料，让她标注关键点，一会儿要拿给任佳砚看。
她看着看着觉得自己有些晕字，闭眼缓了一会儿。又看了一部分，肚子饿得不行，她跑到茶水间拿了两块曲奇饼垫肚子。
手头上的资料看了三分之一，下午四点的会议即将开始，她又要重复一遍上午的工作。
会议期间的四个方案，任佳砚否决了三个，还有一个勉强通过，但还要大改，结束会议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长时间的用眼让任佳禾眼睛难受得要命，但任佳砚是工作狂，大家都下班了他还要加班。
他不下班，她的工作时间就被无限拉长。
“文夏，点两份工作餐送上来，你可以下班了。佳禾跟我进来。”任佳砚走进她这间小小的办公室，熟练地指挥人。
任佳禾抱着iPad跟进任佳砚的办公室，被他安排在身边，听他给自己分析手头那份没看完的资料。
工作餐送上来，任佳砚快速吃了两口，继续给她讲解。
任佳禾端着一次性饭盒放下也不是，继续吃也不是，只能看着任佳砚默默祈求他能仁慈一点。
“没关系，你听就好。”任佳砚示意她继续吃，但是要认真听。
任佳禾哪里好意思慢慢吃，也快速扒了两口假装饱了，饿着肚子继续听讲。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任佳砚的工作教学终于结束，说出她最想听到的两个字：下班。
司机开车把他们带到离公司车程只有五分钟的公寓。在这短短的，从十九楼到停车场，再到家的十来分钟时间里，她被提了不下十个问题。
今天早上她刚在位置上坐稳，充满活力地发了一条朋友圈：“上班第一天【握拳】。”
配图是她干净的工位。
现在翻出来她只觉得上午的自己好笑。
她终于懂了，只要一上班，人生就已经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