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九，洛云舒早早地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在午后出发。
褚煜在长安城最大的酒楼重华楼定了位置，请洛云舒吃饭，洛云舒赴了约。
毕竟能来重华楼吃饭的机会可不多，重华楼日日爆满，要么很有权，要么很有钱，否则是很难进去吃上一顿的。
显然褚煜两者都有，洛云舒不想错过这个大好的可以进重华楼吃饭的机会。
裴扬见洛云舒来了，连忙招呼她坐下：“阿笙，可别放过这个大好的宰殿下的机会！”
褚煜只是笑笑：“重华楼再贵，请你们几个吃一顿的钱，我还是有的。”
裴扬几乎是把自己爱吃的菜全都点了一遍，在褚煜“你吃的完吗”的疑问中，裴扬表示：“大不了打包，还可以当年夜饭。”
菜品很快就端了上来，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饶是洛云舒面上装得再好，也不禁发出惊叹：“哇……”
声音小，但陆明廷听到了。
“我在长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走进重华楼。”洛云舒看向褚煜，“多亏了太子殿下，让我见了世面。”
“洛小姐不必客气，只不过洛小姐下午要骑马赶路，今日无缘与洛小姐喝上一杯了。”褚煜应道。
陆明廷默默叫住来上菜的小厮，指了指褚煜面前的那壶酒，吩咐道：“烦请再帮我们拿一壶，打包。”
说罢，陆明廷又看向洛云舒：“正好阿笙可以带一壶回玄清山，让穆前辈尝一尝。”
褚煜瞥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陆明廷，此人现在眼中只有洛云舒就算了，现在还借花献佛，他觉得有些好笑。
看见洛云舒的视线看向自己，褚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嗯，带吧，予安要不要也带一壶回去？”
陆明廷没有接话，只是把菜碟往褚煜的面前推。
一顿饭吃得算是愉快，饭后，洛云舒回家拿自己早已收拾好的包裹，牵着马往屋外走。
打开门便看见陆明廷系着披风，牵着马，站在自己家的门口。
洛云舒吧不解地看向他，还没开口问，陆明廷先开了口：“我和你一起回玄清山。”
“不是说太子在长安，你没法离开吗？”洛云舒疑惑。
陆明廷嘴角的弧度不曾落下半分，依旧是带着笑意看向她：“我求了殿下，他答应了。”
洛云舒才不相信他的说辞，凭着几天的相处下来，她觉得陆明廷并不会去求褚煜，褚煜本来也不会阻止他。
但她还是说：“那……走吧。”
“好。”
玄清山离长安并不算远，半日就能到达，洛云舒和陆明廷两人都有武功在身，骑的又是良马，出长安城后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玄清山脚下。
到了玄清门前，陆明廷乖乖地跟在洛云舒身后，看着洛云舒游刃有余地和师弟师妹们打着招呼，指点着他们练武，然后才到后院找穆清。
后院是一块大校场，穆清正在主持着一场比武。
洛云舒看到了在场边的程越颜，拉着陆明廷跑过去找她。
“阿颜！”见到朋友的洛云舒很是开心，“今天是谁要比武？”
“阿笙，月老板。”程越颜看见洛云舒身后的陆明廷，同他打招呼。
陆明廷拱手行礼，继续站在洛云舒身后，听着两人讲话。
“今天是清遥师妹和段昭师弟比武，段昭师弟就是你上次回来的时候，和你过招的那个。”程越颜介绍着站在校场两端的两人。
洛云舒点点头，表示知道。
听到熟悉名字的陆明廷眯了眯眼，看向校场中的男子。
穆清宣布了比武开始后，就退到了场外，朝程越颜站的方向走。
“师父。”洛云舒朝穆清行礼。
“穆前辈，叨扰了。”陆明廷也躬身行了一礼。
“小友远来是客，老夫招待不周了。”穆清拱手回礼。
校场上比试的两人很快就分出了胜负，清遥很快落于下风，段昭占了上风。
比试完后，两人都走了过来。
段昭早就看到了洛云舒，朝穆清行礼后，他很是热络地同洛云舒打招呼：“师姐回来了。”
清遥也跟着段昭叫了声师姐。
“两位比试很精彩。”洛云舒点评着，“段昭，进步很大。”
“师姐过誉了，仍是不及师姐。”段昭谦虚道。
“确实不如她。”站在洛云舒身边的陆明廷突然开口，语气冷冷的。
段昭疑惑地看向陆明廷，又转头看向师父和两位师姐，问道：“这位是？”
“我的一位朋友，月洲白。”洛云舒介绍着。
段昭连忙抱拳行礼：“在下段昭，初次见面，还望兄台多多关照。”
陆明廷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现场唯一看出陆明廷和段昭之间气氛不对劲的是穆清。
段昭素来仰慕洛云舒，穆清是知道的。在长安的时候，陆明廷对洛云舒的态度也不一般，穆清也看在眼里。
此时穆清已经有了猜测。
洛云舒的年纪，若是放在寻常人家，父母已经要开始帮着相看婚事了。因为身份的缘故，穆清觉得洛云舒成不成亲这件事，全看她自己，他并不会干涉。
但现在已经出现了两个人选，所以他考验一下两人，也是合理的。
这么想着，穆清有了个主意。
“老夫记得月老板也武艺不俗，不知可有兴趣，和老夫的徒儿比试一番？”穆清看向陆明廷，指着段昭，问道。
陆明廷欣然应允：“那就冒犯了。”
“得罪了。”段昭抬手，请陆明廷先行。
待两人在校场的两端站定，穆清走到中间，说道：“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两位，开始吧。”
说罢，穆清轻功后跃，撤到了场外。
场上的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互相试探着。虚虚过了几招后，段昭首先展开了攻势。
陆明廷抽出剑格挡防守，段昭一时间没有讨到什么好处，攻势也不再凌厉。
“阿笙，”在场下看着的穆清突然唤道，“你与月洲白，可曾比试过？”
“比过一次，”洛云舒点头。
“如何？”程越颜很好奇。
“算是打成平手吧。”洛云舒轻飘飘地说着。
程越颜惊呼一声，旋即聚精会神看向场中。
能和洛云舒打成平手的人，不多见。
校场上攻守之势已经发生了改变，进攻的变成了陆明廷，段昭成为了防守的一方。
面对陆明廷的进攻，段昭明显有一些力不从心，渐渐地落到了下风。
陆明廷的剑招又快又凶，身影上下翻飞，时间久了，段昭根本来不及反应。
“是我输了。”段昭抱拳认输。
“我不过险胜，兄台年纪尚小，却有如此造诣，在下敬佩。”陆明廷收起剑，亦是抱拳行了一礼，脸上却是难掩的春风满面。
走到场边，段昭的脸上难掩落寞。
穆清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你年纪尚小，有这番造诣已经很不错了，不要气馁，看到差距，就要再接再厉。”
“徒儿会继续努力的。”段昭应着。
“后厨已经备好饭了，你去叫师兄弟们，让大家都去吃饭。”穆清吩咐着。
“是。”得了命令的段昭告辞离开，朝前院跑去。
段昭离开后，穆清又看向陆明廷道：“略备薄酒，小友莫要嫌弃。”
“穆前辈哪里的话，是我叨扰了。”
穆清抬手：“那就请吧。”
穆清和程越颜走在前面带路，洛云舒和陆明廷跟在后面。
穆清在自己院中的堂屋摆了席，准备了一些小菜，还从自己的酒窖里拿出了两坛好酒。
正欲倒酒，洛云舒抢过了穆清手中的酒坛：“阿颜可都和我说了，师父这几日日日饮酒，明日除夕，免不了要和师弟师妹们同饮，今日师父不许多喝。”
说罢，洛云舒给穆清面前的酒杯倒上了一杯酒：“就这一杯。”
穆清没有拒绝，而是笑着应下了：“好，听阿笙的。”
陆明廷闻言也没有多喝，只喝了洛云舒给他倒的那一杯。
一顿饭吃得甚是愉快，饭后，穆清让洛云舒带陆明廷去客房安置休息。
客房是洛云舒和程越颜院子里的西厢房，平日里少有人来，但程越颜时不时会去打扫一番，倒是干净整洁。
“我和阿颜在东厢房，缺什么东西就来找我。”见陆明廷安置得差不多了，洛云舒没有多留，“比武辛苦，好好休息。”
“好。”
洛云舒走后，陆明廷一个人在房间里转了转，随后在桌前点上烛灯，开始看几封从长安带过来的、还来不及看的密信。
看完后，陆明廷把这些信都扔进了火盆中，看着它们在炭火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沉思间，有人敲响了陆明廷的房门。
以为是洛云舒来找自己，陆明廷朗声对着屋外道：“请进。”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来人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陆明廷抬头一看，发现是穆清，连忙站起来：“前辈。”
穆清也不拐弯抹角：“有些事情，我想找小友谈清楚，不知小友现在可有空闲？”
陆明廷也没有拒绝：“好。”
“小友请随我来。”
穆清带着陆明廷到了自己的茶室。
“坐吧。”穆清点燃茶室的灯，抬手招呼陆明廷入座。